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盲》林南旅

4、3.苏小苍记忆中他们每个人的模样

　　1.
　　星期六顾青涯很负责任的来帮苏小苍搬家，苏小苍的父母站在房门外拦都拦不住，更别提苏小苍那细胳膊细腿了。顾青涯对苏小苍的父母一口一个苏妈妈苏爸爸的叫着，可一直不见她停手。
　　“假期正是联络感情的好机会，你们不希望我跟小苍的友谊更上一层楼吗？”顾青涯眼巴巴的看着苏小苍的父母，搞得苏爸爸觉得自己跟亏欠了顾青涯什么似的。
　　“你说的也对，但是让小苍住到你家实在是太麻烦了。”苏妈妈把自己的丈夫抡到了一边，她决定如果顾青涯再不停手她就要扑上去了。
　　苏小苍坐在旁边显得很镇定，这样的阵势她见得多了，几乎每次寒假暑假她们家都要来上那么一次。她之所以不上去帮顾青涯或者是她的爸妈是因为她在思考顾青涯的“更上一层楼”到底用的对不对，苏小苍一直认为，像“更上一层楼”这种词语是应该用在学习上的。而她的父母也是这么教导她的，所以苏小苍的学习一直都是需要“更上一层楼”。
　　“没关系的苏妈妈，小苍跟我就是双生花，谁也不能离开谁。”
　　那天的争夺战是由顾青涯的“双生论”结束的，苏爸爸和苏妈妈趴在门边上眼含热泪的望着被顾青崖越扯越远的苏小苍，就跟嫁姑娘似的。
　　“青涯，我们真的就像双生花一样吗？”苏小苍拿着顾青涯递给她的箱子亦步亦趋的跟着顾青涯。
　　“对啊。我们两个就像双生花一般，有着相同的根，攀附着相同的枝桠向上生长，离了对方我们便失去了最初绽放的意义。”顾青涯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
　　苏小苍走在顾青涯的身后，突然停住了脚步。
　　“青涯，如果有一天我们喜欢上同一个男生，你会把他让给我吗？”苏小苍低着头轻轻的喘气，她没有发现顾青涯突然僵住的身体。
　　“我不会，你呢？你会吗？”
　　“我会的。”
　　“哈哈哈，苏小苍你也太高看自己的品位了，我们怎么能看上同一个男生呢。”
　　在那天去顾青涯家的路上，苏小苍和顾青涯两个人在大街上突然大声的笑了起来，像是在掩盖什么东西。
　　城念的老板说苏小苍可以星期一再来上班，但实际上苏小苍星期天晚上就去了。只不过城念的人实在太多，老板没有看见被陈城他们偷偷转移到二楼去的苏小苍。
　　“你干嘛要来酒吧唱歌啊？缺钱？”秦宝西乐呵呵的从自己的键盘那里转移到苏小苍的面前。现在在表演的是莫风吉的吉他弹唱，所以他们都在休息。
　　“因为有很想买的东西。”苏小苍坐在二楼最里面的沙发上显得很局促。她的周围是陈城秦宝西和李牧还有穆世筠。
　　“是你那个朋友有很想买的东西吧。”
　　苏小苍每次看到穆世筠都会觉得上帝有时对人类也是很公平的，可她再略微的思考一下就会开始觉得上帝是残忍的，至少对穆世筠格外的残忍。
　　“对了，顾青涯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李牧递给苏小苍一杯果汁。
　　“谢谢。她也去打工了。星期天没有休息的。”顾青涯第一次让苏小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坚持这种精神的时候就是在昨天她得知星期天还要上班的时候。
　　“苏小苍，老板说你既然来了就登台唱一首吧。”莫风吉挎着吉他从一楼走上来的时候对着苏小苍说。
　　“啊？”苏小苍原以为城念老板在忙，况且人那么多也不可能光盯着看她苏小苍会不会从门口溜进来啊。
　　“嘿，你别小看我爸啊。”
　　“那倒不是，主要是因为我还没请教你们要唱什么歌，也没有准备好带子。”苏小苍扯着衣服开始不知所措。
　　“不是还有我们吗，唱你擅长的歌就好了。”
　　印象中的穆世筠一直都是那么温柔。苏小苍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其实后来的她，后来成长之后懂事之后的她，最在乎的还是顾青涯,但更舍不得的其实是在她危难关头一直扮演披荆斩棘去拯救公主的这些王子们。有时候无关风花雪月的感情，你经营的太过认真，它也会刻骨铭心。
　　“可是万一唱得不好怎么办？”
　　“不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一定唱得好的。”
　　陈城和秦宝西把乐器搬到了二楼前面的围栏舞台上，莫风吉也很有兴趣的拿着吉他等着苏小苍点头。
　　“好吧。”苏小苍觉得自己简直是撞上狗屎运了。虽然她心心念念间爱着的那个人并不知道她的存在，但好在她的身旁还有大好的风景等着她驻足观赏。
　　“唱什么歌？”
　　“十年。”
　　莫风吉对着楼下吧台里的老板做了一个手势，一缕灯光自城念的墙上直直的照向了二楼的苏小苍，酒吧两旁在墙边沙发上坐着的人有不少都把目光投向了苏小苍。那一刻，胜却人间无数。只是，在别人都把目光投向苏小苍的时候，她深深爱着的两个人却都不在她的身边。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
　　“苏小苍，以后你来酒吧唱完歌之后，我们其中的一个人会送你回家。一至星期五，每天一个，星期六星期天我们一起。”陈城在苏小苍唱完歌之后很突然的说，旁边的几个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啊，谢谢你们，不过还是不用了，我现在住在青涯家里。我可以自己回去的。青涯她有时间也会来接我。”
　　“我爸有告诉你平常表演完等到散场要几点吗？”
　　“没有。”
　　“要晚上两点或者五点六点。如果你不想你的朋友在工作的时候睡觉然后被骂，那就让我们送你回去。其实送漂亮女生回家是每个男生的愿望。”
　　“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苏小苍从小就被教育，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别人增添麻烦。
　　她的妈妈曾经很认真的说，如果有一天你活在世界上能做的事只剩下了给别人增添麻烦，那么你就去死吧。当时苏小苍被苏妈妈严肃的口吻吓得眼眶红了很久，那是记忆中自己的母亲唯一一次对自己强势。即便后来的苏小苍再怎么不济，苏妈妈都没有再吼过苏小苍一次。
　　“我们都住在酒吧里面，没什么可麻烦的。走吧。”穆世筠在苏小苍的身后招呼莫风吉他们下去表演。
　　“那你今天先回去吧。明天不用来这么早，也不用带什么带子。现成的乐手在这里呢。”陈城扯着还在喝水的秦宝西向楼下走去，身后的穆世筠手上拿着两三把吉他。
　　“嗯，今天谢谢你们。”
　　“以后不需要这么客气，宝西和小牧说你是他们的好朋友，我们几个一起长大的，所以你也是我们的好朋友。喂，李牧你快点！小苍你也可以先在上面休息一会再回去。”
　　“什么啊，怎么对小苍这么温柔对我这么凶悍！”
　　苏小苍走下楼梯的时候陈城他们已经在表演了，是吉他弹唱的《重播》。夜晚的灯光照在他们五个人的轮廓上显得他们温柔而又美好，苏小苍站在楼梯上静静的微笑。
　　穆世筠是最先发现苏小苍的目光的，他回过头便看见楼梯上苏小苍温婉的面容。
　　“……你就像是白色，覆盖着我们所有颜色……”
　　2.
　　“小苍，谢谢。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顾青涯站在餐厅对着苏小苍很是信誓旦旦的说。
　　“咱们谁跟谁啊，不用还了。等以后我什么时候落魄了说不定还要靠你的帮忙。”
　　“不会的。我的小苍一定会站在世界的最高点俯视着别人。”
　　顾青涯一直一直都认为苏小苍是那种女王型的女生。她自己虽然尖酸刻薄，但其实她知道，她就算再修炼个十万八千年也抵不上苏小苍。
　　那天是苏小苍在城念工作的第二个星期天，离南瑾的生日还有三天。
　　其实苏小苍的心中是带有一点点的小窃喜的，因为给南瑾买吉他的钱用的是她的。这让她觉得自己和心目中的男生隔得稍微近了些。
　　虽然他们之间剩下的距离是这段缩短的距离的几千几亿倍。
　　“等我下了班之后和我一起去给南瑾选吉他吧。”
　　“好啊。”
　　那个下午,苏小苍和顾青涯两个人穿越了大半个城市去给她们共同爱慕着的那个男生挑选吉他,在公交车上,顾青涯趴在苏小苍的耳边喃喃细语，苏小苍在顾青涯软软的声音中突然的就迷失了自己。
　　“青涯,南瑾生日那天我可不可以陪你去？”
　　“你不用去啊。”
　　苏小苍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顾青涯，苦涩的感觉顺着经脉一点一点的流向了心脏，售票员的报站声在她的耳边嗡嗡的响一直轰打着她的神经。
　　“因为他的生日会在城念举办，到时候正好可以听你唱歌。”顾青涯看着苏小苍愣愣的表情，突然就有了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是么？”苏小苍思索了许久，再也想不出来别的回答。
　　车窗外雨滴顺着窗户弯弯曲曲的描绘出了一条极为妖娆的曲线，她恍然间就想起了那年冬天陪爸爸妈妈坐火车去旅游时的情景，窗外的景色也是像这样忽闪而过，她记不起来那到底是哪一站，她只知道，在那一站的站牌旁边弯弯曲曲生长着一棵小树，她当时盯着那棵树问她妈妈：“你说一棵树它长成那样，曲曲弯弯的，它疼不疼啊？”
　　苏小苍的妈妈当时一愣，最后是苏爸爸开口回答的苏小苍。他说：“如果你生于世上的意义便是历经一生的疼痛，别人有心无力，而你亦无可奈何。我想那棵树，它已经学会承受这种疼痛了。”
　　后来在顾青涯下车后不久，苏小苍就给秦宝西打去了电话。
　　“秦宝西？”
　　“苏小苍啊？怎么了？听你的声音不对劲啊。”
　　“没事，我想请两天假，但是我没有陈城爸爸的电话，所以就给你打了电话，想让你帮我请假。”
　　“你请假干什么？怎么了么？”
　　“我没事，你放心。”
　　“说！”
　　李牧他们看着秦宝西极速变换的脸叹为观止，尤其是陈城，他看着秦宝西越变越精彩的脸甚至都有些伏地膜拜的意思了。
　　“你马上下车，告诉我站牌的名字，我过去接你！”秦宝西没有给苏小苍反驳的机会，言语间颇有些命令的感觉。
　　“我警告你苏小苍，你马上给我下车！”
　　“站牌的名字是多少？好,我记着了.等着我,我马上过去！”秦宝西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冲向门外，身后还坐在椅子上的几个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在听见了苏小苍这个名字之后没有丝毫的迟疑，都起身向着秦宝西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苏小苍记忆中那天最重要的的景象是自己在看到由远处狂奔而来的秦宝西等人之后突然一声狼嚎，转身便是泪如雨下，秦宝西他们几个围着自己不断的搓手显得很不知所措，周围的人看着他们的眼神中夹杂了许多的味道，但几个人都很有默契的谁都没有退缩一步。
　　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后来的陈城和莫风吉还是如最初见到的那般模样无二，记忆里的穆世筠也是一直那么温柔，而秦宝西和李牧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调皮，秦宝西变得温柔变得深情，但唯一不变的还是看不得苏小苍难过。李牧也变得深沉变得内敛，但最后不变得却是心里一直喜欢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