《燄歌行之美人圖》月亮的聲音

10、第十回 美人圖

　　次日，無華同明虛道長繼續就昨日所談再行衍論，而師百賢與楊道和則以興趣不大為由，並未參與。巧的是明幻道長說是昨夜受了風寒，只出現露了臉，便告罪回房。
　　在外等候的師百賢與楊道和見明幻道長出來，連忙快步跟上。
　　「明幻道長。」
　　「原來是二位。有事嗎？」
　　「沒事，只是見道長臉色不太好，所以過來問問。」楊道和語甚關心的道。
　　「多謝二位關心，貧道只是夜裡受了點風寒，不妨事的。」
　　「既然受了風寒，就該好好休息才是。讓我們兄弟送道長回房吧！」師百賢走向前去扶住明幻道長。
　　「兩位盛情心領，貧道可以自己走的。」明幻道長不好意思的推開師百賢的手，不太自在的咳了兩聲。
　　「還是讓我大哥扶著吧！不是晚生無禮，道長也有年紀了，還是別太逞強。」楊道和笑得諔屆骰玫篱L一時不知該如何推拒。
　　「這……」
　　「就這樣了。您不是不舒服？還是先回房再說吧！」
　　見實在推拒不過，明幻道長只得道：「有勞二位了。」

　　將明幻道長送回房後，師百賢與楊道和又關懷幾句，看著明幻道長服下小道士送來的藥後才離去。
　　躺在床上休息的明幻道長，直到確定所有人皆已離去之後，才緩緩起身將道袍穿上，盡量不發出聲響的推開房門，往門外張望一番，見四下無人，便回身將門掩上，人則往清風觀更內部走去。
　　一條人影自明幻道長隔壁的房間走出，正是守株待兔的師百賢。他隨著明幻道長的腳步，隔了段距離跟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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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風觀後的樹林，一名紅衣女子在樹影之下娉婷而立。
　　「箏妹。」昭德雙手捧著四個卷軸匆匆而來。
　　「拿到了嗎？」紅衣女子輕聲問道。
　　「當然。」昭德在紅衣女子面前站定。「你可以一幅幅欣賞，看完我好拿回去還。」
　　「何必如此心急呢？」紅衣女子將畫軸接過。「好畫有如醇酒，必須細細品鑒，心急不得。何況如果在此欣賞，萬一被人看見，豈不是不妙。」
　　「可是，如果不早點拿回去還，萬一被師父發現……」
　　「耶，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現在圖在哪裡？何況奴家又不是不還，只是想借回去幾天好好欣賞。」
　　「那……」面對佳人軟語，昭德實在無力抗拒。「你何時再來？」
　　「等奴家欣賞夠了，自然會前來。」
　　「箏妹，莫讓我等太久。」
　　「奴家曉得。」紅衣女子嫣然一笑，轉身離開。
　　紅色的身影不久就消失在樹影之中，只留下令人回味的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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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幻道長小心翼翼避開門人，走進地底的秘室。
　　「師兄一向在此閉關，東西應該是放在此地才是。」明幻道長長嘆一聲。「但願只是我多慮了。」
　　在察看了所有可藏東西的地方之後，並未找到他預想中的東西。
　　『如果師兄要藏東西，應該會藏在此處才是……』
　　「對了。」
　　明幻道長走到燃火的大爐旁，腳伸進爐下的中心點踩了三下，身後一面牆便應聲而開。
　　「果然在此。」
　　間壁之內的牆上，一幅美人圖端掛一角。
　　「怎麼只有一幅？應該有五幅才對啊！莫非其他四件不是師兄所為？」見牆上只有一幅美人圖，明幻道長說不出心中是慶幸還是失望。
　　他將畫自牆上取下，望著畫中美人，低誦題在畫上的詩：「『夭紅奪色慚百香，人間何幸留花王！曾向洛水江波見，天涯相遇一魂消。』落款者為文璨，看來這一幅是西丘華府之物。」
　　「天涯相遇一魂消……」明幻道長一聲長嘆，無限哀思。
　　「雙頰凝酥髮抹漆，眼光入簾珠的皪；故將白練作仙衣，不許紅膏汙天質。吳音嬌軟帶兒癡，無限閑愁總未知；自古佳人多命薄，閉門春盡楊花落。」
　　「多少人為妳癡狂、為妳心醉，也因你而亡，然而妳卻早已不在人間……」
　　一陣感嘆過後，明幻道長點燃篝火，秘室之內剎時大放光明。他將美人圖舉起，對著熊熊火光照看，片刻之後，足踏輕波的美人圖起了變化。
　　細微的浪濤聲自畫中隱隱傳出，畫中美人眼波流轉，纖纖玉指優雅的移動，衣袂披帛隨之飄搖，美麗的倩影自畫中走出，帶著純然無垢的笑容，款款凌波，步步生蓮，隨著搖曳的火光忽隱忽現，如真如幻。
　　明幻道長癡然望著幻影一般的畫中仙，心神縹緲，不知身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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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衣女子駕著馬車進入一間群花競放的美麗莊園，莊外的石碑上題了篆體的「伴箏山莊」四個字。
　　回到繡房之內，紅衣女子將四幅美人圖一一展開觀看。
　　「畫上之人果然是人間少見的絕色。但是只為了幾幅美人圖就引起如此的殺戮，未免太過奇怪，這其中一定有什麼秘密才對。」
　　幾番審視之後，始終看不出端倪，紅衣女子轉念一想：「也許是用了隱形的方法？」
　　紅衣女子點燃壁上的火炬，拿起一幅畫，對著火光細看，片刻之後，盈盈含笑的美人圖起了變化。
　　圖上美人凌波微步，翩翩起舞，舉手投足優雅無邪，宛如瑤池天女一般，清靈秀雅之中莊嚴而不可親褻，無欲無邪之姿偏能魅心惑人。紅衣女子不禁一聲喟嘆。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如此姿容，我猶不如。人間若真有此女，怕是天下英豪皆要為之癡狂，縱是賞遍名花的萬乘之尊也難以或忘。」
　　『此圖如此神妙，難怪像明虛道長這般的修行者也難以自持。嗯……』
　　「色不迷人人自迷啊！呵呵……」紅衣女子望著虛無縹緲的畫中仙，別有深意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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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室之外，師百賢小心翼翼的俯身在密室入口的樑上，心裡暗自納悶。
　　『都過了一個多時辰了，怎麼還不見明幻道長出來？是還在找他想找的東西，還是這個密室有別的出口？如果是後者，我在這裡瞎等也不是辦法，不如進去瞧瞧。』
　　主意打定，師百賢看看四周無人，自樑上一躍而下，躡足推門而入。

　　密室的門被師百賢打開，與內部溫熱的氣流對換，引起一陣迴風，熊熊篝火搖曳之中，點燃了明幻道長手中的美人圖。
　　「啊！火……」乍見美人圖著火，明幻道長心驚不已，連忙拿著圖在地上撲打滅火。

　　潛入密室的師百賢隱在暗處看著明幻道長的舉動。
　　『嗯，他手中拿的畫軸，莫非就是蝴蝶山莊所說的「以絕響之技所繪的丹青」？』

　　火雖已滅，但美人圖已被燒去將近四分之一，明幻道長不由得頹喪。
　　『此圖已毀，再無神妙之處，如果留在此地，師兄必定會知道是我所為，因為只有我曉得此圖的秘密，但是如果要將此圖帶走，我又能到哪裡去呢？』
　　『這幅美人圖留在人間，總避不了會帶來麻煩，如今既毀，不如乾脆燒掉。』
　　明幻道長將圖移近篝火，但又覺得猶豫不已。
　　『她為了美人圖而亡，皆是因我一己之私，我怎能再讓『她』的畫像遭到火噬？』
　　「唉……」
　　連聲長嘆之後，明幻道長將殘缺的美人圖捲起，然後將篝火熄滅，欲離開此地。
　　『萬一出去時被人發現，豈不是不妙？嗯，我還是從密道出去吧！』
　　隱在黑暗之中的師百賢，因火光乍失使眼睛一時法適應，在聽得石門開啟的聲音後，心喊一聲「不妙」，接著又傳來一聲石門關閉的聲音，師百賢趕忙取出火摺子點燃，密室之內卻早已無人。
　　師百賢不死心的就著微弱的火光在密室中搜尋，卻找不到什麼蛛絲馬跡，不禁懊惱的望著空無一人的密室。
　　「沒想到就這樣功虧一簣。」
　　『就算走密道，也不可能一直在地底下，不如和休徵到可能的出口附近找找看。』
　　決定之後，師百賢立刻離開密室，去找楊道和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