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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后记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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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马是好马,是韩王从大宛国买来的好马。这人也是好人,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骑手,不到半个时辰,四人就来到了分水湖旁。
阿绿指着湖面北边的一座山,道:“爬过这座山其实也可以到达罗廊的入口,不过从湖底经过要快得多。”
四人也不多做调查,纷纷下水,游了半个时辰后才进入到一个地下隧道中,沿着隧道走,潮湿的感觉弱去,便到了地上。
通道能容一两马车通过,四壁上是青黑的岩层,没有藤蔓,脚底倒是有些杂草。
卫庄拿出一颗夜明珠,慢慢朝那唯一的门走过去。
“什么人!?”
冰凉彻骨的声音夹杂着嘶哑。
盖聂心中一喜,立刻跑了过去,“高先生,是你吗?”
“盖聂?”
卫庄举起夜明珠,才发现岩洞石门门口堵着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站着的那个一头蓬草乱发,还结着血痂,满脸胡茬,原本一身光鲜的丝质白衣破烂不堪,血迹斑斑,只有那雅致的碧色双眸散发着与左手的水寒剑一样的幽幽寒光,凌然不可侵犯。他身后的黄衣白裤之人,修长的身躯蜷缩着,面黄肌瘦的脸苍白僵硬,生命体征极弱。
众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高渐离,完全不能把面前这个形同乞丐的人与那个俊美如同仙子、武功与琴技都十分高超的高渐离联系起来。
“高先生,荆大哥他……”声音里竟是有一丝哽咽。
高渐离突然扑到盖聂跟前,抓住他的手臂,道:“我带他去了南疆,走遍了南疆也没找到能救他的人,只好用易水寒冻结了他的生气阻止毒血攻心,已经七日了,盖聂,今日再救不了他,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盖聂放开高渐离的手,才发现他的手臂上都是细密的伤痕。盖聂走到荆轲跟前,想看一看那个平日总是欢笑爽朗的荆轲到底变成什么模样,竟让高渐离变成如此地步。
“不许碰他!”高渐离拦住盖聂。
卫庄哼道:“就算堵在门口也救不了他!”
高渐离沉默地抱起荆轲,盖聂才发现这道石门两旁的柱子上有四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桃子。
鲍景成道:“是要剥开这里的桃子吗?”
阿绿点点头,“仇护法给的白绢上是这个意思。”
卫庄道:“这里有四个桃子,应当只用剥一个?”
阿绿道:“开门的方法除了门主,就只有小姐和仇护法知道。”
盖聂收好白绢,道:“只有先试一试。”
盖聂用匕首将左边柱子上的桃子刮了一层,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众人都还在疑惑当中之时,高渐离突然喊了一声“小心”,拉起盖聂的臂膀将他护在身下。其余三人纷纷闪避。
一柄巨大的弩箭将方才盖聂站立的地方击开了个十尺见方的大洞。而后面落下的石头也将回路堵死了。不过由于高渐离的及时提醒,众人都没有受伤。
鲍景成一脸佩服,“高先生怎么知道有机关?”
“有异常的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他们都没有听到。
阿绿道:“高先生是琴师,对声音比一般人要敏感得多。”
盖聂看了高渐离一眼,却发现琴不离身的高渐离身上并没有琴。
“高先生,你的琴呢?”
“丢了。”没有任何懊悔的语气。
鲍景成道:“这里还有三个桃子,还要试吗?”
卫庄冷声道:“哼,再触动一发机关,我们就不用活了。”
盖聂拿出白绢,再次琢磨。
卫庄凑过去,看了看,道:“这白绢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盖聂想了想,才道:“画的内容很平常,唯一不平常的是画的颜料掺了荧光粉。”
卫庄道:“阿绿、阿成把你们夜明珠收起来。”
二人对看一眼,却不知卫庄要干什么。
洞口一时陷入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很快漆黑的空间里亮起了一点光,模模糊糊的光,却很清晰。
鲍景成一脸惊喜道:“就是那个桃子吧!”
盖聂拿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中心发着光亮的桃子外壳刮下一半来,等到完成之时里面的桃肉居然是一颗半透明的桃子模样的夜明珠,竟是与真正的桃肉没有差别。
鲍景成欣喜道:“成功了!”
卫庄眉头一皱,石门显然没有任何打开的征兆,高渐离也没有听到机关开启的声音。
突然阿绿咦了一声,指着那夜明珠桃子道:“这桃子好像有一根灯芯。”
众人凑上前去,果真看到一根灯芯一样的东西在桃子中。
鲍景成道:“这不会是用来点的吧?”
阿绿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我这里有火。”
“住手!”高渐离推开阿绿鲍景成和阿绿,自己将手放在桃子上面,过了好会儿才拿开,此时桃子被一层薄冰包裹,不过,很快那层薄冰就化成了水珠挂在桃肉上,几乎与那幅画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然后咔嚓几声,石门豁然开启。
盖聂不解地问道:“高先生,你怎么知道不能用火?”
高渐离指着那颗桃子中的灯芯,道:“这里的发生装置很纤细,如果不知道正确的方法,只会让自己死无葬生之地。”
“发生装置指的是那个灯芯吗?”盖聂指了指那个已经从细丝变到一指粗的灯芯,。
“不错。那是一种类似于硝石的东西,非常罕见,一般只寄生在夜明珠里。遇水后会变成冰,冰的体积比原先要大,会触动底座的发生装置,进而引发机关。想要设计精巧的机关,隐藏发生装置,这种夜明珠无疑是极好的选择。”
卫庄道:“这种东西闻所未闻,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是大哥告诉我的。”高渐离抱起荆轲。
阿绿鲍景成不约而同地想是荆轲自己救了自己一命,也救了他们一命,世事果真无常。
六人沿着石门穿过屏风,来到了一个空旷的房子里。石壁上除了些布幔,什么也没有,而地上也极为空档,些许有些灰尘。
鲍景成道:“这样空荡的空间不安些什么机关是不是就不合常理呀?”
鲍景成话音刚落,房间的地面便震动开来,四四五五分分合合。
“你这个乌鸦嘴!”阿绿忍不住骂道。
阿绿话还没说完,脚底突然悬空,掉了下去。
“阿绿!”
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每个人小心翼翼地感受脚底轻微的震动,一旦有悬空的迹象时立刻跳到另一块上。
然而这机关分合的速度开始加快,鲍景成坚持不了多久也凄惨地掉入了黑暗的空间中。盖聂与卫庄背靠背,紧张地看着脚下。
“来了!”卫庄抓起盖聂的手跳起来,但是这次他们运气不好,落脚点突然变成了空洞。
“不好!”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盖聂的臂膀,将他们提了起来,盖聂转头一看,高渐离紧紧抓着自己插在墙壁上的剑,但是三人的重量根本无法支撑,而此时石室中的分合变得极有规律。
“跳下去!”高渐离一声令喝,三人纷纷跳入同一个空洞之中。
待到尘埃落定时,三人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空荡的石室之中。不用看这个石室一样也是密布机关的。
高渐离放下荆轲,喘息良久,才道:“过会儿这个机关启动时,如果是全阵型的就尽量打碎地面。全阵型的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盖聂点点头。
高渐离冷笑一声,“我看你还是不明白吧?”
盖聂皱眉,“这个机关的连续性中有时间间断,利用空档打碎地面,难道不是这样吗?”
“全阵型机关,你根本没有地方可躲,只能来什么抵挡什么。”高渐离将水寒剑交给盖聂,“只要你有办法打碎了地面,我们就可逃出去了。”
“我与大哥的命就交给你了。”
三人背靠背挤在一起,高渐离低喃道:“希望是弩箭。”
如高渐离所说,此石室的确是全阵型机关,避无可避,只能回挡。
卫庄忍不住道:“高渐离,这样的机关根本就避不了吧?!”
全阵型弩箭,两阵之间相隔不过五秒,而他们的防御只有一把水寒剑。
“只能指望盖聂了。”
卫庄冷笑一声,道:“师哥,你可被赋予重望了,值得骄傲一下是吧?”
“小庄难道不相信我么?”
卫庄冷哼一声,低头沉默。
高渐离道:“如果估计不错,一个完形箭槽最多应当有十八支弩箭,如果能抵挡到十八轮都过去,我们也可以算安全了。”
“我说高渐离,你不是在做梦吧!”卫庄对高渐离的设定非常无语,“别说十八轮,第三轮我们就变成肉泥了。”
“你不相信你师哥的剑法吗?”
“哼,我相信自己理智的判断。”
“试着去相信一些不可能的事没有什么不好。”
“我——”
“来了!”盖聂紧紧握着水寒剑,头顶闪着寒光的弩箭头像夜空里密布的星辰。
卫庄高渐离紧张地看着袭来的弩箭箭阵,手心开始冒汗。盖聂并没有立即抵挡箭阵,而是等到弩箭近身之时,用极快的手法改变了周围的弩箭射出的轨道,当第二轮弩箭射来的时候,第二轮弩箭直接击中已经稍稍错位的第一轮弩箭,这样连续的反应,没有一只箭射到高渐离卫庄身上,而盖聂直接要抵挡的是头顶阵中的四圈弩箭。
“好犀利的剑法!”高渐离与卫庄不约而同地叹道,改变第五圈弩箭射出的轨道这样的方式他们压根儿就没想到过,那样精准的剑法和勇气还真非常人所有。
卫庄看着那个白衣师哥,心想这个师哥不仅胆大而且心细,十足十的剑术奇才。
“卫庄,把我们脚下的地打穿!”
卫庄也不多言,用自己的疾火拳猛攻地面,高渐离从旁协助,很快就将地面打了个洞。
四人手牵手纷纷跳了下去,周围没有光亮,只听得见嗖嗖石头下落的声音。等脚底站踏实了,才有些微的幽光。
“这里是什么地方?”
卫庄抬头,头顶是一线天的光亮,两座大山之间的峡谷昏暗幽深,而他们正落西面大山一块突出的岩壁上,石头掉进去没有回音,深不见底。
“好深的峡谷。”
“你们看,那里有个入口。”高渐离指着对面山壁上突出的岩壁上一个洞口。
对面山壁突出的岩壁与他们所在的岩壁对角衔接的是一条两脚宽的风化严重的石桥,长约五十丈。要到达那个洞口,只有通过这条石桥通过。峡谷两边的山壁并没有其他的地方相连。
“这里应当就是罗廊。”盖聂指向那个洞口,“那个洞口应当就是罗廊密室吧?”
卫庄四处看了看,道:“不知那黑佑衍在密室里藏了什么好东西,值得他设置这么多机关,还把它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还是完全自然的密室。”
“进去了就知道了。”高渐离抱起荆轲,小心翼翼地踩上石桥,“黑佑衍并不愿意让我们顺利通过,你们要小心。”
三人小心翼翼,一步一移,走了二十丈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脚下黑洞洞的深渊,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目眩,两边的山壁陡直而光秃,要攀爬也很困难。
当高渐离移过三十丈时,石桥开始剥落,这是桥负重超荷的征兆。但是他们已经走过了中心,要走回头路已经不可能。
“尽量减轻重量,大家要小心。”
卫庄立刻扔掉了披在肩上的外袍和头上的羽冠。
三人尽量步调一致,很快高渐离离边沿只有十五丈了。然而此时盖聂脚下的石桥突然断裂,不仅如此,沿着断裂处石桥朝两端迅速剥落碎裂,桥体快要坍塌,高渐离已顾不得许多,立刻使了轻功一叶秋,点着将要下落的碎石飞上了对面突出的崖壁。而盖聂脚底最先断裂悬空,前面的路已毁,没有立足点,就算流星渡再强,也飞不过去,慌乱之中,突然身后一掌将他推向了天空,赶上了桥体毁坏的速度。
那一掌自然是在盖聂身后的卫庄推出的,眼见盖聂避无可避,他飞快地冲上前将盖聂送到了还未破碎的桥体之上,这样本来可以走回头路逃生的卫庄只能自由落向幽深无底的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