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江山一梦》秦王云襄

3、风云难测

　　宫闱绝无一日宁。
　　这话真叫准。进宫还没月余，就有不少的事。先是进宫那日，秦王爷的二十四岁生辰之日，秦王妃在进宫的路上遇刺。皇家卫队黑风卫派出的护驾卫队全军覆没。不仅秦王妃没能幸免，还带走了腹中只有六个月的孩子。而行刺的凶手，竟然全部是另一队皇家卫队，黑羽卫。消息一出，满朝皆惊。黑羽卫的将领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老臣，而黑羽卫更是皇太子的亲卫。除了东宫，几乎可以确定没有人能够支使黑羽卫。因此，皇帝下令，彻查此案。但凡有牵扯入此案之人，严惩不贷。于是，宫里宫外就开始了一场对东宫势力的大清洗。
　　东宫的实力一直以来就受到秦王府的威胁,近年来甚至有取而代之之势。虽说秦王爷还没挑明，但从他十一年前解散王府，八年前又重建王府一事上就可看出，这位年轻王爷其志非小。同时，随着秦王的战功日渐显赫，皇帝和一些朝中重臣也明显开始支持秦王。因此，东宫对秦王府的仇视，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而皇帝也清楚。之所以没有惩办东宫，原本是想借东宫之力平衡朝中局势。但是，东宫做的太过火了。
　　在朝中，东宫属于勋旧派，而秦王府属于新秀派。太子麾下大多是年老功高的前朝老臣，位高权重，却尾大不掉，早就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而秦王府中多是年轻有为的少年才俊，不是白手起家，就是无父母依靠，同时又都是忠于当朝皇帝，很受倚重。因而，秦王妃一出事，就有一大批年轻朝臣上奏要求彻查。皇帝也就顺水推舟，想除掉后患。
　　原本，后宫是不关朝廷之事的，但是，由于那些重臣们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将自己的姐妹女儿等多送入宫闱，因而，后宫之中有一大批妃嫔女官被牵连，或废或杀。一时间，后宫人人自危。
　　虽然宁未央在宫外没有什么势力，甚至连一个亲戚都没有，但是，这一场角逐，却在很短的时间内波及后宫所有人，连她也不例外。
　　一日，她正与暗殇商议即将到来的寒食节出宫祭祀之事，却听到竹园外一阵喧哗：“快，围住竹园，什么人都不能出来，违者斩。”紧接着，便是盔甲刀剑的声音。在前院里晾晒衣物的青岫吓得飞跑进竹楼：“姐姐，不好了，有黑风卫的士兵把竹园给围起来了，怎么办啊？”
　　暗殇看看她，又看看窗外，一时也无语。只见在院子里忙碌的暗思几人也进了竹楼：“主子，怎么办？他们似乎有来头，是不是？”
　　话没说完，就听外面喊话了：“竹园的使唤丫头是谁？转告你们待诏，我们奉皇命搜查朝廷要犯，请待诏和女官回避，使唤丫头出来接受搜查，违者格杀勿论。”
　　暗殇看看她，不知该怎么办。却见她缓缓站起来，对青岫挥挥手，轻声说道：“别担心，只不过是走个样子罢了。咱们这里何来朝廷要犯。去回话吧。”
　　看着青岫走出竹楼，她微微一侧身，对暗殇说：“把包袱收好。”
　　随后，冷声对外面的军官说：“宁未央不敢有违皇命，请将军搜查。”
　　未央，未央宫的未央。
　　在竹园外的卫士，却不禁发一阵寒噤。除了王爷，再也没听过谁的声音能冷漠至此。
　　领头的将军硬着头皮进了竹楼。楼内，宁未央和四个婢女都已经戴上了幂离。轻纱遮面，看不清她们的样貌，却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压迫感。领头的将军皱皱眉头，心想，这年头，几个小姑娘的气势都这么张狂。看来，又是什么显贵的女儿了。心想着，嘴上却恭敬道：“末将卫子衿，见过待诏。末将奉命搜查后宫，请待诏谅解。”说完暗自叹口气，一个四品将军，连一个秀女都不如。
　　仿佛是看透了这将军的心事，她们五姐妹一同笑了出来。暗殇咬着嘴唇，忍着笑意，款款屈膝行礼：“将军不必多虑。将军为皇上效力，我们做女婢的，只是敬重将军。请将军不要为难。”说罢，又是轻轻一笑。
　　就暗殇这几句话，听的卫子衿多少有些欢喜。总算遇上一个讲理的了。这两天一路搜过来，没少挨骂。就像温丞相的千金温瑞玲，就没把他骂个狗血喷头。要不是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他老早把她给绑了。什么名门闺秀，简直是一个泼妇。想到这儿，他气得牙痒痒。再看看这位小姐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温文尔雅，这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一时搜查结束。有军士来报：“将军，搜过了，一切正常。”卫子衿朝未央作揖道：“末将叨扰待诏，请待诏谅解。搜查完毕，末将告退。”宁未央也不回头，对身后的暗殇轻轻一挥手：“暗殇，代我送将军。”“是。”暗殇接过话，对卫子衿请个万福：“奴婢送将军。”
　　卫子衿转身离开竹园。看着军士们走远了，暗思才擦把汗，拍拍脑门说：“吓死我了。“没等话音落下，暗痕又接上了：“还吓死你了，我抱着这一堆东西，才给吓死了。这真让看出来，我们几个就好玩了。”话没说完，嘴就撅得老高。姐妹几个，还属暗殇最冷静。看看搜查过的样子，很是不解的问：“主子，为什么他们会来搜查内眷？而且，他们搜过的地方很整齐，真的像是在摆样子。可是，据我所知，黑风卫的将士可不是样子货啊。”正说着，暗月抱着一堆刚收回来的衣服接上茬：“可不是，我也眼瞧着奇怪，就是弄不明白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姐妹四个一边想着，一边看向未央。她却毫无反应似的，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窗外。须臾，她抬头看看天，轻轻道：“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