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一日 戎景（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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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那么担心的时候。
2012年12月22日，当仍在坚持运转的钟摆向2：34PM的方向时，他只觉一阵地面晃动，簌簌的声音一直不止。虽然根据振动的幅度看，这里并不是震源，但是在这样一片浓郁的黑暗中，遇上这样的事情，足够让人慌乱了。
此时，戎景正背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背包，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袋子，袋子里装满了他们匆忙做好的食物。他与戎滟一同站在宽敞的中心广场，周围还站着其他已经乱成一团的人们，人们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压抑的寂静中开始响起了细小的啜泣声，不觉间，声音越来越大，直至将整个广场全都感染。
突如其来的一切让他们都缓不过气来，在微弱的烛光下，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庭轰然倒塌。
“戎景。”身后，扶着一直没有醒来的青年的叶情戳了戳戎景的手臂，小声的说，“乔绡然好像在西郊吧！那边好像震得特别厉害！”
戎景猛的一震，心里顿时一片紧张。该死的，他刚才居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如果……·他不敢想下去了。
环顾了一下骚乱的四周，那些人依旧绝望的啜泣，但戎景却可以看见他们眼中的狠历，他拉过戎滟的手臂，和叶情一起快速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快速地吩咐：“老姐，你背包里应该有帐篷，先找一个又宽人又少的地方搭吧，让叶情帮你……”
戎滟安静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打断戎景的话：“阿景，你要去哪里？难道你不跟我们一起？”
戎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得去找绡然——”话都没有说完就被高声打断。
“不行……阿景，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天还会不会亮。“
“老姐。“戎景无奈的说双眼晶亮，“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虽然在面对这无尽的黑暗，仍然有一种未明的恐慌，但是……他不能不着急乔绡然的安危。
看着戎景满脸的坚决，戎滟有些犹豫，但还是坚决的反对：“不行，阿景，你是我弟弟，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老姐，不能再等了，我怕绡然会……有危险。”
“……阿景！”戎滟是知道乔绡然的，在父母去世之后的那几天，戎景总萎靡不振，谁劝也没用，直到那个清清秀秀满目温和的少年出现，情况才有所好转，她清楚那个少年在他心中的地位。但是，理智上是这么想，感情却不能接受。
沉寂间，突然地面又是一阵颤动声，让人也跟着摇摆不定。
持续时间只有没到五分钟，但是戎景还是慌了，他连忙保证：“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老姐，今天晚上我就会回来了。”无力地看了看戎景，在挣扎了一阵之后，戎滟终于妥协，她说：“现在手机已已经不能用了，我们要怎么联系？”
“……”戎景顿了一会儿。
身后，花哨的青年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左顾右盼了一会，忽然上前说：“喂，戎景，戎姐姐，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怎么了？”戎景分神安静听了一下，摇摇头。
叶情不说话。因为一场意外，他的耳力变得无比敏捷，总是能听到一些常人听不到的声音。方才，就在余震结束没多久后，他便已经隐约听到了一个嗑嗑喳喳的声音。一开始他也没有当回事，但是那声音是越来越近，似乎是朝着这边涌过来了。
知道叶情那超越的耳力，戎景话不多说，把手里的包包递给戎滟，说：“去城北，老姐，那里是一个片草地。这里装着帐篷，先搭好。”
看着一脸认真的戎景，戎滟心里不时宜地涌上了阿景已经长大的欣慰感。然而情况却并不容她多想。
“戎姐姐不要瞎担心。“见到戎滟一副强忍着担心的样子，叶情安慰，“戎景的野外生存和应对突变课都是满分，这点难不倒他的”
“……好！”戎滟点点头。
这个时候，戎景已经道完别，快速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愣了一会儿，戎滟趁着那微弱的蜡烛焰光，看到稍远处的人们脸色依旧悲痛，但眼神已经变得异常，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一种莫名的不安感侵袭了全身。
“我们还是快走吧。“紧紧抱着那个对她来说有点大的包包，戎滟迅速做了决定。
叶情重新把宁凡背起来，正想点头，刹时间，一个粗壮的大嗓门远远地传来：“各位同志们，大家不要惊慌，我们的人民ZF会处理好这场意外，保障每一个公民的根本利益！”听那庄严的宣告，在场每一个人都知道，是ZF的人来了。
到底是一个刚刚成年没多久，还没有踏足社会的青年，叶情顿时激动了：“是ZF里的那些人来了，唷，我看到凝玉的舅舅了。”
只见，来的正是一队队穿着绿色制服的军人，走姿笔直，神色严肃刚毅，手上都拿着特别制作的可携带烛灯。为首的是几位市领导级的人物。
戎滟也一阵欣喜，但是毕竟在社会上混过一段时间，她亦有几分警惕。
只听见那个大嗓门又响了起来：“大家静一静，对于这个全球性的意外，我们听听杨建平教授的研究吧！”
空旷的地面上，失去了家园，面临着黑暗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止住了声音，仰头看着出现在台阶上穿着整齐西装的中年男人。正是全市闻名的杨建平教授，站在比较角落的位置，但戎滟和叶情还是听到了演讲人浑厚而充满说服力的声音：“各位同志们，不要着急，听我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不知道各位是否听说过玛雅人关于世界末日的预言？其实各位别担心，所谓的末日其实只不过是地球进入新的太阳纪，是地球即将进入更高级的空间维，这时只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虽然地球的升级会带来了相应的灾难，例如磁场暴乱，地震之类的，但是只要熬过这三天，更美好的未来……“教授说得激情澎湃，就差把心给捧出来了。
即使心里还有不安，但是人们的情绪却也逐渐被这繁杂的地球升级理论给安慰了。
“戎姐姐。”叶情紧紧背着那个瘦小的青年，转过头期待的问：“那是不是说将有三天会是一直黑暗下去？而且灾难也会越来越频繁·……”没继续问下去，他突然发觉自己无比苦逼。
戎滟若有所思，回答：“理论上是这样。”
“那我们是要听从ZF的指挥还是去北郊？”叶情决定以戎滟的意见为准，毕竟对方生活阅历更加丰富。
“当然是去北郊。“戎滟毫不犹豫，她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人情绪都不大对？”
“······”叶情沉默地张望。
突然间，一阵大风刮过，呼呼的声音不断，瞬间吹灭了大部分的人们手中的蜡烛。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只手，遮蔽了整个世界。黑暗无尽，深沉如同倾倒了一片的墨水。
“——啊啊啊，杀人了！”一道烛火光闪过又迅速熄灭，一阵惊疑中，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响彻天际。
与此同时，“我……我怎么在这里？叶情！你怎么在这里？”
戎景有了片刻的错愕。，在看到那个巨大的深坑之后。
那个黑沉沉的深坑就这样横跨在宽敞的公路上，好像一双空洞的眼睛在注视着靠近的人们。如果不是做了一个简易的提烛灯，有了一点点光亮，他怕是会不小心掉下去。
身后，一个少年双手插着口袋，懒洋洋地走近，耸耸肩说：“我都说了，公路过不去，你还是绕过去吧！”
戎景盯着那个深坑，只是怔怔了一会儿，认命地往旁边走，他没有说话，任凭那个少年跟在身后。
那个看起来没有任何惊恐，总是悠哉游哉的少年叫程铣，15岁，据他自己说他是一个数学天才，逻辑性超强，在世界充满黑暗的第一刻就从家门跑了出来，根据他自己的猜想，一直躲避着任何有裂痕或地坑的地方。
就在戎景匆匆前往城市西郊的时候，这个少年便突然拦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前方深坑的事情。“喂，帅哥，我好心告诉你，帮你避过危险，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别走那么快啊，喂，等我一下……”
戎景只觉得哭笑不得，他没有回头依旧匆匆忙忙地朝西郊赶去，说：“你想要什么回报，我会尽力给你的。”虽然这似乎带有了强买强卖性质，但是……还是多包容一下年纪比自己小的人吧！
“……真是没有诚意挨。”少年程铣揉揉肚子，委委曲曲的碎碎念，“要不是我饿了，我才懒得管这破事呢！”
戎景听到了少年的话，心里头震了一下，似乎曾经有个人也那么说过类似的话，只是那个人可是温和多了。他停顿了一下，快速地从背后的包里翻出一个还蛮新鲜的起司面包，递给了埋头走路差点就撞上他的程铣。“喏，就当报答了吧。”他朝少年露出一个真诚而绚烂的笑容。
在黑暗中，那个笑容就好像淬着阳光一样，让手抓着包装袋的程铣愣住了。看着在微弱烛火下离开的身影，他低声的喃喃自语：“如果……他还在的话，也应该像这样的吧……” 当然，身后少年的言语举动戎景并不知道，他也没有多在意，毕竟他们都不认识对方，毕竟他还要去找乔绡然。这个时候，戎景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陌生的少年会在不久的未来带给他一个不小的麻烦。
没有预知能力的戎景依然小心翼翼地越过那个巨大的深坑，继续向着西郊快步走，他已经有点累了，但是他不能无辜停下来，晚一步，乔绡然就会多一份危险。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戎景终于顺顺利利地走上了市区通向西郊的道路。
站在那略有些狭窄的路，他正要松一口气，但是突然间，他听到了一个古怪的声音。
“吡叭吡叭——”那是一种细微的声响，却在这寂静的环境下显得无比清楚。在一阵警惕之后，戎景突然想起那个古怪的大坑，他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下一刻，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借着那摇晃着的烛火，他看到就在刚才站着的地方，赫然延伸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缝，大约有一个成人拳头般宽度，缝隙很深，浓黑一片，隐约中有专属泥土的稀浓味道。这个裂痕像是会动一般，一直蔓延到了另一端，深入黑暗，而且裂缝越来越宽，也越来越粗。
然而，让戎景惊异的是现在地面竟是一片平稳，没有任何异常。这个裂痕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一直蔓延。
呼呼——有风吹过，惹得橘红色的烛火摇来摇去，弱了不少。而现在本来是严寒的冬天，但是离这裂缝愈近，他就愈是觉得发热，连风也似乎沁了热气。
戎景又后退了几步，表情肃然，心里叫嚣着要快点离开。
“嘿嘿，我一直在躲避着地上有裂缝的地方噢。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是方才那个少年说的。难道这些裂缝有什么玄机吗？戎景迅速冷静下来，心里想了一想。
他的动作奇快，一瞬间的功夫就走过了那条裂缝，匆匆向前小跑。时间也不允许他多想了，他必须要尽快赶到西郊，找到绡然。
绡然一定会没事的！他暗中对自己说。
然而，戎景并不知道，在他跨过去离开没多久后，原本还在延展的裂痕停了下来，此刻，裂痕已经足足有两米左右宽。而从这个幽深的裂缝里，发出了蹊跷的微小声音。甚至，还冉冉升上了一团团鸡蛋一般大小的浓黄雾气。这些雾气并不天然夜光，但是，若是有人在场，却一定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刻，是22日3：55PM，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数得清，地球各地上究竟出现了多少这样的裂缝！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一日 戎景（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