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我未知》抒仪

56、惜花怜影（一）

　　明烨深邃的眼中隐隐地闪现了泪光，月瑶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俊逸的侧脸，心疼万分，这个男人，永远都把心事藏在心底，把喜怒哀乐也藏在心底，还有那股带着些许霸道的温柔与深情，即使是对洛嫔，他也总是极力掩藏着他对洛嫔的情意。也许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像个平凡的男人，一个普通的夫君。她想安慰他，却又不知怎么去说。要说吗？自己才刚刚喜得皇子，而他却又失去了另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她几度欲张开口，却话到嘴边又都咽了下去。
　　半晌，他才轻声地说道：“月瑶，是朕做错了吗？朕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把她接进宫来。朕是不是太自私了，只为了把她放在朕的身边？”他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着皇后，抽搭着说，“朕的孩子，朕和惜影的孩子。朕却亲手毁了他……朕甚至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月瑶温柔地看向他的眼睛，知道此时说得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心里多有对洛嫔的愧疚，便只好低下头，小声地说道：“皇上还是去银霄宫看看洛嫔吧。”明烨的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和犹豫，要去吗？他不敢，他害怕看见她哀怨的眼睛，是自己，是自己不相信她的为人，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皇上，不要再犹豫了，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已然无法挽回。可是眼下，难道皇上要让洛嫔一个人冷冷清清、孤孤单单地躺在银霄宫，独自面对失子之痛吗？”
　　明烨凝视着月瑶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种相濡以沫、心有灵犀？他拭去眼角的泪，对琉璃和琥珀吩咐道：“照顾好娘娘。”离开了凤仪宫，银霄宫的路很远，每一步却都让他感到钻心的疼痛。
　　惜影渐渐地苏醒，小腹依旧是绞痛难忍，半睁开眼睛，隐约看见纤云、枕月等人在床前忙碌的身影。“为什么我的肚子这么的疼痛？“她迷迷糊糊中张了张嘴，正欲叫纤云，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皇……“
　　“不必多礼了，小点声儿。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纤云见了明烨心里多少有些怪罪，若不是他，小姐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脸色便有些冷淡地说道：“回皇上的话，娘娘暂时还在昏睡，还没有醒过来。”
　　“是他。”惜影已半醒，听见了纤云和明烨的对话，不由地想起了刚才在凤仪宫里他躲闪的眼神，冷漠的表情，决绝的转身和命令，现在还来做什么？他为何不待在他的凤仪宫，享受属于他的天伦之乐，何苦现在又来见自己这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她不想看见他，便又轻轻地合上了眼睛，装作还没有醒来的样子。
　　御医们已经在银霄宫替惜影诊了脉，正在开方子，她听见明烨在问张太医：“张太医，说说吧，洛嫔现在如何？”
　　“回皇上的话，洛嫔娘娘确已有身孕一个多月，不过已经……”
　　“这朕知道……”明烨冷冷地打断了张太医的话，“朕问你，据你推测洛嫔是怎么滑得胎？”
　　滑胎？一个多月的身孕？难道自己的腹痛和刚才流的血是因为……惜影的手紧紧地拧紧被单，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淌到她的颈窝，却还是紧闭着双眼。
　　“洛嫔娘娘本来身子就有些弱，不是很适合有孕，即使有孕也易滑胎。臣刚才问过娘娘的贴身侍婢纤云姑娘，姑娘说娘娘落水的时候似乎撞到了池中的石壁，池水又寒，加之救治不及时又耽搁了些时辰，所以就……臣等也无能为力，还请皇上恕罪。”
　　“日后是否只要悉心调理，可有什么别的大碍？”
　　张太医低着头心里思忖着，迟疑了片刻，答道：“恕臣之言，皇上，娘娘的身子即使恢复了，也必须得悉心调理，否则，很难再有孕。”
　　明烨犀利的目光如寒光一扫，吓得张太医连忙低下头来：“那就给朕拿出最好的医术和最好的药材，给朕悉心地治！治不好的话，自己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脑袋值几斤几两！”
　　“是是是！臣等一定尽心尽力，不不，竭尽全力替娘娘调养。”
　　“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微臣先告退，微臣告退。”张太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拎着药箱对小卫子说：“还烦劳卫公公跟我去司药房走一趟，去替娘娘抓些药来，我也好告诉公公怎么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