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妩宴凤箫》南闽之虞

26、只有我看到

　　简安还想再问，那火车站紫色列车的事，那售票员鼻子哼气：“根本就没有许国这个地方，你让我给你怎么查车票啊，唉，真是的，玩我吧。”

　　简安惊讶，没有？不甘心再次强调：“你们都没见过一辆紫色火车么？”

　　售票员揉揉太阳穴，吐出一口燥气，强制压出心中的愤怒，一字一字强调：“绿皮车，红皮车，白皮车，就是没有紫色的。”

　　简安有些焦急解释：“不对啊，就是刚刚才开走的一辆车啊，你们怎么能不知道？”简安的声音因为吃惊瞬间提高了许多，售票员对这样顽固的无理取闹的乘客实在是有些咬牙切齿，再次不耐烦得说道：“每天出入许昌站的乘客不计其数，从未有人反应过这种情况，如果真的有这么一辆车的话，看见它的人的也绝对不止你一个，然而现在呢？很显然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当大多数的人都没看到，就证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你自己有问题。”

　　简安还傻愣在那，排在她身后的中年大叔满口黄牙，牙齿期间斑驳着些茶渍，笑道：“小姑娘，去医院检查检查视力吧？不是高度近视就是个色盲，早发现早治疗。”

　　简安确定自己不是色盲也不是近视眼，也肯定不是幻觉，幻觉不会同时出现两次，她坚信，那辆车真的存在，无法解释的是，为什么好像只有她看见了，郭嘉当时也在车站啊，为什么他也没有看见？是什么原因呢？

　　简安困惑不已，她觉得自己还像忽略了些什么，可是是什么她又说不清，为什么脑海中越是努力回忆那辆车，就越觉得它熟悉无比？就好像她老早以前就已经见过它，它一遍遍的晃过，最终变成了一块巨石，溅起万千血滴，简安猛地一惊，声音低哑，无意识低喊一声：“爸。”叫出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惊愕，售票员更是一度怀疑这丫头是不是从哪个疯人院出来的，白眼道：“疯子！”

　　售票大姨身后的同事也附和：“这闺女可比前段那个老来的小伙子还离谱，哎？那小子这几天好像没来耶？”

　　简安身后的大叔好奇发问：“那小伙子问什么啊？”人皆有猎奇心态，大叔也不例外。

　　“就三头两头跑来问我们有没看到一个古装男人，哎呀，这年头，稀奇事特别多。”售票大姨的同事应承道，同时瞧着她的脸色不太好，心里暗自思忖更年期的女性不容易啊，于是轻声抚慰：

　　“王丽啊，你也别跟小娃娃生气了，来，帮我把那个计算器递过来。”

　　简安还恍惚不清，处于极度的混乱中。

　　此时，简安身后的中年大叔也催促：“让一让，我急着赶车呢。”

　　………简安觉得四面楚歌，讪讪转身，冥思苦想，脑子被捣成一团豆浆，也想不出缘由，脑中两个大大的许国不停地跳跃，翻转，仿佛在嘲笑她，简安愤愤掏出出手机，寄希望于搜索引擎，恨恨打下许国两个字，不一会儿，搜索结果出来：

　　“许国是被周朝分封的姜姓诸侯国之一。”
　　“………周武王初年，许国都城就在今天许昌城东20公里处张潘古城的四周“
　　“……许昌古为许国，“许”源于尧时，高士许由牧耕此地，洗耳于颍水之滨而得名”

　　！！许国，不是不存在，而是古时候的许昌？！……所以，那个紫色的列车是从许昌的过去开来的？如果是怎样的，郭嘉他的到来是不是和它有关？她记得第一天就是在看到那列车的时候看到他的，可是郭嘉他不是从车里下来的啊，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寻找古装男人的人，是谁？他要找的那个古装男人难道是郭嘉？

　　不对，不对，简安顿住，想起刚刚他们的对话中，好像提到了一个人，回头再次问：“请问你们说的那个小伙子，他长什么样啊？”

　　售票员见又是简安，懒得搭理她，还是她身后那个热情的同事回答：“那小伙长的高高瘦瘦的，应该是个玩音乐的，手里拿着一把笛子，女朋友还是个外国小姑娘呢。”

　　“那他有说他要找的那个古装男有什么特点吗？”

　　“没说啊，就说要找一个男的，穿古装，其他的倒也没说。”

　　“知道了，谢谢你。”简安道了谢就往外走，她现在迫不及待想看到郭嘉，想确认他还在。

　　简安出了售票厅，咖啡屋的长队已经只剩下四五个人，郭嘉就在最后一个位置，不管在哪里，她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恋爱的甜蜜稍稍冲淡了简安混乱，得失相伴，拥有一个出众的恋人的同时，也意味着她随时得有赶蜜蜂的架势，彼时，郭嘉和他前面的一个女孩交谈甚欢，瞧那女孩的花痴样，哈喇子都快流下了，可恶的是郭嘉居然还对她微笑，简安疾步过去，不顾喇叭迭起，直接横冲马路，过了马路又故意放慢脚步，信步闲庭得直接插在郭嘉前面，止住两人的交谈。

　　“小姐，不要插队。”被突然中断交谈的女孩显然很不满于简安的突然介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能在这样的雨天遇见一个像郭嘉这么赏心悦目的帅哥，是上辈子买几车的咖啡修来的桃花，女孩自然不会错过搭讪的机会。

　　“插队？”简安侧头询问身后的郭嘉：“先生，你介意我插队么？”

　　“无妨。”郭嘉气定神闲道。

　　“你瞧，人家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啊？”简安耸肩回复前面的女孩。女孩怒其不争，对郭嘉恨声道：“你傻啊，就这么白白让她欺负么？”这话简安顶不爱听，义正言辞：“你说谁傻啊？我的男朋友我不欺负，还让你一个外人来欺负不成？”这个回答让小姑娘傻愣一下，等明白过来了，不由尴尬无比，自以为是了半天，敢情人家本来就是一家的，真是丢人丢大了，小姑娘面色通红，悻悻折回身子，即使这样也感觉背有针刺，忐忑不安，踯躅而立，终是不好意思逃遁而去。

　　简安对自己的成果显然很满意，小姑娘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横眉吐气拉起郭嘉打算离开咖啡小店，郭嘉还惦记着简安口渴的事，疑惑道：“不渴了么？”尤其在刚刚一番唇舌之战后。

　　“不渴了，喝了这么多的醋哪里会渴。”简安眨巴眨巴眼睛，不爽道，又做一个嫌弃的拂袖样，郭嘉失笑，拉住她，轻声解释：“她只是建议我买这家的咖啡最好别加糖。”

　　“那你为什么对她笑？”简安在意的是这个。

　　“她很善良。”郭嘉给予客观评价。

　　简安冷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又想问他“怎么就没赞过我善良”张了张嘴，却是连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回顾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算不上善良，简安又突然假设他知道了她目前暗地的所作所为，他的反应是什么？那个时候，也许全世界的人都会站出来嘲讽自己，那时，眼前这个水清月明的男子更待如何？还会这样微微笑纵容她的所作所为么？

　　“简安？”郭嘉讶然于她有时的心不在焉。

　　“嗯？”某人回神。

　　“当真不渴了么？”郭嘉怕她只是因为赌气才不要的。

　　简安摇头，极为慎重地问：“奉孝，你可知道咖啡不加糖的结果是什么？”

　　郭嘉思忖片刻，答：“自讨苦吃。”同时想到那个女孩，可不是自讨苦吃么。

　　简安笑盈盈挽住郭嘉，状似无意地说：“这就是了，多数的烦恼往往来自我们的自讨苦吃。”比如飞蛾扑火，比如自己，可是多淋漓尽致，多洒脱，多想与之共存亡。

　　雨后的城市难得的清新，他们并肩走在城市的街头，两厢情愿。

　　“你要去哪？”郭嘉问。“衙前街。”佳静的许昌分部就在那里。

　　魏都区的街道简安不是很熟悉，平时步行的机会也很少，此时，她只能跟着郭嘉曲曲弯弯的绕，“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郭嘉微顿，微笑道：“走得频了，就熟了。”不管这个城市怎样翻天覆地，总还是那片土地，简安仰首看他，清瘦的轮廓，始终不忙不乱地一点从容，似乎真的不含一点贪嗔痴怨，“那我得考考你，你说乾山在现在的哪里？”简安发问，郭嘉抬手弹落一片落在她头上的叶子，道：“改日带你过去。”简安揶揄：“好像有点见婆家的意思呢。”郭嘉反击：“怎么，你还会怕不成？”简安微微仰头：“丑媳妇都敢见公婆，何况我这么貌美的媳妇，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简安定定地看郭嘉，直到感觉他的眉目间润起晨起的柔光，随之听他微笑道：“双亲必然也会喜欢你的。”………其实是只要能生出大胖孙子的媳妇他们都会喜欢………

　　简安见他眼眸低垂，怕他谈起父母伤怀，拉起郭嘉，笑嘻嘻地问他还有多久到衙前街，又随意问他几个偏僻的地点，发现他都能正确地指出，简直是个人工定位仪，简安大为佩服，赞叹：“当谋士的就是不一样，对局势了解的很透彻嘛。”郭嘉笑而不语，简安闲的发慌，又问：“见过周瑜么”却见郭嘉脸色有些古怪，犹豫片刻才道：“见过数次。”简安好奇：“他真的长的很帅吗？”

　　郭嘉松了口气，原来问的是这个，坦然一笑：“嗯，约莫如此。”简安眼前一亮，闲来无事，八卦一下吧，没准能挖出什么惊世秘史，又问：“曹操真的对他老婆有意思？”然后明显看到郭嘉的脸色泛青，颇为为难搪塞道：“明公他……”简安鼓励：“放心吧，虽然你那主公速度惊人，但我肯定这回他是来不了嘀，大胆的说，他的工资待遇怎么样？还是常常拖欠你们工资？他私生活是不是很混乱？听说他常常抢别人的老婆？《短歌行》真的是他写的么？不是代笔什么的么？他总共有几个老婆？你觉得他最疼谁？”（简安，你不去学新闻好可惜╯﹏╰粉无奈~~）

　　郭嘉俊脸微抽：“我和他不熟。”起码来的时候是。简安失落的“哦”一声，接着惋惜道：“来的真不凑巧，你应该和他混熟了再来，起码要弄清楚他对他的墓地选址有什么要求，这样子，你就为祖国的考古事业作出了杰出的贡献。”郭嘉对于这个女人有时的神经出线已经见怪不怪，并且已经意识到最好的办法是忽视，你越搭理她，她就越发得意。

　　许昌城的某个清晨，两个人，一个嘴角擒笑的男人，和后面一个乱糟糟的女人。

　　郭嘉把简安送到佳静楼下，且目送她离开后，一个人站在魏国区衙前街道上，冬日的凉风袭人，从街道中心刮来，带起塑料瓶滚动的声音，引起郭嘉的侧目，原来是一个年约七旬的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