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生活》黄精素饼

18、离开

　　“周主任，您帮帮忙，看能不能帮我妈安排尽快住院。”徐庆霞把一个不大的牛皮袋往周华民的手里塞着，问道。

　　“这……不瞒你，这我是真没办法！按理你是熟人介绍来的，我怎么会不帮忙，能有床位我不会不给你，现在就是我们院长介绍来的，也要等一段时间，还不定轮着，我是真不敢跟你打包票有空床位。”

　　周华民知道那袋子是什么，说不想要那是虚伪，这年头做医生哪个不收红包，职称越高收得越多，只是收人钱就得替人办事，现在每天都人满为患，每天都有有门路的关系户找来想住院的，关系到命，哪个不舍得花钱。

　　“周主任，这，这，那我妈就这么耽搁下去不是就没救了吗？”徐庆霞带着哭腔，哑着嗓子道。
　　“小徐啊，我跟你说个实话吧，我们科室现在每天都有人找来求一张空床位，上下领导介绍来的也不少，我一个科室主任实在说不上什么话。”周华民最近也被弄得焦头烂额，各个都让他安排，他们医院的地方就这么大，他是怎么安排都要得罪人。

　　“你母亲的片子我也看过了，我跟你交个底，手术基本不可行，肿瘤面积较大，不适合切除，老年人很多上了手术台就没下来。放射治疗适合早中期癌症患者，你母亲已经是晚期了，说句不大好听的，老人家最后就是熬时间了，化疗老人家的身子骨受不受得住是一说，主要是人遭罪。我觉得现在比较适合老太太的就是药物治疗，治愈的希望不大，就是减轻老人家的痛苦，你们做儿女的心情我能理解，可儿女的决定对老人不一定是好的，还要看老人家自己的意思，你们说呢？”

　　徐庆云听着医生的话，心里接受不了也有了个思想准备，晓得母亲是真好不了了，这段时间大家对患上癌症的情形也多少有个了解，许多人得这病走了，她哽咽道：“周医生，我妈这病最多还有多长时间？”
　　“一般快也就三个月，多点的也就半年时间，这段时间让老人顺心的过完，做儿女的孝心也就尽了。”
　　“那麻烦周主任您了！”

　　徐家姐妹心里也清楚这儿是使不上力了，拎着钱原封不动的回去了，两人在路上也商量老人最后这段时间该怎么办。

　　癌症这事一开始是瞒着老人家的，想着等住院治聊一段时间再跟老人家说，免得老太太心理负担重，现在这情况是瞒不下去了，只能尽量温和地说了。

　　“妈，本来想找个护工过来，可是这段时间护工实在紧缺，我和大姐商量着尽量抽时间过来服侍你，一人一星期两天，你看成吗？”徐庆霞看着床上躺着的母亲，心里止不住难过，虽然从小自己不是她最疼的孩子，可当妈的哪会不爱自己的儿女，只是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呢？

　　苏梦洁在背后戳了戳自己丈夫，心道自己当年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木鱼疙瘩，半天屁都没放一个。

　　徐庆军知道自家媳妇不想伺候老妈，想把老妈赶出去，以前妈没生病时，在家烧菜洗衣服，没少帮着家里干活，现在她老了，干不动了，反过来要靠自己这个儿子时，老婆就嫌弃她了。他也不是狼心狗肺，没有坏到连亲妈都不认的地步，可苏梦洁动不动就是离婚带孩子走的话，她是个讲到做到的女人，儿子是他的命根，他不能为了妈拆了自己的家庭，现在他只能选择闭嘴。

　　苏梦洁一看就知道丈夫又要装怂了，心里暗恨，只得自己开口道：“妈，你现在身体不好，庆军和我都忙不过来，斌斌还小，我每天都要一个不错眼的盯着，这怎么能照顾好您。”

　　徐外婆和这个媳妇在一起生活了七八年，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老人家硬气一辈子，到最后不能得儿子养老送终，心里怎能不悲伤，只是脸上没带出来，板着脸开口道：“我养你这么大，现在就这几个月的事，你都不能为我操持一下，你摸着良心说说，你现在哪样不是我给的，这房子我和你爸一分钱一分钱累出来给你结婚用的，开始做生意的本钱也是我和你姐她们帮你顶的，你就是得养我的老。”

　　苏梦洁一听婆婆这话，脸色一下就沉下来了，恶狠狠道：“你跟我们生活了这么多年，你是吃定我们家了，我就给你放这话，你要是住这，我就和你儿子离婚，到时候法院判下来，房子还是要给我，你们别想捞一分。”

　　听到这种无赖话，老太太差点被气晕过起，以前这个人岁算不上孝顺，但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狠。

　　“苏梦洁你要不要脸，说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这房子你一分也别想捞着，这房子是我爹妈累出来的，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少做春秋大梦，你要离就离，我们看看是谁吃亏。”徐家二姐首先喷起火来，在她跟前就赶和她妈丧声恶气地威胁，二姐看苏梦洁的眼神恨不得撕下来几块肉来。

　　苏梦洁这个女人也不是吃素的，也叉起腰开始还击：“行，你们徐家嫌弃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离婚就离婚！”
　　说着，拉着徐庆军的胳膊就往外拽，高声哭喊道：“你个王八蛋，你看他们欺负我连个屁也不放，跟你过什么日子，你跟我去民政局离婚，我带儿子走，你跟你妈过下半辈子吧。”

　　徐庆军也急了，二姐这是盼着这个家散吗，怎么没有谁体谅体谅他的难处，现在自己儿子那么小，生活也紧巴巴的，两个姐姐就不能多担着些，为什么所有的事都要找他，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是儿子吗？

　　“行了，别吵了，梦洁说的不是没道理，咱们三家我是最困难的，你们做姐姐的怎么就不能帮帮我，妈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说完这些话，徐庆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掏出一支烟点上。

　　徐家三个女人五味杂陈地看着这个她们从小到大都维护的男人，一时间找不出半点言语，这番话是真得伤了一家人的情分。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苏梦洁洋洋得意地挑衅看着对面三个女人，她的丈夫自然是向着她的，而且她还捏着徐家独苗这张王牌呢。

　　徐庆云看着母亲，母亲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三弟刚才的那番话让她脸上的强硬坍塌了一丝。
　　“妈不用你两照顾，我来承担。”徐庆云不想再继续这场家庭战争，母亲的身体耗不起，“妈，收拾收拾，跟我回家，我就是辞职也把你这几个月伺候好了。”

　　徐老太看着大女儿平静的脸，也是满心无奈，儿子的态度明显偏着他老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继续呆在这个家里了。

　　“姐！你……”徐庆霞还想讲什么，被徐庆云制止了。
　　“云霞，帮妈把衣服包好，呆会载我们一程。”
　　徐庆霞听到大姐没有温度的话语，也不再说什么，转身进屋收拾东西起来。

　　“还是大姐通情达理，能做的了主。”苏梦洁在那拿腔拿调地说着。
　　“闭嘴！”徐庆云一声暴喝，接着恨声说道，“妈以后一步也不会再跨进这个家门，百年之后，要是还有点良心就给妈捧灵摔盆。”

　　这话是看着徐庆军说的，刚才徐庆军的那番话苏梦洁说得，他是说不得的。从小到大是家里一根独苗，又是老幺，爹妈有什么都紧着他，两个姐姐也是什么都让着他。这套房子是徐老爹起早贪黑贩菜、卖菜赚来的，就是为了给儿子攒钱在城里买套婚房，徐庆军念书不好，初中毕业就辍学了，自己丈夫帮忙介绍工作，他嫌累干不来，自己就和妹妹贴点钱，拿着爹妈的棺材本凑钱给幺弟租了个门面做生意。而他，现在把生恩养恩都忘了，把两个姐姐的爱护也都忘了，只一味地想着自己的困难与不便，可到底有多困难呢？家里没缺吃少喝，只是要他拿点心思出来好好照顾老人一段时间，她都将近七十的人了，还能熬上几个月呢？徐庆云感到对这个弟弟是失望透顶。

　　徐庆军夫妻俩被自家大姐的语气镇住了，两人都没敢再吭声。老太太被两个女儿搀扶着走了，没对儿子看上一眼，也许是不敢看，怕舍不得，也许是不想看，怕伤心难过。

　　“外婆，你来啦！”沈怡一下班回到家就看到外婆在自己家，高兴坏了，“外婆终于肯来了，我要和你睡，自从舅舅结婚，你搬过去，我就再没和你睡过了。”

　　老太太住到大女儿家是一种无奈，两个女儿都孝顺，大女儿更是贴心，只是她现在是等于是被赶出来无家可归，只能寄住在女儿家，说到底这是女婿的家，是沈家，不是自己家。可是看到外孙女，老太太心里稍微高兴了点：“我的宝贝回来啦，想死外婆了。”

　　沈怡踢了鞋就小跑着趴到外婆身边，抱着外婆撒娇地哼哼着，徐庆云看到女儿的赖皮样，上去拍她屁股道：“在这耍什么赖，赶紧把衣服换了，帮外婆把东西放好，我赶紧地还要做饭呢。”

　　“外婆，我妈老打我，老欺负我。”沈怡就是个看人下菜碟的，平时她对徐领导是谨遵圣旨，现在徐外婆这个更高一级的来了，她就告起黑状。

　　“你也是，手里没轻重的，打她干嘛，那点东西我来收拾，她上一天班，没讲让她歇着，还支使干这干那。”都说隔代亲，老一辈对儿子女儿是经常吹胡子瞪眼，一旦对上孙子孙女那是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了。

　　“外婆，我在办公室坐一天了，正好想活动筋骨，我来收拾，你坐着。”沈怡现在哪敢让外婆累着，自己忙不迭地帮着拾掇起来。

　　沈永成回来后也贴心热情地表示让岳母大人在这好吃好睡，安心养病。

　　“外婆，你吃这个茭瓜，香吧，小时候你经常做给我吃的。”沈怡帮着外婆夹菜。
　　“嗯，好吃，好吃，你自己多吃点。这味道不错，不像大棚里种的，鲜甜鲜甜的。”徐外婆吃的茭瓜当然是空间出品的纯天然绿色蔬菜，“你们这边的菜吃着比我那边吃着香，价格不便宜吧。”

　　桌上的素菜基本都是沈怡他们自己种的，没有任何污染，吃起来也格外爽脆，但徐外婆的夸赞让一家三口的脸色都沉了下来，老人家眼神不好，没注意到。

　　自从爆出食品安全问题，徐庆云就对此颇为上心，沈怡空间不小，种的菜也不少，这段时间徐庆云隔三差五的就往弟弟妹妹家送蔬菜，并且告诉他们这菜是直接从邻郊那弄来的，没什么催熟剂、膨大剂，安全得很。结果今天徐外婆好像头次的吃到的样子，徐庆云就知道送去的菜老太太估计一口没吃上，此时此刻她恨得生吃了苏梦洁的心都有，自己明明和她说了这段时间食品安全很重要，让他们只吃自己送过去的蔬菜，就是怕出问题，现在可好，母亲的癌症很大一部分有可能就是吃食上引起的，这就像一根刺，哽在徐庆云的喉头。

　　沈永成和沈怡也想到了，两人也是对此很不满，觉得苏梦洁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徐庆云现在是以母亲的身体为主要任务，腾不出手找姓苏的算账。
　　徐庆云在弟弟家讲的不是场面话，果真把母亲安排好了后，就去单位办理了内退，提前退休回来照顾母亲。自此，徐外婆就跟着沈怡一家在一起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