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o Are You（海贼罗路）》素娴

2、第 2 章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罗好大一跳,心跳咚咚咚地快了几拍。他抬起头,有些忐忑不安地望向声源处，努力地眨了眨眼。可惜，即便是已经适应了眼前黑暗，他也没能看清楚对方的样貌，只能依稀辨认出一团黑影蹲在离自己不远的角落里。

　　“……你，是谁？”罗试探性地发问，他不确定对面的那团东西刚刚是否开口说话了，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你也没事？”

　　“我？我是路飞，蒙奇D路飞，励志要闯遍世界，吃遍各种美食的男人！”

　　罗听到对方这么回答，他听出对方的嗓音属于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是自己之前从没听到过的，而且也不属于和自己坐升降机下来的那几些矿工的其中一个。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当然，也许他和自己同样在这里工作，是在另一个片区的，只是自己不认识罢了。“那你来这里是想看矿井？还是你也是这里的工人？”

　　“啊咧，我不是。”那团黑影边一边说着，一边左右摇晃着。好像是在摇头，又好像只是在单纯的晃荡着自己的身子。只是对方的尾音微微上扬，似乎正因为什么事情而开心不已。

　　“……不是？”罗有些不解，他不知道对方这个“不是”是在回答自己前面的问题还是后面的问题。

　　“对！我就路过！因为闻到了冒险的味道，”这次黑影很肯定的回答道，语气分外理直气壮，“可是我迷路了！这里就像迷宫一样，而且又闷又热，空气中充满着煤灰和毒瓦斯，简直没法呼吸！我问过好多和你一样浑身都是炭灰，除了牙白之外，找不到其他白的地方的家伙，可是都没用。我看他们穿得破破烂烂的，拿着一个工具在那里刨啊刨的，埋头苦干，好像能挖出金子似的。嘿，我问你，这里有金子有宝藏么？”

　　“……我不知道，”罗摇了摇头，他起身抱膝而坐，脑袋朝着那团黑影，“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工作，我连干面包都吃不到。虽然我讨厌面包。”

　　“唔，我不讨厌面包，但是我不喜欢樱桃派，那玩意难吃死了！”

　　“樱桃派？我从没见过那种东西，我只见过干面包、咖啡还有酸奶酪。有时候过年才可以吃上一点肉渣，可是那种情况很少很少。”

　　“诶！是么？你真可怜。我最喜欢肉了。”黑影的语气颇为惋惜，他伸手拍了拍罗的肩膀，表示安慰。

　　“……”罗微微发愣地抚上刚刚被黑影碰触的地方，他从小个性就比较沉闷，并不讨人喜欢，很少人会主动去碰触他，包括他的父亲。现在突然被人如此碰触，感觉说不出的古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那里冰凉凉的一片，仿佛刚被冬日最冰冷刺骨的寒冰给冻过一般。而且，他方才似乎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怎么走到自己身边的？

　　“……你应该出去外面闯荡闯荡，外面有很多好吃的！”黑影没注意到罗的异样，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伸着手掌，语气很认真地数数，“像是牛排啊、羊肉啊、鱼肉啊、扇贝肉啊、一些奇奇怪怪的水果啦、甜点啦……啊，可恶！这么说着就觉得肚子好饿啊！要是有——”他说道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罗迷惑道。

　　“嘘，有人来了。”

　　“……”人？罗奇怪的四处张望，可是他什么也没看见。他不明白那团黑影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事实上他压根不指望有人能来救他。尽管这次事故和其他的相比算是小事故了。

　　在这里工作的半年里，他见过几次矿难。有的是工人不小心挖到水源，有的是中了瓦斯，有的煤油灯歪倒引起的火灾，有的则是像现在这样的升降机事故。罗见过的最严重的一次是矿道坍塌，一时间好几百人被掩埋在泥土之下。一些矿工挖了两三天也没能救出多少具尸体，更何况这还是他们牺牲掉自己休息的时间得来的。那些监工或者说上面的人，是不会为这样的事故做出过多的赔偿，能给点零头，让死者的家属买点干面包凑合一顿就已经算是恩惠了，当然这种恩惠少之又少。

　　矿工们也曾经集体反抗罢工过多次，可是没有用。厂家那边一级推给一级，最后就算扯到投资方头上，得到的还是一句话——“工钱不会涨的。”

　　罢工活动拖得越久，到头来倒霉的还是矿工们，他们大多不识字，这里土地又过于贫瘠没法靠种庄稼为生，想出去闯荡一番也没有过多的积蓄，最终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回到这又黑又热的地方。

　　罗曾经听老特拉法尔加抱怨过，像他们这样的矿工，如果幸运地没有在事故中丧生，也许能活到四十几岁然后死于肺病。然而一旦得肺病的话，就得被开除，而且一个零头也得不到，只能等着饿死。罗记得自己的父亲说过，他们每天任劳任怨地地干活，被训斥，被鞭挞，还得担惊受怕，只为得到刚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他们一辈子度过的每一天都在挣扎，最后却连个像样的棺材都没有，就像牲口一样地死去。

　　……就像牲口一样地死去。

　　“嘿！你在想什么呢？”黑影的话打断了罗的思绪，黑暗中他伸手指着一个方向，“那边有人来了，我得走啦。对了，小鬼，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叫小鬼！我叫特拉法尔加罗。”罗反驳道，他顺着对方所指的地方望去，真的有微弱的煤矿灯光在晃动，而且正一步一步朝这里走来。

　　一丝喜悦在心中蔓延开来，等那盏煤油灯走近时，罗便发现那是几位矿工，领头的那个他认得，是他们村里的工头，看样子应该是来援救出事故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见罗的时候，均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工头扯开唇角，笑容带着几分僵硬：“可怜的孩子，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你真幸运！”

　　“不，不只我，还有——”话语说到一半就蓦地卡住了，罗满脸不可思议，刚刚那团黑影蹲着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煤油灯火下，只有老特拉法尔加和其他矿工的尸体，鲜红的血迹乱七八糟糊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