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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单身女校医认干亲 ...

  •   7、单身女校医认干亲

      西屏中学濒临北湖,树木葱茏,初升的太阳给它镀上一层新绿。浓荫中露出青灰色屋檐,有几块窗玻璃闪着金箔似的亮光。

      周日的校园格外寂静,垂柳悠闲,拂着护校河水。依山而筑的教学大楼,石级高耸,冬青夹道,宛若庄严肃穆的宫殿。小山脚下的共青路,树影婆娑。路边有一泓方塘,塘水跟护校河相通。粼粼池水映着蓝天白云和大礼堂的倒影。沿方塘边的小径转向花房,就能看到掩隐在柏树林后面的西斋。这幢楼位于校园西首,是带走廊的砖木结构二层楼建筑,环境幽静。楼下是图书馆和贮藏室,楼上是医务室和药品仓库。楼的东首有一条上山的小径,可通向科学馆。山腰间,古樟树苍翠繁茂,伸出几支鹿角般的虬枝。

      女校医缓步踏上花房边的甬道。庭院里,栀子花的清香扑鼻而来。她跨上西斋楼梯,黄狗小花欢叫着从楼上窜下来,前爪亲昵地搭在女主人膝上,摇头摆尾嗅着。她用手摸摸爱宠的脑袋、鼻子,细声细气地喊着:小花,小花。小花放下前爪,灵巧地一转身,奔跃上楼。

      趁客人还没有来的空档,阿珍将房间收拾了一遍。她觉得有点热,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蓝底碎花衬衫,于是在外面加了一件奶黄色羊毛背心。她对着腰圆形镜子一照,双手将头发拢了拢,露出矜持的笑容。于是系上围裙,开始张罗饭菜。杨母像个老外婆吧?女校医想象着即将见面的学生家长。最使她难为情的是,杨宝根的妈妈把她比做“观音娘娘”。其实,自己只尽了一点职责啊!

      她在楼梯拐角的亭子间里准备午餐时,杨宝根提着元宝篮陪母亲来了。女校医很紧张,寒暄时,甚至还有点语无伦次。她把客人请到医务室里。杨母并不像她想象的老迈,还显年轻,短发,一刀齐,右边梳一株小辫子,辫梢上扎着牛皮筋;皮肤被太阳晒得黑而发亮,穿士林蓝大襟布衫,黑裤子,赤脚方口布鞋。她很亲热地拉住女校医的手,笑眯眯地说:老师您费心了。看,阿根这孩子给您添了多少麻烦!我说过,老师的恩情不能忘,毛病好了就来谢老师。乡下拿不出像样的东西,都是自己种的蔬菜,给老师添个鲜。阿根他爹摸了一碗鱼虾,给老师调调味。番薯粉干是我自己做的,又黑又粗,老师别见笑。当地风俗,往往把学校里的行政后勤人员,包括校医都喊作“老师”。

      女校医羞红了脸,含着笑,给杨家母子冲了两杯糖开水,端上一盘花花绿绿的水果糖。杨母喝了一口糖开水,抿着嘴笑道:老师不是本地人?我们村里的乡风,只有正月里或者相亲的日子才泡糖茶。阿珍尴尬,点点头。老师府上哪里?江苏大丰。家小都在那边?阿珍心里一颤,不置可否,点点头。杨母同情,叹了口气:一个人在外很冷清。又问:老师今年二十几了?女校医“噗嗤”一声笑了。自己一个单身女人,已经三十出头,实际年龄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她微微一笑:都快老太婆了。杨母不以为然,笑道:哎,老师客气了。到底是做医生的,细皮嫩肉,长得又标致,又文气,心地又善良。我家阿根遇上您这样的老师,真是交上好运喽!容我说句粗话,老师您真是大慈大悲的南海观世音菩萨。老师虽说很年轻,像个大姑娘,要论辈分,您是宝根的长辈。如果您看得起我,就结个干姐妹。

      杨母的朴实、亲热劲儿,使林医生又感动,又为难。要不要结干亲?进退维谷。女校医毕竟面子重。她红着脸,拘谨地说:杨妈妈太看重我了。杨母摇摇头:哎,小妹子,叫我大姐。我们乡下人不懂规矩。阿根快过来认干娘。杨母说着,按着儿子的肩让他跪下叩头。宝根的右肩被娘一按,失去平衡,傻愣愣的单膝下跪,像西方人求爱一样。林医生十分困窘,脸上火辣辣的,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别这样,千万别……宝根同学,看你……她慌忙扶起学生。杨母自嘲:小妹子,看我都背时了。学校里不兴这一套。阿根,你就站着喊一声。宝根低着头,用不太自然的声调喊了一声:干娘。女校医红着脸,嗔笑着拼命摇摆双手:难听死了。杨宝根,以后千万别这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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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单身女校医认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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