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绿灯（GL）》易白首

97、撕痛

　　“满嘉……”雒医生一样是无措到难以置信的表情，“难道我们在一起，只是为了和她争斗的结果？”
　　眼泪终于忍不住，从满嘉的脸上滚落下来。她的下巴难以控制地抖着，为着这已经无法挽救的爱情。雒侑琳是她的梦想，是她人生所能想象的终极幸福，然而这份幸福却短暂的让她都来不及好好珍惜，这么久以来所有的美好期望，都像肥皂泡一样幻灭了。
　　看着满嘉哭，雒侑琳不知道什么时候眼里也蓄满了泪，她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这样，这个本来是应该充满快乐和幸福的生日里，突然地就过山车一般的被摧毁了整个的生活。她的心里，满嘉是珍惜和看重的，这么多天的纠结，正是她不想伤害满嘉才思前想后的要找个万全之策，而现在，却成了这样的结果。
　　“侑琳，我很努力了……我努力地说服自己，不要在意你去照管高琇琪。无论之前你帮她善后，还是这次她病了，我都跟自己说，这是你本来就放在心里的责任，我没有理由硬要你放弃。可是……这一次，你和她……我没办法再让自己装作不在意了，侑琳，因为我连希望都看不到了……”
　　伴着抽噎，带着哭意，满嘉努力地表达着自己的苦楚。雒医生听在耳里，心如刀绞，她没有办法承诺，承诺一个她自己都无法确定的结果。也就无法让此时的满嘉释怀，能够明白她心里的天平并没有倾向高琇琪，甚至应该说，她根本就没有把满嘉和高琇琪放到天平上比较，因为她们根本是不同的存在，只是现在，她该如何能说清呢？
　　“满嘉……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雒医生对于失去满嘉，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或者说满嘉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不能失去的了。
　　“你能放弃高琇琪吗？”
　　满嘉唇边是一抹充满了绝望的苦笑，似乎早已经看到了结果的问话。而雒侑琳，也不出所料的沉默，她知道，再辩解，对于满嘉来说，也不会想听了。
　　“侑琳，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对我来说，这太残酷了。如果你不能离开高琇琪，那么，我们……完了……”
　　满嘉几乎是咬着牙，缓慢而清晰的说出了最后的决定。她感觉到再也没法再这样面对雒侑琳，曾经最是珍爱的枕边人，此刻成为把她推入地狱的撒旦。那张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面容，在她泪眼婆娑的目光里，变得支离破碎，模糊不堪。满嘉摇着头，倒退着，任由眼泪簌簌的落着，用最快的速度，打开门离去，连一秒钟也不想再停留。
　　巨大的关门声响过，房间里留下一片寂静。雒医生呆坐着，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然而，最重要的东西，已经随着满嘉离开的脚步，慢慢的远去了……

　　李荷风知道事情一定不会平静，两个人少不了要大吵一架，她也不太适合在这个时候去掺和，所以当晚只是把酒吧收拾好就回家去了。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等她第二天一早给雒侑琳打过电话去，听到的却是满嘉在闹分手的消息。
　　“怎么弄成这样啊？你们……说了些什么……”李荷风虽然有些着急，可也没有乱了阵脚，话还是说的很慢。雒医生一夜无眠，这个时候两眼通红，嗓子都有点哑，好在不需要坐诊，只是在病房值班。
　　“还是因为高琇琪。”
　　李荷风也无言，她是知道个中原委的，所以才懂得很多事，每个人都有心里的酸楚。停了片刻，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雒侑琳的声音里充满了疲倦，如果她有更好的办法，也许昨晚的争吵根本就不会发生了。李荷风轻轻的叹气，她知道，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该被雒侑琳放弃的人是高琇琪，可是这对雒医生来说，同样是个无比艰难的选项。
　　“要不就先冷静个三五天再说，都在气头上，很多事说多了反而不好。”
　　“等不及了，我已经办好了出国的手续，高琇琪的病不能等了。”
　　雒医生的回答透着一股浓郁的无奈，李荷风听了，心里就是一沉。这个关键的时节走了的话，关系就很危险的了，
　　“你不去不行吗？”
　　雒医生的沉默似乎已经说明了结论，李荷风当然是担心满嘉，
　　“那满嘉她——”
　　“我不会随便就放弃这个人和这段感情的，”雒侑琳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但是再重要的感情，在生命面前，都应该有最起码的尊重。”
　　李荷风无言。虽然雒侑琳说着这样笃定的话，但是在满嘉来说，经过这一次，恐怕再也不能用最初的心来对待了吧。
　　电话挂掉，雒侑琳用手用力的揉着太阳穴，一个声音从门口那里传过来，
　　“少女侑琳之烦恼？”
　　抬头一看，伊笙两手插在白袍的口袋里，倚着门框看着她。
　　“我没心情跟你调侃。”雒医生起身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伊笙的眉头挑了一下，“我听到消息，一院第一美人儿雒侑琳医生尽然提交了离职报告，不知道多少毛头小医生在捶胸顿足呢。”
　　连白眼都欠奉，雒侑琳低头垂目，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你们皮肤科永远这么闲吗？”
　　“啧啧，真是。不要把坏情绪发泄到无辜的人身上嘛。”
　　伊笙抽出手，走了进来，“我替那些心痛难耐的单身男医生们打探一下消息，是暂时呢？还是永久？”
　　雒侑琳抬头看了她一眼，“暂时。”
　　“哦——”
　　声音拖得很长，伊笙医生的表情有点微妙。
　　“很失望？”
　　挑了挑眉毛，“我倒是还没有那么狭隘，爱情这种事，不应该是以对方的幸福为终极目标吗？其他的，都可以接受嘛……”
　　只是随意的一句话，雒侑琳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愣了神。
　　“饶是再喜欢，也是更希望他开心才是好。”
　　伊笙有一张说不出感觉的面孔，清丽却又魅惑，有种会让人陷入的情调。雒侑琳看着她好像玩世不恭一样的眼睛，
　　“希望……她开心……？”
　　“呵呵……”伊医生笑了起来，“怎么，跟你家小家伙吵架了？”
　　雒侑琳偏开了目光，“没有。”
　　“何必嘴硬。你莫名其妙离职出国，不吵架才怪呢，你以为都是小绵羊吗？”
　　“很烦啊你。”
　　“我只是提醒你，如果你不妥善点处理，恐怕就不是烦的问题了。”
　　雒侑琳被说中心事，抿着嘴角不吭声，伊笙也是知道分寸的，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人有的时候，总会做些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蠢事，最怕，就是后悔两个字。虽然我更希望你一去不再回来，可是作为朋友，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哦。”
　　雒医生不再说话，或许旁观者清，一个局外的人，似乎更能看清本质。然而她现在面临的，却并不是选择谁的问题，而变成了一个道义的负累。

　　满嘉以为自己会全线溃退，在夜凉的冷风里吹了一下，却反而整个人冷静了下来，她安静地打了一辆车回到了家里，洗了澡，躺到自己和雒医生的那张柔软而暖和的床上，睡了一个无梦的长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满嘉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出神。她在想昨天所发生的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只是一个梦，雒医生只是去值了一个夜班未归，而自己也只是睡了个平常的一觉而已。胸口那种无法忽视的闷痛在提醒她，这只是她的美好愿望，而所发生的，也确实已经发生了。
　　起床，洗漱，满嘉仍旧不发一语。手机安静如也，没有任何的消息。阿姨做好了早餐端出来，热情地招呼满嘉吃饭。
　　“快趁热吃，东西搁着就好，一会儿我来弄。”
　　满嘉笑了笑，“没事，我给爸爸擦好脸了，把毛巾晾起来。”
　　“诶，雒医生晚上回来不？我给你们炖羊肉吃，天冷了，补一补。”
　　笑容自满嘉的脸上凝固，她嗫嚅再三，“应该是，不回来吧……”
　　“哦……”阿姨有明显的失望，不过也很快调整了情绪，“她不回来吃我也炖，你吃啊，也给雒医生留点，啊？”
　　满嘉含糊应着，急忙转过了身，她不想被阿姨看到自己眼睛里无法控制的泪水，那种蔓延全身的痛重又席卷而来。
　　本来，她以为她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