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过》云拂衣

13、第十三章

　　满目的红色，高高挂起的灯笼，锣鼓声声奏着鸾凤和鸣。
　　武当派的大殿里，江子渊和韩芷兰牵着结花的红绫一步步步入喜堂。
　　林栖就在远处静静的看着，看着新人拜过了天地，在众人的祝福声里进了后堂。
　　“你瞧，他们笑得多开心，没有一个人记着你。”李洪站在林栖身后轻声道：“现在，你心里是什么感受，疼了，恨了吗？”
　　林栖摇头，“好像并不疼，也不恨，只是感觉现在心里空落落的，有些难过，不过，也有些轻松。”
　　“哼！”李洪对林栖道：“行了，既然看完了，咱们也该走了，跟我回暗楼吧。”
　　“是，是该走了。”林栖轻轻笑了起来，转头看向李洪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不过，我不会跟你去暗楼，我要离开这里，忘记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我会活得比他们幸福！”
　　“小丫头，这可由不得你。”
　　“你……”林栖听出他话中威胁的意味，正要反抗，却被李洪点了穴道。
　　“你是我看中的徒弟，除了跟我走，你别无选择。”李洪带着无法出声也不能行动的林栖，看了眼武当大殿里依然喝酒饮宴的众人，悄然离开。

　　暗楼
　　算一算时间，林栖被被带回暗楼已过一旬，李洪将她安排在后山小楼之中，派了侍女琦安来照顾她，每隔几日会过来问一次她是否愿意加入暗楼做他的徒弟。
　　林栖的身子渐渐好转，她试过暗中离开，不过，刚走出小楼就被暗中监视的守卫发现给送了回去。
　　这一日，林栖正坐在窗前晒太阳，听到李洪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做你徒弟。”
　　李洪没有反对她的话，只是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三个月后，就是暗楼一年一次入门之选就要开始了，只过入门之选中活下来，就可以正式成为暗楼的杀手。”
　　“这与我何干？”林栖丝毫不想知道暗楼的任何事情。
　　“我们打个赌吧。”李洪说道：“有鬼医在，三个月之后你的伤应该就彻底痊愈了，我希望你到时候参加入门之选，所有参加的人一起从望归岸进入莫归林，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块名牌，只要三天之内能拿到三块名牌活着走出莫归林就算合格，到时自有人在望归林另一边接引，三天后拿到最多名牌的人就是第一名，只要你能拿到三块名牌子，那么，我就放你离开，如若不然，你就留在暗楼乖乖给老夫做徒弟，如何？”
　　“说话算数？”
　　“一诺千金。”
　　“好，我同意了。”
　　“你有自信可以通过吗？”
　　林栖转头看向他，嘲讽道：“不管我有没有自信，这都是我唯一的机会，不是吗？”
　　“不错。唯一的机会，可要把握住啊。”李洪笑着离开。
　　林栖回来头又看向窗外的阳光，其实她一点把握也没有，只是这确实是一个机会，她不想错过，也许上苍怜惜她，会让她通过，可以离开暗楼也说不定啊。若是，真的没办法，到时候，她只能做最后的选择，哪怕凭她的功力不足李洪的十分之一，但是拼死她也不会加入暗楼的。

　　“小姐，该吃饭了。”穿着黄衣的侍女琦安端着饭菜送到林栖面前。
　　“一起吃吧。”林栖让她坐下一起用饭。
　　“不用了小姐，我来之前已经吃过饭了。”琦安边说边为林栖布菜，“小姐，你多吃点儿，这些都是非常养身补充元气的药膳。”
　　“嗯。”林栖在她的服侍下用过了饭菜，放下碗筷说道：“你先别走，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好，我先帮小姐上药。”琦安拿出一只白玉盒，方一打开便清香扑鼻，里面是黏稠的膏体，她用银勺将药膏舀出一些轻轻的涂在林栖额头和脸颊上，“这是鬼医大人帮小姐新配的药膏，说是除疤最好用了，只要半个月，小姐脸上的疤就会一点儿痕迹也看不到了。”
　　“有那么神奇吗？”
　　“当然了，鬼医大人都这么说了，一定不会错的。”琦安说着，语气中满满的崇拜。
　　“希望吧。”现在距离李洪所说的暗楼入门之选的三个月之期已经只剩下一天了，她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就连她以为不可能恢复的右臂也治好了，帮她疗伤的就是暗楼的鬼医大人，那是一位非常年轻俊朗的男子，才二十四岁，名叫苏衍。
　　如今，她身上受伤已经全好了，只剩下脸上和额头伤好后留下的疤痕。脸上伤痕并不算大，但是额头左侧的伤痕却不小，受伤时已清晰可见颅骨，伤好后留下了足有三四寸长的伤疤从额际斜过眉尾直到颧骨处，既长又深并不好褪去。
　　“对了，小姐，这是我帮你求的护身符。”琦安递给林栖一个小小的方形的桃木护身符，“可以保佑小姐通过入门之选。”
　　“谢谢你。”林栖收了下来，“这几个月来多亏你照顾我，我才能好得这么快，现在还要你帮我求护身符，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小姐说得哪里话。你不用谢我的，我本来就是侍女，服侍小姐是我份内的事，而且……”琦安说着又拿出一个护身符笑道：“而且，护身符也不是只给小姐一个人求的，我自己也求了一个，希望它们能保佑我跟小姐都能通过入门之选！”
　　“你也要参加入门之选？”林栖有些惊讶。
　　“是啊，我七岁就进了暗楼，这十几年我努力练武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通过入门选成为真正的暗楼成员，暗楼培养的人每三年有一次参加的机会，一辈子也只有三次机会，今年我好不容易才打败了师兄妹争到了一个名额，当然要参加了。”琦安满心向往。
　　林栖问道：“有多少人参加，能活下多少个呢，你就不怕吗？”
　　“怕。”琦安坚定的说道：“但这是我活着方向，努力的目标，哪怕死在里面我也不后悔！”
　　林栖看着她，暗暗轻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就是她自己坚持着绝不隋入邪道加入暗楼一样，别人也有着自己至死不悔的坚持，即使那份坚持是错的，但那份坚持同样值得肯定。
　　一天后，李洪和琦安带着林栖去了望归崖，参加入门之选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有三十多人，每个人进入莫归林的地点都不一样，不过，李洪说过，不管从哪一个地方进去，都会走到莫归林的中心地带，从中心地带到出口就只一条路，所以，历年来，不管进去的有多少，但是能出来的人却不多，有时连续数年走不出一个人来也是常有的事。
　　在林栖进去之后，李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林间，轻轻笑了起来。
　　“你就确定你那徒弟能完整的走出来？”李洪背后走出一男一女，男子年纪不大，二十四五的年岁，正是暗楼的鬼医苏衍。
　　“有我在，她当然能出来。”李洪回道。
　　“呦，我说大长老，您这是要徇私啊！”年长的年似女子三十上下，是暗楼云烟堂堂主云魅，只收女弟子，使得一手好魅术。她拿着一把绒扇，身着轻薄的纱裙，身材曼妙，行动如风扶柳婀娜多姿，额间一点朱砂，满眼媚色，让人望之失魂，“若让楼主知道了，您纵是长老，这罚怕也是要领的。”
　　“我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徒弟，罚一次又有何妨。”李洪毫不在乎的回答。
　　“我说，您这徒弟都带回来多久了，百来天，三个多月啊，人家叫您一声师父，认您了吗，您这上赶子找徒弟，值当吗？”云魅轻嗤一声。
　　李洪并不在意云魅的态度，说道：“这丫头啊，她救过我的命，即使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没有任我自生自灭，更没像那些武林正道的伪君子一样杀了我为江湖除害。她说见死不救，会迈不过自己的良心，这样的心性，才是真正的君子，可惜啊，就是不懂得人心险恶。我一见她就觉得喜欢，哪怕武功不高，也坚持着自己的正义，坚守着自己的信念，这样的人，才是我要找的继承人。只要她进了莫归林，出来之后，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天真，以后，我再多教导一番，莫说是继承我的位置做暗楼的大长老，就是这暗楼的楼主也做得。”
　　“我说老李，你这念头要不得，若被楼主知道了，恐怕你这徒弟就活不了几天了。”云魅团扇轻摇，也不怕冷，想了想，说道：“虽然你这徒弟脸上头上都有伤，不过，看那白白嫩嫩清秀可人的模样，底子还是不错子，不如，出来之后放到我云烟堂几天，我给你调教调教？”
　　“你若想教就教吧，你那蛊惑人心的魅术她能活到五成，日后行走江湖也足够用了。”有人要把本事教给他徒弟，他自然不会往外推。
　　“你们俩别再啰嗦了，老李头，你徒弟进去时间不短了，你还是快跟去瞧瞧吧，别一个不留神真死在里面出不来了。”苏衍提醒。
　　“你们慢聊，我先进去了。”李洪也怕他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徒弟别因为他一个不注意就死掉了。
　　看李洪进去，云魅轻轻叹了口气，“我跟老李相识二十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见他对一个外人这般用心。”
　　“是想他侄女了吧。”
　　“是啊，老李家小一辈就他大哥生了一个女儿，他大哥死后那孩子就一样养在他跟前儿，他宝贝得跟金疙瘩似的，可惜却是个命薄的。这个丫头和他侄女过世的时候年纪相当，模样也有些相像，也难怪他会上心。”云魅有些同情李洪，他们做杀手的，只看钱做事，取人性命杀人全家是常有的，阴德尽陨，暗楼三位长老四位堂主七个人，没有一个留下子嗣，都是只管生前不问死后的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