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卢修斯的书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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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修斯的书房就像任何一个中世纪贵族的书房一样，有着精致的布置和丰富的藏书。大排的书架高得直顶在天花板上，上面摆满了数不清的书。海德勒斯走进这里时，一眼就看见了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几乎是一瞬，他就知道了那是谁。
“啊……我的孙子，我的小德拉科……”画里的老人一脸惊喜，“我真高兴你又来看我了！你瞧，从你十岁后我就再没见过你了！哦……我可爱的孙子，瞧他长得多么俊俏！简直和我当年一模一样，我要说，那时我……”
德拉科听着老人滔滔不绝地说着话，狠狠翻了一个白眼。他往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看见人，显然，海德勒斯已经隐形了。他压低声音叫道：“海德勒斯？”
“你说什么？”画像里的人好奇地问道，“我的孙子，亲爱的小德拉科，你在找什么？我想我可以帮助你，你知道，我在这个书房里已经……”
“闭嘴！”德拉科回过头不耐烦地喊道。
“你这调皮的小宝贝……”画像里的老人做了个怪相，又顾自呵呵地笑着，“卢修斯总是不让我见见你，要我说，他出生时我绝没有想到他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让我见我的亲孙子，他可真敢做！但是，我的宝贝德拉科知道他的祖父有多么想念他，他知道他的祖父……”老人再一次顾自哗啦啦地讲了起来。
德拉科的表情已经变得相当阴狠，他瞪着身后海德勒斯可能站立的地方：“海德勒斯，快点！”
“海德琳？……”画像里的人再一次插嘴道，“你说海德琳？哦，德拉科……如果你是在说那个美丽的女巫，我告诉你……”
海德勒斯看着德拉科越来越黑的脸色，终于抽出魔杖，对准那幅画像挥了一下。
“……那个晚上，她告诉我，告诉我……”老人忽然像是困极了，他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却最终不敌魔咒的力量，昏睡了过去，并响亮地打起了呼噜。
“漂亮！”德拉科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很快他收起笑容，恶狠狠地回过头看着已经显形的海德勒斯，“我说过进来就立刻让他睡着的，你干嘛去了？”
海德勒斯犹疑地看着他：“这样真的好吗？”
德拉科撅起嘴走到书架前，“反正都已经进来了。真的不想在这里待着的话，那就快选几本书，回房间里去读。”
海德勒斯想了想，走到了那个巨大的书架前。他望着手边较低处的几排书，那上面被翻动的痕迹很多，想来这是卢修斯常看的。他抬起头，往高处的架上望去。很快，熟悉又陌生的文字映入了他的视野，海德勒斯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很微妙的表情。他举起魔杖，将高处的一本书拿了下来。
这本书很沉，看起来没怎么被翻过。如果不是家养小精灵的勤奋劳动，这本书上大概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海德勒斯伸出手，轻轻抚过绿色封皮上的烫金字母，眼神柔和下来。……布里安娜……那个博学而温柔的女人……手把手教他学会了美丽的文字……指导他阅读了那样多智慧的书籍……告诉他生命有多么神奇，多么美丽……
“这本吗？”
德拉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海德勒斯抬起头看着德拉科从他手里拿过那本书。
“这是什么文字？”德拉科好奇地问道，“挺漂亮的。”德拉科挑了挑眉，“那么，就这本吗？”他回头看了书架一眼，而后对海德勒斯说，“再挑几本吧。”说着，他低头翻着那本书走向了海德勒斯身后的书桌。
海德勒斯抬起头，又往高处看去。
这时，书房门口传来啪的一声响动，两人抬头望去，小精灵迪米特正恭敬地站在那里。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女主人让德拉科少爷下去吃饭！”迪迷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尖声说道，“主人也回来了，现在正在大厅里休息！”
“我爸爸回来了？”德拉科放下书兴奋地问道。
“是的，迪米特知道德拉科少爷想要见到主人！”
“太好了！”德拉科转过头看着海德勒斯，“我下去见我爸爸，你在这里选书，到时直接把书本拿回房间就好，明白吗？”
海德勒斯点点头。
“那我先下去了，一会儿再见！”说完，德拉科一阵风似地跑出了书房，显然，他已经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和卢修斯说。
“海德勒斯少爷需要迪米特在这里服侍么？”小精灵尖声尖气地问道。
“哦，”海德勒斯有些意外，“不，我一个人就可以。”
“那么，有需要时就叫迪米特！迪米特这就下去干活了！”啪地一声，小精灵又消失在了原地。
卢修斯回来了……执行完黑魔王交给的任务回来了……海德勒斯紧了紧握着魔杖的手……他执行了什么任务？……黑魔王交给了他什么任务？……
片刻后，海德勒斯抬起头，很快又选了几本书。
之前的那本——？海德勒斯回头朝书桌上看去，那本书果然被德拉科放在了桌面上。他抱起手边的几本书朝书桌旁走去，伸手拿起绿色封皮的书本，却在这时无意中看见了桌面上的一个摆设。那是一个长形的紫色水晶瓶，瓶身的线条弧度修长而优美，从瓶颈开始一直延伸到整个瓶盖的，是金子铸造的条纹——中心的大块金色勾勒出来的——分明是一个逼真的张大嘴的蛇头！海德勒斯心头猛地一震。他着了魔似的放下了怀里的书本，伸出苍白的指尖触上了蛇头瓶盖，水晶瓶晃动了一下，装在里面的不知名液体似乎闪现了一丝妖异的红光。海德勒斯缓缓掀起小巧的镶金盖子，随着他的动作，整个盖子被慢慢完全揭离了水晶瓶口……而当它的面貌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海德勒斯意料中地发现——那赫然是一把不足五英寸的袖珍小匕首！海德勒斯望着锋利的剑尖上血红的液体，一段深藏的记忆汹涌而来……
在这间宽敞的屋子中央，站着一个瘦弱的男孩。他抿着嘴，低着头，站得笔直。在他不远处的前方，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正闭着眼睛躺在沙发摇椅上。夕阳的暖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照射起来，给男孩的侧脸打上一层柔和的光芒。但男孩的表情依旧显得十分麻木，他不发一言，似乎并不打算叫醒面前的老人。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悠悠醒转，睁开眼看到男孩时，似乎有些惊讶。随即他招了招手，对男孩说：“过来，海德勒斯，过来……”
男孩缓步走近了老人。
“你该叫醒我的……”老人扶着额头似乎有些不适，“老了……就这一下就睡过去了……”
男孩沉默着没有说话。
老人放下手，“等了很久了吧……”他看了眼窗外，“梅内尔该叫醒我的，他明知你不会……”老人幽幽地叹了口气，看向男孩。“我听梅内尔说，你母亲今天又为难你了……”
男孩依旧沉默着。
老人看着男孩苍白的脸色，摇了摇头，“过来……海德勒斯，走近点，让我看看……”
男孩摇摇头，第一次开口，声音嘶哑，“我没事。”
老人的目光一瞬间有些黯淡，似悲哀。“她……我已经说过她很多次了……但是，你知道她的病……我是说，你，你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是吗？”
男孩咬了咬唇，点点头。
老人见他这样，叹息了一声，望向窗外：“你恨她吗……”
“……不，”男孩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她是我母亲。”
老人望着男孩清澈的蓝色眼睛，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片刻后，他疲惫地闭了闭眼睛，而后睁开。“你在怨我……我知道……因为两天前的事……因为此前的许多事……”
男孩的眸光中有了波动。
“但是海德勒斯，你想过没有？爷爷的身体你也知道，我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如果你不快点成长起来，你要怎么支撑起整个菲尔德堡，怎么支撑起整个家族的生存……”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男孩争辩道。
“海德勒斯！”老人恼怒地喊道，半晌，又垮下了肩膀，“你怎么就是不懂……仁慈在战争时期是没有作用的！……你的书都读到哪儿去了……你可以放过他们，一次又一次……可是他们呢？他们不会！你总是这样，最后不只会害了自己，你身边的人也会因为你的仁慈而一一死去！”
男孩的脸上明显是挣扎的表情。
“我对你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够杀伐果断！”老人又闭了闭眼睛，“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个非常聪慧的孩子……如果是在和平时期，你甚至可以将家族带领至一个更高点……但是海德勒斯……现在是最残酷的战争时期，比任何时候都要残酷……你如果连一个人都不忍杀害，你要怎么保护那些需要你保护的人？”
“保护人为什么要杀人？这不是互相矛盾吗？”男孩激烈地问道。
“互相矛盾？”老人看着他，“这并不算互相矛盾，前提是你要选清楚自己的立场！你要弄清楚，自己是站在哪边的！”
“站在哪边又怎么样？”
“选定了立场，站在你对面的就是敌人！为了保护亲人，你就要杀死你的敌人！”
“杀人就是不对的！”
“海德勒斯！”老人用力一拍扶手，震怒道：“你不是一直在问你的布里安娜老师哪儿去了吗？你不是一直在问吗？”
男孩猛地瞪大眼看着他。
“几个月前，你在训诫室外面遇到了一个人，是吗？”——男孩惊恐地看着他——“你很清楚如果我知道他做了什么，我会怎么做……”——男孩的身体开始颤抖——“于是你偷偷放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男孩的眼睛已经通红——“但是那个人在逃跑的时候……杀死了你的布里安娜老师！”
“杀死了你的布里安娜老师！”
“杀死了你的布里安娜老师！”
——大颗的泪珠从男孩的脸颊上滚落，年幼的男孩跌坐在地，脸色惨白。
“你保护了敌人，杀死了你的亲人！”老人的声音里分明透着冷酷。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卢修斯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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