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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凤仪春色 ...

  •   凤仪宫里,明明深秋无百花,却有百花争艳的春色,各个宫里的妃嫔贵人来向皇后娘娘请安。锦蘩惊喜而又好奇地看着凤仪宫里的一切,迫不及待地转过脸去跟徐采女讲个不停,佩环笑而不语,频频点头;冰若则面含微笑静静地坐着,暗暗地打量着其他各位贵人。
      韵贵人和冰若一道过来的,坐在冰若旁边,一身月白色绸缎宫服,却在外面还笼罩了一层薄薄的轻纱衣,若隐若现的用银线绣了竹叶,腰间一个白玉环,宛若仙子降临,气若幽兰,淡雅娴静;隔着坐的是沁才人,樱桃口、贝齿,珠圆玉润;锦蘩对面是常才人,绣美人,正对面的杜贵人,一身的绛紫红色宫服,宽袖敞领,香肩玉肌显现无疑,宫妃理应盘起发髻,她却只盘了一半,左肩上散落着一大缕漆黑如锻的乌发,头饰却没有任何金制钗环,只有一朵粉色的芍药别在发间,旁边只插了一支简单的玉钗。粉面含春,额正中贴了一朵三瓣的花黄。冰若心里吃了一惊,初次见皇后,一般人为了不引人注目都打扮得素净些,况且宫里的妃嫔理应端庄持重些,即使不端庄,也顶多只是明艳,可这杜贵人岂止是明艳,简直就是浓艳。
      坐在靠近正位的两个女子,在选秀女子中并未见过。第一位冰若知道,便是那日和皇上皇后一道坐在殿上的敏妃,上次只是远远地看见,近看却是身材娇小,瓜子脸,肤色并不是很白,一张俏脸上最吸引人的恐怕就是那双神气的大眼睛,小时候总有人说自己的眼睛水灵灵的,可今日得见敏妃,冰若不禁感叹什么才是真正的灵气逼人。白底的纱裙,橘色的宫装,布满了金色的云纹,发髻却歪向左侧一边,在尾端插了一支纯金凤凰穿珠,凤尾的红色流苏长长地直直垂到腰间,额前拖着一排细细的银珠线,随着她说话的幅度晃动着,煞是好看。而另一位白蓝色宫装的主子就不知道是谁了,那女子微微笑着,稍稍低着头,安静内敛,瞧着气质倒和韵贵人有几分相似了,只是不及韵贵人姿容出众。
      敏妃也在观察这些新来的贵人们,不过她不是暗暗地观察,而是居高临下的一眼眼扫过去,看到杜贵人的时候,她嘴角冷笑了一下,微微侧过脸,对贴身丫鬟锦瑟说道:“看看这一身骚气的打扮,当这儿是哪里?简直就跟个青楼女子似的。”说完主仆二人阴阴地笑了。
      这时正好琉璃扶着皇后娘娘从后厅缓缓走了过来,皇后还未显身孕,只是本就圆润的脸庞更显了几分丰腴。各位妃嫔见了忙起身给皇后娘娘行礼,只听一个温柔清甜的声音说道:“各位妹妹不必多礼,都起来坐吧。”待敏妃坐下,其他各个贵人才陆续坐下。冰若心里由衷地感叹,这才是真正的母仪天下,端庄大气,而又不是那么威严不可接近,反倒有着几分温柔可亲,相比之下,敏妃就显得逊色多了。
      皇后依旧笑容满面地说道:“瞧这,已是深秋,百花凋零,可本宫的凤仪宫今日可是百花云集,妍态万千啊。以前本宫觉得这宫里姐妹太少,很是冷清,现如今可总算是热闹了。大家以后在这宫里就是自家的姐妹,一定要和睦相处,为皇上分忧,为皇家开枝散叶,保佑我大邺子孙昌盛,生生不息。”所有贵人一齐起身,跪下说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看了看底下坐着的这些女子,果然是各有千秋,容貌昳丽。这些女子虽说是自己主张皇上从天下选来的,可是说到底那是出于无奈,谁叫自个儿是一国之母呢?她倒也愿意做那个骄矜尊贵的瑶郡主,和某个王子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就像和卓郡主和睦郡王那样,可是偏偏自己的男人是帝王。她曾经是想要自己嫁一个最好的男人,可是如今这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真的成了自己丈夫的时候,她却发现除了幸福更多的是无奈与种种不得已。
      皇后环顾了她们一下,才微微地轻起丹唇,说道:“今日各位姐妹们也不必多礼了,大家以后多走动走动。这后宫里,本宫和敏妃是跟着皇上从赫连过来的,还有兰贵人,哦,还有一位洛嫔,对了琉璃,怎么今日洛嫔没有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洛嫔娘娘身子不适一直在静养中,皇上吩咐不去打扰,奴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洛嫔娘娘才打好。所以就……”
      “糊涂!无论怎么说,最起码应该去跟洛嫔通报一声,她来与不来是她的事情,但去不去通告就是你的责任了。”皇后色厉内荏,一声喝道,跟刚才温柔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琉璃吓得跪在地上直说奴婢该死。各个贵人看在眼里,心里都有了数,知道这位皇后主子可不是面上瞧着的那么温顺,毕竟是后宫之主。皇后没有处罚琉璃,而是接着问道:“凌贵人,江采女,徐采女,听说你们去瞧过洛嫔,不知洛嫔现在的身子好些了没有啊?”冰若心里一惊,自己去看过洛嫔的事情,皇后怎么会知道?不用猜了,定是徐采女告的密。只是眼下该如何说呢。正思忖着,那边锦蘩却抢先开了口:“臣妾去瞧洛嫔的时候,没觉得洛嫔有哪些不妥啊,我们还一起吃茶呢,兴许已经大好了吧,不知是什么病呀?”
      冰若心里一急,暗暗在心里说道,这个锦蘩,怎么关键时候老是这个样子?惜影既然没什么,却对外称病,很显然是有特别的用意,这下该如何是好?她偷偷地抬头用余光看了一眼皇后娘娘,只见皇后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哦”。
      敏妃像拿住了什么把柄似的,阴阳怪气地说道:“哼!本来就没什么病!本宫那日和兰贵人去看她时,她还那么伶牙俐齿地挤兑本宫,哪里像个有病之人?病?本宫看是装出来的吧。平日里请安不来也就罢了,今天阖宫上下的姐妹都来了,就她不来,这是什么意思?她还把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还把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本宫看她是觉得整个皇宫就属她最大了!”
      “敏妃!”兴许是觉得她越说越过分,皇后打断了敏妃的话,敏妃很是不服气,还欲争辩,皇后却又接着说道:“行了,装得也好,真的也好,既然是皇上开了口,咱们也没有办法。她乐意自己一个人待在银霄宫,那就让她待着,也许这宫里还少了一个将来会兴风作浪的人。”
      大家都默不作声了,杜贵人看了一眼皇后、敏妃,略低下头冷笑了一声,随后便歪着头用手指绕着自己散在左肩上的那缕乌发,好像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冰若心里暗想,看来小路子说的一点也没错,皇后和敏妃果然视惜影为眼中钉了,那自己该如何?她暗暗瞧了一眼一旁脸涨得通红的锦蘩,她这会儿估计也是十分后悔自己刚才的失言吧;而徐采女却一脸坦然。这时,坐在敏妃身后的兰贵人犹犹豫豫,怯生生地说道:“皇……皇后娘娘,臣妾听说,洛嫔是前阵子不小心淋了雨,受了些风寒,又加上一些从娘胎里带来的旧病,所以太医说需要静养……臣妾想来,洛嫔也不是故意不过来,或许是江采女见她的时候,洛嫔病已好些,而琉璃姑娘却不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去告诉洛嫔,这才生的这场误会吧。”
      敏妃回过头,剜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兰贵人倒和洛嫔交好啊,知道得倒比本宫都清楚。”
      “是……是皇上告诉臣妾的。”
      敏妃一听这话,立刻在心里来了火,想到这几日皇上除了来皇后宫里陪伴皇后,其他的就都是待在兰贵人的沁芝阁,而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皇上至今都没有来过长乐宫,这还不是拜那个洛嫔所赐!心里更加不甘:“皇后娘娘,照刚刚兰贵人所说,皇上应该是知道洛嫔没什么,却还偏偏口口声声护着洛嫔,哪有这样的道理?如果日后后宫的姐妹都纷纷效仿洛嫔,那还有没有规矩可言?谁还把你这个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皇后皱了皱眉头,心里多有不快,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笑着说道:“洛嫔的事,本宫自有分寸。今日是众位妹妹初次见面,何必把氛围弄得这么严肃?敏妃你这样声言厉色,会吓着各位妹妹的。都说了日后要和睦相处,想那洛嫔不过是躲懒,不想来而已。明日,本宫在遥音馆设宴,到时候庄亲王和侧妃、顺亲王还有些大臣的家眷也会一同前来,大家一道去听曲,琉璃,你去告诉洛嫔一声。她愿意来就来,不愿意就罢,给她留个位子。”“是。”“好了,各位妹妹,本宫怀有龙裔,也有些累了,就不多留各位妹妹多聊会儿了,各位妹妹若无别的事情就请回吧。”
      众人行礼,拜别皇后。那敏妃虽然心里多有不甘,但见皇后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便怒气冲冲地走了。刚出了凤仪宫的门,大家正要分道扬镳的时候,敏妃忽然回头对冰若说道:“凌贵人,看来你与洛嫔的关系甚密啊?”冰若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她又怕锦蘩又说错什么,于是便回答道:“臣妾的父亲与洛嫔的父亲曾经同朝为官,所以臣妾小的时候就与洛嫔相识。甚密不敢说,只是在这宫中仅这一位旧相识,所以便和徐采女、江采女一同去看望。”敏妃白了她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亲不亲密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聪明人要看得清形势。自己能保住自己就行了,别指望着能有谁做自己的靠山,就算要找,也得分清是谁。明白了吗?”“冰若明白,谨遵敏妃娘娘教诲。”冰若目送着敏妃远去的背影,倒吸了一口气,也许敏妃说得对,别指望谁做自己的靠山,再硬的山也有靠不住的时候,况且谁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座山。自己自幼就知道,靠谁都不如自己靠得住。敏妃定是认为自己是想和洛嫔结党,即使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可是看来她已经注意到自己,加上那日选秀自己也是颇为扎眼。想要在这宫中走得远,还是不能强出头,至少不是现在。惜影那边,只好先放一放了,还是先不要多走动的好,相信惜影那么了解自己,一定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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