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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东方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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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我做什么?就因为我不陪你睡觉?”叶安心冷眼看着东方不败,“你想要就来,反正我又动不了!”
叶安心说完,本想高扬着头直视东方不败,终是不敢看他的表情,将头侧向一边,盯着被子上露出的一段线头。
“叶安心!”东方不败掐着他的脸颊,将他的头扳回来,对上自己的眼神,“这便是你心中所想?!”
叶安心从未见东方不败如此发怒,在他面前,这个人总是冷静睿智,好像一切尽在掌握,这样外露的情绪,便是在二人同享鱼水之欢时也不曾有过。
叶安心突然觉得很累,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话激怒东方不败。
“……放手。”叶安心挣扎几下没有成功,只好抓住东方不败的手腕沉声说道。
“叶安心,你到底要什么?!”东方不败松了手劲,颓然地坐到他身边,“你知道我没有多少耐心。”
“我要什么?”叶安心喃喃重复道,“我也不知道……”
“我渐渐忘记过去的事情,会不会最后连自己都忘了?然后变成那个嚣张跋扈,粗鄙不堪的杨莲亭?我两腿残废,难道今后几十年都要靠你贴身照顾?”叶安心连连发问,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东方不败,“再浓烈的感情也会在日复一日的相互折磨中消失殆尽,不过几个月时间,你已经没有多少耐心,我们怎么一起度过漫长的几十年?”
叶安心抬手抚额,遮住自己眼中的不甘绝望:“你是武林第一人,神教教主,过去我还可以安慰自己有经世之才,连皇上都赞誉有加,自然配得上你,若是我将前世所学统统忘记,不过就是一个残废了的普通人罢了,连与你欢好都力不从心,你问我要什么,我怎么还敢要什么……”
叶安心手掌遮住了眼睛,不知道东方不败是何种表情,只是半天都不见他有任何动静,才慢慢放下眼前的手。
“你便是如此信我不过……”东方不败对上叶安心露出的眼睛,“既如此,我留在这也是无用。”说完竟然径直拂袖离开,直到午后也不曾回转。
叶安心呆呆坐了半日,回过神来,掌心的血已经殷红了一小片被褥。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叶安心死死定住,不去看来人是谁。
“爷,您吃点东西吧。”玉清闲端着细细熬好的药粥,轻声开口,“那人,那人走了多时了,连,连巷口守着的那两人,也一并带走了……”
“你高兴了?”叶安心冷哼一声,一把接过他手中的瓷碗,“出去!”
玉清闲顿了顿,才轻轻转身,轻轻关好房门。
“叔叔没事吧?”等在门口的林平之低声问道,“东方教主他……”
“最好别再回来!”玉清闲恨声说道。
林平之没有答话,跟东方不败学武是一回事,上黑木崖便是另一回事了。他现在名义上还是华山派弟子,日月教到底声名狼藉,明明是青城派灭他满门在先,若是他与魔教沾上边,只怕连累自家同祖父家。如此看来,东方不败离开倒是好事。
林平之想通此中关节,不自觉地点头附和玉清闲的话,自去练剑不提。
林平之祖父家在洛阳,与绿竹巷中时有联系,有心人稍一推理便可知东方不败居于此地,只是大都忌惮他的神功与魔教势力,有心来寻事的也都被童百熊与秦伟邦几掌打死。杀鸡儆猴,叶安心在竹林的生活一直非常平静。
虽然东方不败是秘密离开,但还是没逃过青城派的眼睛,更别提正在洛阳城金刀王家做客的岳不群了。
只是没想到,这些人来得这样快。
身边那人骤然离去,叶安心睡得并不安稳,索性坐起身来。
“吱——”门开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越发诡异,叶安心偷偷摸出枕下的匕首,紧握在手心里。
“叔叔,是我。”林平之轻声说道。
“林公子?这么晚了您来做什么?”玉清闲从脚踏上站起来,就要点亮蜡烛。
“别动,”林平之急忙制止他,“来者不善。”
“平之,你过来。”叶安心略一思索,“这些人不过是为了你家的剑法,你拿着这个,”叶安心从床铺底下摸出一本小册子,“这是那人……走之前所编的假剑谱,招式一样,内力行走却是倒行逆施。”
“具体我不懂,听他说练习的人会自损内力,虽然功力会一时精进,但阳寿也就所剩无几了。”叶安心将剑谱塞进林平之怀里,“你带着这个走,假意遗落,想必那些人不会再追你。”
“那您……”
“你只管逃,我一个废人,与他们有何用处?”叶安心打断他的话,指一下玉清闲,“把他也带走。”
“爷,便是死,玉儿也要同您死在一起的。”玉清闲淡淡笑着,莫名地期待这样的结局。
林平之在一旁看着,心里默念了一句“痴人”,然后提剑挡在了床前:“叔叔,平之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别意气用事,你爹娘的仇还没报……”
“叔叔,你听!”林平之打断叶安心的话,想起叶安心不会武功,出言解释道,“又来了一伙人,两伙人打起来了,离咱们还有些距离。”
新来的这伙人显然武功更高些,林平之渐渐听不到兵器相接的铿锵声响。
“叔叔,好奇怪,那些人打赢之后就走了。”林平之不解道,“看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那回屋睡去吧。”叶安心疲惫地摆摆手,重新躺倒后显然睡得更安稳了些,那人就算要他死,自然也会亲自动手吧,怎么会让他死在别人手里……
东方不败走之后十多天,除了那晚有些骚动,再没人深夜来扰,叶安心也慢慢习惯了东方不败不在身边。
玉清闲按林平之所说,每天都照着平一指留下的方子煎药给叶安心喝,只是虽然药石不断,叶安心的身子却越发虚弱下去。
“爷,喝药了。”玉清闲轻声叫着,待叶安心睁开眼才扶着他起身靠着床边。
叶安心接过温度正好的药汁,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躺倒。
“你要待到什么时候?”叶安心淡淡开口,示意玉清闲坐到床边。
“爷,玉儿不走!”玉清闲着急地拉住叶安心袖口,“玉儿愿意照顾您一辈子!”
叶安心点点头,叹息道:“我大限将至,也用不了你多长时间了。”
“爷……”玉清闲死命摇着头,努力安慰地笑着,“您胡说什么呢,以后的日子……”
“行了,我一个早该死的人,能多活十多年已是奇迹,哪还奢望更多。”叶安心打断他的话,苦笑道,“待我去了,你便和平之回福建去,若是莫杏儿还念着咱们过去的情谊,让她好好照顾你,若是你不愿意,也找一个知心人,好好过日子吧。”
“爷,您怎么了?”玉清闲顾不得自己听不懂的什么“多活十多年”的话,只焦急地抓住叶安心垂在床边的手,“您别吓玉儿,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你是个好的,只可惜并不是我想要的,”叶安心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反而覆上他的手背,轻轻拍了几下,“当年元宵节初遇,我已经存了……接近那人的心思,说到底救你也是为了向他表明我喜爱男子的心迹……”
玉清闲呆呆愣着,原来遇见的时候,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那时我一心只想要那人爱上我,想要日月神教至高无上的权力,想要在这杀人不见血的江湖保住自己的性命……如今想来,我以为的步步算计,不过都是不自量力罢了。”叶安心深深叹一口气,看着窗外整片竹林,陷入回忆,“自小时候一片痴心被人弃如敝履,我再没有对谁付出过真心,就算和那人在一起,我也以为我洒脱的可以随时离开,没想到,我竟然爱他至如斯地步。”
“日日躺在床上,我总想,若是当初不救莫杏儿,不救你,不搞什么千知堂,新血堂,便不会生出这许多事。日月神教已经是江湖第一教,我便安安分分依附着他,又能怎样呢?说到底不过是女权主义作祟,不甘心像这世上所有女人一样。”叶安心自嘲地歪起嘴角,“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除非我完全忘记自我,不然就算重来一遍,事情也许还是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叶安心的很多话玉清闲都听不懂,但有一句算是听懂了,像他一样,叶安心竟然也将自己当作了女子!
对于这样的心理,玉清闲并不陌生,在知道叶安心喜爱男子之前,他也是极力学着女人的身段模样讨好男人的。在他心里奉若神祗的叶安心,原来也和他一样,做着被世人唾弃的男宠,这个认知,让他突然挺起了腰杆,好像染指叶安心,不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任我行已死,向问天被关,只令狐冲一人,决计不是他的对手,能让他好好活着,算我没白来一趟……”叶安心歪歪靠着床柱,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玉清闲僵坐了一会,直到确定叶安心睡熟,才敢轻轻抬手,抚上他苍白的脸颊,摩挲着他的嘴唇,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