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外比邻》米之悦溪

16、降落伞

　　凌犀咬着一串大蒜听袁臻讲队里孩子们的乌龙事件，尤其对于某个队员把所有补贴奉上只为了女朋友的一只皮包这种事很不理解。
　　凌犀说：“听过么，存在即是合理的！”袁臻拍桌子喊：“屁！”
　　凌犀大笑着回身扬手喊服务员小妹，不小心刮到了走路的一个男人，连声说抱歉，男人没理她就走了，凌犀没在意，可是袁臻却从男人被刮开的外衣下面看见了让他熟悉却不应该在此出现的轮廓——枪。袁臻表情一滞，然后说：“我突然想起来点儿事，”掏出一张红钞票用车钥匙压住推到凌犀边上，“要是你吃完我还没回来，你就先开车回去。”凌犀把袁臻的外套脱下来给他，袁臻就跑开了。很失落，冷空气好像一下子冒出来，让人忍不了，喊服务员结了帐就往车子走去。
　　凌犀这身衣服与小路上半夜火热的排挡很不和谐，早在她落座就有人指指点点，这时候有喝高了的黄毛壮着胆子就溜达过来：“美女，认识一下。”凌犀没理，黄毛觉得没面子就伸手拉住了凌犀，凌犀厌恶的甩开。黄毛同桌的朋友已经开始不怀好意的笑了。黄毛就不由分说的拽着凌犀：“别不知好歹，坐下陪哥哥喝几杯。”凌犀大声的叫着：“放开，流氓。放开！”力气上拗不过一直被拖着走，围观的也纷纷躲开，凌犀被拽到了桌子边上，被按着就灌酒。凌犀的衣服根本不禁扯，小披肩已经裂了两半，摸到桌子上的一只酒瓶子，抓着就朝那人头上砸了下去，黄毛流了一脸的血。黄毛同桌举着塑料凳打过来，凌犀摔到地上，顺手拉住黄毛低腰裤的裤带，手上剩下的一半碎过的啤酒瓶子就顶在了黄毛的男人特征部位上，黄毛大叫一声不敢动了。小摊老板见都停手了赶紧过来劝，凌犀不松手的喊：“报警。”老板赶紧说报过了报过了。黄毛的朋友一听警察要来赶紧都跑了，小摊老板直叫唤：“你们还没结帐呢！”
　　警察到的很快，黄毛见跑不了了，两腿打着哆嗦哭爹喊娘捂着头滚在地上喊疼。警察看这状态就猜了个大概，但是黄毛一头的血，警察拉着黄毛、凌犀、小摊老板三个人一起去了医院。黄毛缝针时候凌犀在另一边鉴伤，扭到的脚开始肿起来了，死活不让大夫碰。小摊老板本来帮着凌犀拿着电话和包儿，凌犀的电话突然响了，小摊老板合计这么晚来电话的一定是朋友和亲人，就帮凌犀接起来，讲了大概情况，说凌犀伤了需要朋友来帮忙，对方直接问了地方说马上到。然后凌犀出了诊室就看见了肖鹏海。肖鹏海打了几个电话处理了这事儿，警察那边在威慑吓唬吓唬黄毛，这事私了就成了，各自签字走人。
　　凌犀扶着医院贴墙壁的扶手慢慢挪，肖鹏海本来想背她她没让，最后折腾到家凌犀只觉得身上脚上都疼，心里别扭难受得很，也没心情问肖鹏海为什么会过来，倒在床上一遍一遍拨袁臻电话，无法接通。肖鹏海不敢走，就在卧室外的沙发上窝着，直到乐乐上班，把昨天半夜的事说了一遍。乐乐赶紧去看凌犀，凌犀满脸泪痕的睡着，乐乐一摸凌犀头烫的吓人，赶紧送了医院。
　　这一病一个星期，凌犀妈又开始念叨凌犀该找个男人，甚至还在凌犀卧床的时候带着男人到了家里。袁臻的电话依旧不通，黄科明也只能告诉她是出任务了，不确定归队时间。凌犀跳着脚回到工作室住，再不打袁臻的号码。
　　话说袁臻同志这边，那天晚上他跟着带枪男一路，然后发现是一个吸毒的去报复卖毒品的。袁臻叫了支援想办法撂倒了屋子里的几个人，然后又是移交又是配合折腾了大半个月，然后还需要整队随时待命，因为涉及了地下军火，上头紧张的不行。第一次有个空闲就是那大半个月后，结果凌犀电话打不通，信息不给回。袁臻直接跑到工作室，乐乐却说凌犀出差了，此刻正飞在天上。
　　接连几次都没见到人，半夜爬窗遭遇一片漆黑和窗帘之后袁臻觉出不对劲了。即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不可理喻。不能怪他，袁臻，本也是个少爷脾气的，也有了脾气：切，爷还不找了呢。
　　某日袁臻办完事开车归队，路过凌犀的工作室，不自觉地扭头，却看见凌犀和肖鹏海在路边拉扯。袁臻简直气血上头。他记得肖鹏海，那个很明显跟凌犀的过去有关，但是已经结了婚的男人。不管那些事情过去多久了，袁臻一直记得凌犀那次的落荒而逃。现在的肖鹏海也穿了身武警常服，同行，袁臻很不爽，难道被当做替代品或者垫脚石了？袁臻一脚刹车然后倒回了正在争执的两人旁边。
　　凌犀病好了之后肖鹏海来看过她，凌犀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为什么肖鹏海会在那天的半夜来电话，肖鹏海不好意思的承认：孙琦到家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提到了宴会时出现的凌犀，肖鹏海担心两人的冲突才打电话想询问一下，不想遇上凌犀落难。凌犀于是跟肖鹏海长谈了一次。她发现自己已经不怕见他，甚至告诉肖鹏海，孙琦心底的恐惧与不安全感。一笑泯恩仇其实只是个契机，奇怪的心态，奇怪的恍然大悟。肖鹏海的婚姻又开始了真正的幸福，这次是得知孙琦已经怀孕，兴奋地奔过来告诉凌犀的，凌犀也兴奋地踩到了坑里，肖鹏海伸手服她的那一下不巧被袁臻路过看到。
　　要么说，老天的剧本才最是狗血。
　　袁臻看凌犀的眼神平静而且犀利的询问，就是看着，缺像是把话问到人心坎里。凌犀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上次事件凌犀觉得是个重生，她记得有话说的，男人是女人跳机逃生时的降落伞，如果那时候不在，那他以后也不必在了。很明显袁臻的工作基本就是这样的，如果消失，便会一直不见。面对袁臻的工作，即使自己真的有一天成为了他最亲密的爱人也没有特权。于是她做了个决定。凌犀让自己忙了又忙，店面，工厂，原料商，异地展出，一刻不停地忙。再不接袁臻的一切电话与消息，甚至晚上睡觉都逼着自己关上所有的灯。每一夜都很长，盯着棚顶或者窗外偶尔透进来的月光等待瞌睡虫。于是这几十天下来，久的好像许多年，久到她与肖鹏海都成了朋友，久到她以为可能再也看不见袁臻。
　　然后这一眼，恍如隔世，措手不及，忘了调整表情完美应对。
　　袁臻电话响了，低头看是教导员的，一定是催要他正带着的文件的。这电话铃声像是把他从另外一个世界叫回来了一样，再不多看一眼，绝尘而去。
　　肖鹏海看着凌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袁臻刚刚停车的位置，然后开始无声的流下两行眼泪，肖鹏海一下子就懵了。凌犀不吱声跑上三楼把自己关进卧室里不出来。乐乐抱着一摞设计图追上来只听见摔门声。看见肖鹏海气就不打一处来。举着手上的一摞东西就往肖鹏海身上打，肖鹏海躲了两下，乐乐拽着他到最远的窗户边上压低了声恶狠狠地说：“肖鹏海，你行行好饶了凌犀姐行不行啊？这么多年了都，你俩没有爱情也还有点感情吧。你现在都结婚了，还来招惹她干嘛！”
　　肖鹏海满脑子问号：“你说什么呢？我没惹她啊。”
　　“你没惹她你来干嘛？你没惹她她怎么哭了。”
　　“我来是告诉她孙琦怀孕了的，她刚刚还好好的，然后一个人开车停下看了她一眼，她就哭了。”
　　“你扯瞎话也扯的有点责任感好不好。肖鹏海，我亲眼看见你一大早上来电话找凌犀。还有那次她出事，大半夜的她本来应该在晚宴上，不是跟你跑出去吃什么排档才出的事么？她高烧一个星期都不退，大夫说根本就是心火引起的，心火，难道不是因为你么！还有她本来不排斥相亲的，这一次凌妈妈安排她相亲她却逃了出来还跟凌妈妈发了脾气，难道不是因为你？你……你……肖鹏海，你招惹她也就算了，居然还跑来说你老婆怀孕了你高兴，你还是人么！”
　　“等等……我屡屡……”
　　“屡个毛线，肖鹏海，我盯着你很久了，我不止一次看见你清早从工作室出去，你难道不是在凌犀姐房里过夜么？我本来想，凌犀姐这样爱你，都愿意偷着和你……和你这样，那我就忍了帮你们瞒着，不想你这么坏……”乐乐越说越激动，激动的眼泪都弄湿了手上的资料。
　　肖鹏海一头的黑线，这都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