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妩宴凤箫》南闽之虞

29、扮猪吃老虎

　　眉目的朱砂？

　　居然是？

　　难道是？

　　郭嘉？郭嘉！一模一样的朱砂痣！“她是谁？”简安急切追问。

　　“对我们家来说，她最重要的人。”简老爷子仰视画中人，神情恭敬，深邃的眼里一派肃然，简安觉得祖父看画中人的时候，神情忧伤感怀，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将他脸上清晰纵横的皱纹凸显出来，似那一波三折的心事。

　　“为什么？”简安不明白，这一天下来，奇怪的事情太多了，她似乎总在问为什么。

　　“看过《圣经》么？”简老爷子淡笑着问。

　　“爷爷，我想您这么晚找我来，不是来谈论我的宗教信仰的吧？”简安有些撒娇的语气，边说边可怜兮兮地揉把自己的眼睛，暗示自己的爷爷尽快开门见山，她还忙着回去睡觉。简老爷子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圣经》，看着他唯一的孙女，欲言又止，目光扫过桌上的相片，微叹一口气后说：“创世纪讲解第六十三讲，耶和华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于是亚当用自己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夏娃。”晦涩的暗示。

　　“如果亚当用一根肋骨造就了一个女人，那么他不就少了一根肋骨，然而科学证明，男人和女人的肋骨都是12对，爷爷，我不是基督徒。”简安懵懂于爷爷莫名的谈话。

　　“如果科学可以给你真理，你或许可以相信她，安安，她就是最伟大的科学家。”简老爷子静看画中人，仿佛世界上她是他的唯一，他看她的时候，连他的那条长长的白色胡子都分外安静凝神。

　　“初恋？”简安脱口而出，她觉得祖父的眼神相当可疑，陈年情事爷爷的初恋是个科学家？爷爷的眼光和自己真像………

　　简老爷子听了孙女的问话脸色瞬间黝黑，一副吃瘪的表情，他的孙女的想象力真是……唉，代沟啊！一张端庄可亲的脸变得有些灰青，大口大口地吹气，简安悟到大抵自己猜错了，而且离正确答案相差甚远，调皮吐了吐舌头，赶快将祖父被大气吹乱的白色胡子理顺，傻笑讨好：“爷爷，我开玩笑呢，奶奶比她漂亮多了。”除了眉眼，简安斜眼画中人，是巧合么？

　　安决定直接问爷爷画中人的具体身份，简老爷子的注意力同时转到简安的头发上，欣慰一笑：“安安已经长大了。”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简安一惊，如坐针毡，深怕祖父问及头发突然变长的事情，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贴心得说：“爷爷，渴了吧，我帮爷爷冲杯茶吧。”说完，腿已经迈出，心脏开始起起伏伏得跳个不停，长吐一口气，小声咕嘟：“真是的，怎么忘盘起来了。”同时心里斟酌着理由，万一爷爷问起，就说是假发好了。

　　简安心事重重将一杯茶冲好，浑浑噩噩间，还未等她将茶水端走，就看见眼前晃过一条白色的丝带，形成漩涡形状，眨眼间，那杯滚烫的茶水已经被卷走，从她眼底一闪而过，一点水也不曾溅出，简安惊奇地顺着那杯茶的轨迹寻觅源头，最后，目光难以置信落在爷爷的白胡子上，目瞪口呆。

　　“呵呵，这样子，是不是方便了许多。”简老爷子的浑厚的笑声。

　　“天那，爷爷，您是怎么办到的？”简安目不转睛地瞅着自家祖父的白胡子，她记得她小时候就喜欢揪着爷爷的白胡子，记忆中爷爷一直有着白色的如同瀑布一般的胡子，可是，她没想到这个胡子居然有这么神奇的功用！

　　简老爷子看孙女忽灵灵的一对杏眼圆睁，微微一笑：“安安，试着去发挥自己的潜力，已经是时候了。”目光有意无意落在简安的一头酒红色长发上，“说起来，安安还是第三代呢，我们都对你很期待。”简老爷子偏头看画中人，语气深远低近私语：“您也是这样想的吧？”

　　“什么第三代？爷爷，不要突然讲一些我完全没听懂的话，好不好？”这一天下来，简安已经筋疲力尽了，回到家里居然还要和自家祖父打哑谜，简安疲惫，处于抓狂的边缘。

　　“头发莫名长了？”简老没有直接给她答案。

　　“嗯。“简安已经不打算隐瞒。

　　“莫名其妙的看见一列紫色列车？”

　　“爷爷？你？”简安惊诧。

　　“不只我能看见，还有你的父亲。”提到简涵，简老声音带上嘶哑，深邃的眼睛有些湿润，“我一直避免一切让涵儿去火车站的可能，以至于十八岁前他都没坐过火车。”简老轻声喟叹：“可是，纸终归保不住火，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告诉他真相。”简老拿起书桌上那张携带了多年的合照，照片上少年眉清目秀，澄澈明亮。

　　简安静默不语，只听祖父娓娓道来：“他结婚后，我就很少管着他，我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有一天，琳儿打电话告诉我他被送去了精神医院，那时我还在出差，连夜赶回来………我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他跳楼自杀了。”简安面无表情得续道。

　　“跳楼？安安，谁告诉你的？”简老觉得有些荒谬。

　　“不是么他从卧室阳台上跳下来了，化成一滩血。”只有自己知道，真相不是这样的，她的父亲不是自杀。

　　“哪间卧室？”简老狐疑。

　　“当然是父亲的卧室。”

　　简老眉心聚拢，饱含担忧地看着简安，好一会儿才开口：“安安，你父亲的卧室根本没有阳台。”他再看简安紧皱的眉毛，轻柔哄到：“算了，去睡觉吧，已经很晚了。”轻拍她的肩膀，有关她父亲的话题，太过沉重，他不想她难过。

　　简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祖父的话还盘旋在脑海：

　　“安安，你父亲的卧室根本没有阳台。”

　　“安安，你父亲的卧室根本没有阳台。”

　　“安安，你父亲的卧室根本没有阳台。”

　　……………不对，不对，她记得所有的情节，连梦里都在复习，她怎么会记错呢？父亲确实是从阳台上跳下去的！

　　简安思绪混乱，接踵而来的奇异事件翻来覆转，撑着眼皮在黑夜里炯炯，辗转床榻，脑中各种念头翻转，真相，真相是什么？爷爷告诉父亲的真相是什么？和那个画中人有关？肋骨？肋骨？爷爷想要暗示什么呢？简安隐隐觉得祖父有难言的苦衷，唯一可以知晓的是简家的人身怀异能，比如都能看见那列火车，比如爷爷的胡子，那么自己的潜能应该就是这个头发的功能吧，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她是谁？明天她一定要好好地问祖父。

　　简安反反复复地回旋着几个疑问，直到窗外又滴答起雨水，眼皮才觉得有些沉重，朦胧间见听得凤箫声动，散入细雨濛濛的窗外，正是《桃花渡》，箫声肃肃，一如吹箫人，爽朗清举，带着足以安眠的贴合，简安嘴角浮起一抹浅笑，桃花劫，还需桃花渡，他不会讲笑话，却会吹箫，简安得意浅笑，明天可得好好嘲笑他一番，这么晚还在对牛弹琴人，当真扰民。将头埋进枕被，做一个鸵鸟埋沙的呆憨，碎语嘀咕：

　　“凤箫，凤箫………奉孝，奉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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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雨，绵绵密密，缓缓徐徐，滴滴答答，和着屋檐下滑落的水滴，箫声低哑下去，低沉的男音响起：“扮猪吃老虎？”

　　“您的孙女很喜欢不是么？”平淡疏离的声音。

　　“温良无害的外表，披着羊皮的狼。”老人愤愤的声音，虽然他很赏识他的才华，但是他不喜欢他的性格，这几个月来明着是自家孙女在追求他，实则根本就是这小子在请君入瓮，扮猪吃老虎，试想一下，这小子要是对他的孙女没点意思，怎么会纵容安安追他那么久？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可不是小白兔，他在黄金楼的所作所为也许被人不知，却难以难过简老爷子的眼，人人都以为江纤尘回心转意，终于投入叶楠的怀抱了，哪里知道，那丫头根本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着和心上人生米煮成熟饭，不想白米换成糟糠，下药不成，方被设计了，倒是便宜叶家那小子了。

　　简老爷子冷哼一声，顺着隐约的灯光，暗自打量郭嘉，怎么瞧，怎么不顺眼，大老爷们的长这么招人做甚么，花哨，简老爷子嗤之以鼻。

　　郭嘉落落方方地任他观赏，嘴角一丝欢欣搁浅：“呵呵，我和她很合适，不是么？简爷爷。”间或有一丝雨点越过屋檐，在他怀里投靠，沁爽冰凉。

　　“你们不可能。”老人的话如同冬雨微凉，他不希望他的孙女重蹈她父亲的覆辙。

　　“简安，属我。”橙明的灯光下，坚定的许诺。

　　“年轻人，我劝你现在放手。”简老的声音已见了愠怒。

　　“如果，我说我不呢？”薄嘴张阖，温润的眉目染上冷霜。

　　“那么，别怪我不懂待客之道。”简老威和，声音冷冽，白色的胡子如同爪牙朝郭嘉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