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菖蒲》Y子涵

1、半夏

　　你是谁……
　　我是树。
　　树？树为什么能说话？
　　因为，你觉得我能说话……

　　一时失神……我低头继续看书。
　　胸中加枳壳，枳实又云皮。腕下用枳梗，菖蒲厚朴治。
　　背上用乌药，灵仙妙可施。两手要续断，五加连桂枝。两胁柴胡进，胆草紫荆皮。
　　我按着书里的药方，挨个在小小的药柜子里，按着比例抓着药。找出一张纸，将称好的药，放在了纸上，我喊来王盟，让他按着方子，三碗水做一碗水煎着。他接过方子，好奇的问了一句：“小老板，这里什么时候来过受外伤的病人了？”
　　“你去煎药就是了。然后帮我把刮腐肉用的刀具还有一些干净的纱布过来。”
　　王盟哦了一声，便听话的去帮我拿东西了。

　　我转身进了内堂，那人依然昏迷不醒。伤口虽然已经做过简单的止血处理，但是因为天气炎热的关系，加上之前的有些口子似乎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有些已经化脓腐烂。得早点处理，否则感染之后，会更加麻烦。手上脚上肩上，背部，最重的伤口在肩胛骨处，伤口深度几乎可以隐约看到白森森的骨头。我皱着眉头看着那人。帮他刮去腐肉的时候，他一声不吭，即使刮到神经处，他也只是闷哼一声，强行忍耐了下去。我用烧红的刀片用力一剜，居然剜出了一只长相奇特的死虫子。我皱着眉头，看着那人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脸，仿佛这一刀一刀并不是割在他的身上一样，也不说话，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说什么，只能专心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屋子里安静的几乎只剩下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的，让木质的老屋泛着浓重的潮气和腐烂的味道。

　　我是一位很平凡的药师，祖父生于乱世，悬壶济世，于是有了庞大的吴家，只是到了我这一代，世道逐渐平稳，小小的医药铺并不景气，我医术并不精通，或者说在医术上基本是刚刚起步，但是因为天生嗅觉灵敏，适合鉴别药物，我便做了药师，反正也不偏离医的本行，也算遂了我老父亲的心愿。
　　今日入山采药一时没注意时间，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
　　我下山归来，路过一片乱葬岗，那里平日白天走的时候还没什么，夜里时分，有些凉风吹过，显得寒气森森的，很远，我就闻到一股有些浓烈的血腥味。很重，混杂着墓地特有的味道扑鼻而来，有些刺鼻。是谁又暴毙在此么？即使已经是太平盛世，帮派恶斗，寻仇一类的事情依然不少见。我用衣袖遮着鼻孔走近，看到几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看样子死了有一会了，我心说不好，怕是卷入了了不得的事情之中了。紧走几步，却轻微的听到一个很细小的呼吸声。我有些惊讶，难道还有人活着。我扭头看声音的来源，只见一名黑衣男子坐在一片不高的坟堆上，青丝散乱，一身是血，身旁放着一把乌金刀，刀身修长，上面泛着猩红的光，仿佛在暗示刚刚的那场恶斗，他喘息着望了我一眼，四目对视，我一时间想赶紧跑开的念头竟生生的就断了。他的眼神并无渴求，他伤的并不轻，似乎完全无法起身，只是他并没有开口求我的任何意向，只是相反的，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后，便转移视线，似乎是等待他的伤口恢复……他的手脚似乎都受了重伤，摆放的幅度并不正常，这样的无法动弹却又受着极重的伤的人，看到我经过，却并没有任何恳求的姿态。
　　他是不相信陌生人么？
　　天下雨了。
　　我紧走了几步，离开了那片乱葬岗。好几日没有下雨，现在的雨似乎就像是前几日积蓄下来一般，居然顷刻间就暴雨倾盆。
　　虽然说，学医之人，救死扶伤，应当对任何人都施予援手无论苦痛贫穷或者仇恨，这是医者的必须的品德。只是世道纷乱，那人周围死伤一片，很难保和他没有联系……
　　小跑了几步，叹了口气。
　　略带着犹豫，我跑回那人的身边。无论被三叔教训多少次，我果然还是改不了这个爱惹事的毛病。他已经昏迷，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加上下雨又更加难以愈合伤口。我卸去身上背着的药篓，转过身小心的把他背上。一路小跑。

　　他身体过度虚弱失血过多，实在不适宜做过多处理，只能简单的消毒和止血，我便把他安置在了里屋。替他换去一身沾满雨血的衣服。取了自己的几件，小心的为他换上。他依旧昏迷不醒，白皙的皮肤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身上有些零碎的伤疤，我皱着眉头做完这些，而后把他的那身血衣清洗干净，晾晒了起来。
　　雨还在下，滴滴答答的。

　　“割太多了。”淡淡的一句，却让我的差点吓了一跳，我在刮腐肉的时候因为分心居然把他没有受伤的地方也切了个大口子。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我一愣，慌忙抓起药粉抹了上去，连声说抱歉。
　　我果然不是称职的医生，连帮人治疗都还会有割错地方的时候。他似乎也不怪我，任由我把那有些辛辣的药粉扑在了他的身上。
　　“我是药师，所以这些并不是特别擅长，刚才不小心失手，还望公子见谅。”
　　“不碍事。”他似乎并没有生气，或者说，我在帮他处理伤口，救他回来之后，我就没有发现他有过任何情绪的波动。

　　“小老板，我药煎好了哦。”王盟推门而入。“咦，这位公子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见到。”
　　“昨夜半夜来的，出的急诊，这很稀奇么？”我瞪着王盟，他总是改不了这个大惊小怪的毛病。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说，这个人是我从坟墓死人堆里捡来的。我自己想想都觉得碜得慌
　　“哦，可是老板你只是药师不是医生啊。”王盟说的我好气又好笑。他这样不明事理的伙计，估计也就我在用，虽然干活有些偷懒，但是也不算太迟钝，只是话有点多，而且有些好管闲事的潜质。
　　“你把药放好就出去吧。”我手挥了下，王盟不再过问，找来一只粗糙的药碗，倒入药后放在了桌上便离开了。药物冲鼻的气味混合着止血药的味道，十分刺鼻。我咳嗽了几声，挥了几下袖子，突然想到。直到现在我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他也不曾做过任何的介绍，如果不是偶尔还会有些一些简单的回答，我甚至以为他是个哑巴。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话一说完我就后悔了。对于习武之人说这么文绉绉的话，不用说他了，我自己都觉得反胃。他的手粗糙苍劲，指上有些茧，典型的习武之人的手，我一边固定着他折了的右手手臂和腕骨，一个不小心瞟见他的右手手指的中指和食指有些过长……
　　“…………我不知道。”一时间，他的回答，让我手头动作一愣。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反问他。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你哪里来？”
　　“……”
　　“家在何处？”
　　“……”他一概轻轻摇头，一脸茫然。看样子并不是装的。
　　我却哭笑不得。
　　吴邪啊吴邪，你这下子掉大了。捡来一个危险人物不说，人家现在还失忆了。我怕是挑上了一个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