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o Are You（海贼罗路）》素娴

7、第 7 章

　　冰冷的海水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无数的气泡在眼前恣意喧闹，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沉，罗条件反射地闭气，等适应了才缓缓睁开眼。刚想往上游却惊觉一股力量正拽着腰间的衣服往下拽，低头一看，是少年船夫的笑脸，对方正如同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不会游泳么？但那笑脸是怎么回事？脑袋回路逆转了，导致在生死攸关处突生乐趣？脑海里冒出多个疑问，罗蹙紧眉宇，无声示意某人放手，自己会“大人不记小人过”地拉他上岸。谁料对方却一点也不领情，继续将自己往下拉。

　　较长时间的水下活动，让脑袋开始微微有了供氧不足的昏眩，罗又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对方依旧对其不予理会，反倒是看出他的焦躁，皱了皱眉，用手指抵在唇边，比了个“嘘”。

　　明显是鸡同鸭讲！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罗（干）脆扬手往某人脑袋狠狠砸了一下，企图将其弄晕了再拖上去。

　　水中的阻力锐减了些许力道，少年船夫眼前一黑，手里放开了衣襟。还没等罗伸手抓住对方的衣领，腹部却已经挨了一拳，这一拳却是实打实的，疼痛瞬间席卷而来。嘴里的空气一下子吐得几乎一干二净，顺带还灌进去了许多带着腥咸味道的海水。

　　罗在心底默默低咒了一声，没想到自己今天会遇到一个疯子！浑身上下早已因为缺氧窒息而使不上力气，更别说用力挣扎，唯一能做的仅仅是任由身体缓缓地往下沉。

　　身旁有人拉了自己一把，视线迷蒙间，罗顺着少年船夫手里所指的“上方”看去，猝尔，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张大眼睛——

　　视野里，由下往上的是漂浮的海草，老旧的木桩，又大又厚的伊斯特拉石（6），斑驳的墙砖，水巷两岸的楼房、远处的歌剧院的影子和教堂的灰白圆顶在水里倒影琳琅。华灯初上的威尼斯，昏黄的青铜灯光好似星辰洒满天际，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圣马丁教堂的钟楼在夜色中一声接一声地撞响，低沉而迷离的声音在这片宛如幻境一般的幽蓝色夜幕下慢慢化开。

　　好美！

　　罗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感叹。他下意识的伸手，试图抓住点什么，可惜却让点点星光遗落于指缝之间。

　　模糊的意识陷入黑暗之前，似乎有个黑色的人影游了过来，下一秒，些许空气通过柔软的唇瓣接触被渡了过来。大小不一的气泡咕噜咕噜地往上浮，星星点点的灯光温柔地为它们增添一抹别样的色彩。

　　多年以后，罗每每想起这一幕，心里总是带着些许贪心不足的遗憾。如果那时候的他们正好是在叹息桥（7）下，那么一切是否会更为迷幻而浪漫一些呢？

　　怅然，一切只是如果……
　　人总是需要一些温暖，需要仰仗些什么。哪怕是一点点自以为是的纪念。

　　等罗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昏暗的烛光下，映入眼帘的是高高的屋顶，占据了大部分空间的各式各样的服饰，鬼泣安静地躺在身侧。而之前的那位少年船夫正坐在木桌前，狼吞虎咽地吃着一大堆的美食。那一脸幸福的模样让罗不禁怀疑对方此刻品尝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

　　“哪里来的食物？”不对！他明明想问的是这里是哪里！

　　“诶？你醒了啊，特拉仔。”少年一口咽下一大团墨鱼面，“这个是我朋友布鲁克留给我的，这么多久了，他一直都记得我的习惯呢。啊，还有，你的衣服湿了，随便拿那边的衣服换一下吧。”

　　“……”罗瞧了瞧一旁花花绿绿的服装，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最终还是认命地走上前去。看在对方先前让自己看到一片不错的景色的份上，他暂时决定不和疯子一般见识。

　　“……对了，这里是哪里？”

　　“是布鲁克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开的凤凰剧院。”

　　“你经常来这里？”

　　“哈啊？没有啊，以前呆过一段时间，现在只是偶尔会来看看。特拉仔，你要吃点东西么？”

　　换好衣服的罗走上前来，拉开木椅坐到了少年的对面。他沉默地凝视着眼前兴高采烈地大吃大喝的家伙好一会儿，突然毫无预兆地伸手用力捏了捏因为塞满食物而分外鼓起的脸颊。

　　少年一把拍开对方的手，口齿不清地大声抱怨：“特拉仔！你干嘛？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啊！”
　　“……”罗微微发愣地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掌，刚才指尖所碰触的是意料之中的冰冷，看来在水里时候的感觉并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这位少年确实有些异于常人之处。

　　真有意思！唇角挑起一个优雅的弧度，罗懒懒地往后一靠，拉开了自己与对方的距离。他淡淡地开口：“你是吸血鬼？”低沉的嗓音，语气是毫无起伏的陈述句。

　　“诶？吸血鬼？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特拉仔，原来你喜欢吸血鬼啊？”

　　“……没有。”罗否认道，“还有，我从之前就一直想问，你以前真的认识我？”

　　“嗯，我想想啊，好像是在十年前，我在一个黑黝黝的地方见过你。你那时候也浑身黑乎乎的，像在烟囱里滚了一圈似的。”少年说着，一口吞掉两个马卡龙。

　　黑黝黝的地方？罗有点困惑，听到对方后半句的时候顿时满脸黑线了。努力克制住将对方大卸八块的冲动，罗迟疑地猜测道：“……是说在矿井里？”

　　“啊，好像是。对了，你不记得了也挺正常的，你那时候还比较矮嘛。”

　　“是年纪比较小！”罗不悦地纠正。

　　“这些年特拉仔你长高了不少嘛，之前刚见到你的时候我还差点认不出来呢！不过还是以前比较可爱一些。”

　　“啧，没有像以前可爱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倒是你，似乎一点也没变。”

　　“……是么？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