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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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笑转成空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决定今生非卿不娶。
那年我八岁，她十岁。
彼时冬季，下过一场大雪。恰逢我奶奶五十大寿。爹给老人家办了寿。京城的达官显贵来了个全。我闲着空当溜到院子里堆雪人，却看到院中立了个小女孩。一眼望去，清纯美丽。一袭雪白的小袄，配上那张白净微笑的小脸。恰如那冰山顶上一朵雪灵芝。
我走过去很是有礼，学着我叔叔的泡妞技术就上前搭讪：“这位可爱的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似是有些诧异我的话，微微蹙了眉，没搭话。
我又是耐心的问了一句：“敢问小姐芳名？”
“沈溪儿。”她看着我默了半响，终于开口。眼里有些高深莫测以及算计，那是六岁的我完全看不懂的。我只当问到名字，分外高兴。还想再搭话，便有小厮来唤。我只得辞别了未来小娘子，去找我爹。
晚些日子，我提起沈溪儿，我爹一听，眉开眼笑：“喜欢沈家千金啊，正好啊，你娘和沈夫人可是挚友，这婚事，可谓亲上加亲！”
我爹季惟恒是王爷，当今皇上的亲叔叔。我那未来丈人是护国将军。两家也算门当户对。
于是就有结亲家的打算。
皇上是我的堂兄，大我十几岁。亲政好几年了。听说此事，乐得成人之美，便亲自赐婚。还赐了沈溪儿为暮溪公主。
因为沈家大公子身子不好，所以沈将军举家迁到江南，好让大公子养身子。于是订婚后几年，我都没机会再会我那小娘子。
但听说结婚的事订下了，我是十二分开心，那会真的很喜欢那个冰清玉洁的未来媳妇的。晚上据说做梦都还念叨她的名字。这些幼年的小故事，便被大人们拿来取笑。我也就是个愣头小子，也不害臊，还直乐。
连精明的下人也知道，若是我不乖，只需说一句：“再淘气，沈家小姐便不嫁过来了。”我立马能安静。
这甜蜜而快乐的日子直到十三岁。
大臣张文合晚年喜得一子，便办了喜宴。我一想不就是五十岁终于生个儿子么，多大事。本想不去，却因为听说沈家小姐也来了，因为这张文和便是我未来媳妇的外公。于是还是主动跟着父亲一道去了。
我一路上寻思，未来小娘子一定出落成大美人了，不晓得会是什么样。我心里还是念念不忘她当年清冷脱俗的模样。
到了张府，有老奴才在门口唱到，张文和亲自出来迎门。老爹和他一阵寒暄，我也不忘作礼。心里还寻思何时能见着我那未过门的媳妇。
落了席，我不露声色的四下环顾，却并未看到印象中的容颜。倒是爹叫了我，就见一个美貌妇人牵着个丫头过来了。那丫头约莫比我小一两岁，大眼睛闪着光，一副机灵的样子。见我看过来，羞红了脸。初瞧觉着还挺可爱。爹看我不做声，一杵我：“这你媳妇儿，都不认识了？”
他这么一说，那女孩更是往美妇身后躲。只拿一双大眼睛偷偷瞅我。
美妇笑道：“怕是他们长大了。都几年不见了，是有些怕羞的。”
“哈哈，这小子太没出息，自己媳妇怕什么，是不是？哈哈哈！”
我还在疑惑，总觉着有些不对。五年不见，未来媳妇转了性子了？哪里出了问题？心里这样想，面上仍是笑着，直直瞧着沈溪儿。她也不敢直直看我，眼睛乱飘。脸红着拿手拽他娘的袖子：“娘…”
“对了，溪儿，你去把哥哥叫来。”沈溪儿如释重负的跑了，跑了几步，却停下，回头瞧我。见我还在看她，这才像个兔子般溜走。
我爹瞧着高兴，说溪儿真是天真烂漫。和沈夫人两人不由聊着些过去的事情，我懒得听，直想着刚才的事情。
难道我的记忆出了错？
雪灵芝如今变成了红海棠，心里失望是难免的。虽然人的性格会变，可是会变得这么彻底吗？我发着呆，眉也微微皱了。
直到耳变传来一声清朗的少年的声音：“季叔叔好。”
“一笑啊，几年不见，长高不少啊。身子好些了吗？”
我抬头一看，不由就楞在那里。不论过多久，我都认得的。这张脸，这清冷的气质。这才是我的娘子啊。只是，她怎么变成了他！
“多谢叔叔关心，如今身子已康复，下月一家打算搬回京城。”少年微笑应着。
“甚好！一笑，这是我儿子，季越。越儿，这是你小舅子。”我爹热情的介绍。
“见过世子。在下沈一笑。”沈一笑像是第一次见我，仍是彬彬有礼。
我的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沈溪儿，沈一笑。原来沈家大少爷竟抢了妹妹的风头，被我错当成女孩。
“你好。”面上客气回应，忍不住打量他。他竟是个男子！
而我却被傻傻的被骗了五年！
那边沈一笑却泰然自若。沈溪儿一边和她哥哥撒娇，一边又偷偷瞅我。
心里苦笑。这沈溪儿怕是真喜欢上我了。气愤归气愤，一时间倒也不敢再去回想被骗的无奈，只是头大。说真的，我不太喜欢沈溪儿这类的女孩。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女子世间多了去了。是以大多都如沈溪儿这般，骄纵惯了，我怕是很难对付的。婚约是皇上御赐。还是我要求的，若是退婚怕是不可能。这关系到两家的问题。我一时思绪如麻。
如今大了，倒不似过去那般愣头愣脑。一遍一遍告诫自己要冷静。
一顿饭郁郁寡欢的吃过。原只有我一个人寡欢，其他人都是十足的开心。爹喝多了些，我便借口让他早点回府休息，这才告别。
我是真不容易。装了多久才不让他们发现异常。谁愿意让人知道堂堂季世子的初恋竟然是个男子。
只能恨自己当年无知。不小心被骗了过去。
临走我又瞥一眼沈一笑，不巧，被他也看见。两人一对眼，他微微一笑纵有千般脱俗，我仍是皱了眉，别过脸。再也不想看到他第二次。
那次以后，我便再也对娶妻没了兴致。
如果是娶沈二小姐，那和娶京城任何一家女子有何分别。我终于没了儿时的傻傻天真，渐渐沉默起来。
春天来了，野草复苏，唇边的胡渣也细细冒了出来。
大多这般年纪的少年公子更喜欢接触些异性，或者耐不住性子结交些狐朋狗友。甚少有我这样无聊的。
每日更愿意呆在书房，在书中寻写快乐，或者在府上练些武术。我爹很高兴，想是我长大了，性子稳重了些。
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些事终是无法释怀。
偶尔我也上街。一个人包了沿河醉阁茶坊的雅间，躺在竹塌听歌女弹唱。常常望着河畔发呆。一坐一下午。
沈一笑自回了京，就不遗余力的散发才情。他自小身子不好，已是习惯足不出户，难怪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全然不像他爹，似乎励志要做个文官。
和他年纪差不多大，便也常被人拿来和他比。让我很是无奈。他总是我心里的一道坎。是他害得我如今被一旨婚约束缚。
我毕竟心高气傲，怎么也不服输。倒也更加努力。誓要事事都超过他。
除了文，那几年我也一直努力习武。我知道我有一个沈一笑永远望尘莫及的好体魄。于是我终于不用再和他相提了。提起季世子，世人都知道那是文武全才，未来辅佐皇帝的人才。那沈家大公子，还是略输一筹。名气在外，我更不可能像其他侯府公子那般自由享受了。朋友大多是些比自己大些的有名头的人物，自己也不住的鞭策自己。可是心里却一直快乐不起来。总有什么东西压的我喘不过气。
没有一个满意婚姻倒也罢了。我不全在意的是这个。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开心。该有的我都有了。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自己这几年过得多么无趣。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