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野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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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过秋散，冬天踩着深秋的尾巴来临了。不知不觉，夏麟在祝家住了小半年了，除了越来越熟悉这个家的环境，他和祝清玖的革命友情也在一次次的钻狗洞、掏鸟蛋、下河摸鱼以及各种惹祸折腾中越来越深厚。
清冷的院子里，俩小孩儿一高一矮并排站着，垂着头耷拉着眼一动不敢动。俩孩子跟前，祝霆誉显得恼怒异常，来回不停的踱步，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目光落在夏麟和祝清玖身上，孩子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说，这是谁的主意！”祝霆誉猛的停住了脚，高声喝道。
夏麟和祝清玖瑟缩一下，都没说话，只是小脑袋垂的更低了。面对父亲的怒火，祝清玖很是懊恼，怎么就在爷爷不在家的时候被发现了呢？他也是见隔壁牛大头家的小羊羊生的好可爱，才想着抱回来的，牛大头那么丑，怎么能养那么乖的羊羊呢？哎，要是能忍住等爷爷在家的时候再抱回来不就好了。现在，爸爸会不会揍屁股呀？祝清玖想到这里，小手立刻条件反射的捂住了屁股。
祝霆誉立刻发现了祝清玖的小动作，顿时怒火中烧：“祝清玖！”
“不，不是九九！”夏麟一看祝大伯发火了，赶紧挡在祝清玖面前，护着小崽：“大伯，不是九九，是我的主意。”
祝霆誉脸皮抽搐，瞪着夏麟，气的脑仁儿疼。要说在祝家谁是最护短的，那肯定是祝家老爷子莫属，不管小崽惹了什么祸，老爷子都能理所当然的护短，当然，那时候小崽的惹祸方式还算单一，也就在祝家院子里闹腾一下。可是，夏麟来了之后，小崽的闯祸能力简直与日俱增，闯祸方式简直创意无限，闯祸的点子层出不穷，凭成年人的脑容量绝对想不到。偏偏这样了，祝清玖闯了祸惹了事儿还是理所当然吊儿郎当的优哉游哉，因为除了祝老爷子护短，现在还多了个夏麟！
要说夏麟在祝霆誉眼睛里，那绝对是个好孩子，他怎么都不相信会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会和自家的皮小子胡闹，所以每次出了事，祝霆誉都把罪魁祸首算到祝清玖头上。
所以，此刻，祝霆誉看着夏麟，稍微放缓了语气道：“夏麟，你让开，大伯知道肯定不是你的主意，绝对是这臭小子干的！你看我今天不好好修理他！”更重要的是，今天老爷子不在，还不得让我重新树立当爹的威信！
“啊，爷爷！”祝清玖忽然一声惊呼，祝霆誉忍不住一个哆嗦，飞快的转过脸，谄笑：“爹，你咋回……呃，祝清玖，你个混小子，给老子站住！”居然敢忽悠自己老爹，真真的欠揍！
接下来，便是祝家特有的增进感情时间，小孩儿满院子乱窜，大人拎着扫帚追在身后，其间还夹杂着小孩儿哭闹，大人叫嚷，还有几声犬吠和声。
总之，鸡飞狗跳，相当欢乐。
促进家庭和睦的感情戏码结束之后，祝霆誉拎着自己那倒霉孩子到隔壁牛婶家敲门。牛婶是位胖胖的中年女人，男人在东北挖矿，家里只有牛婶和他儿子牛大头，平日里，牛婶就靠做卖家禽牲畜赚点小钱，再加上种了几亩田地，粮食还是够的，可是毕竟是女人家，没个壮劳力，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眼看着自家的山羊下了小羊崽儿，指望着能换点钱过年关，可是转眼小羊崽儿就不见了一只，急的牛婶团团转，邻里街坊也是帮衬着找寻，祝霆誉自然也不例外，跟着大家找遍了山头愣是没找着，没办法，只能各自散了回家。可是，祝霆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回家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一只小羊崽儿，祝清玖和夏麟正围着小羊崽儿手舞足蹈，祝霆誉懵了，接着就愤怒了！敢情所有人漫山遍野找羊的时候，始作俑者竟然在自己家！祝爸爸觉得自己这张老脸实在没法放了，于是，趁着老爷子没在家，赶紧收拾收拾了小兔崽子，然后拎到牛婶家赔礼道歉。
听了祝霆誉脸红耳赤的说明来意之后，牛婶豪爽的哈哈大笑，揉着祝清玖的脑袋瓜子说道：“哈哈，真有你小子的，老大一只羊，你都能弄过去，真不简单啊。”
祝清玖觉得这是夸自个儿呢，颇不好意思的扭着衣服羞答答的说道：“谢谢……牛婶。”
祝爸爸闻言一口血涌上心头，真想问问老天爷，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二”的儿子！抬脚踹了一把祝清玖，瞪着儿子又要发飙，牛婶赶紧拦住，朗声笑笑：“行了，大兄弟，羊也找回来了，你也别揍孩子了。”
祝霆誉搓着手赔笑：“牛婶，真是对不住了，你看我家这混小子，太不懂事了，给你惹这么大麻烦，你看我，我真是对不住你了。”
庄稼汉子最笨，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几句话。倒是牛婶是个爽快人，也不计较，还从里屋抓了一把冰糖塞孩子手里，夏麟也顺带着沾了光，牛婶上下打量夏麟，揉揉头发，摸摸脸蛋，满眼精光：“哟，这就是老夏那孩子吧，长得真俊啊。”
夏麟本来是站在祝清玖身后的，祝霆誉一听这话，顿时脸上有了光，挺着胸膛把夏麟牵过来，笑着道：“那可不，这孩子好，懂事又乖巧。”言下之意，自家那皮小子是既不懂事又不乖巧。
偏偏被自家老爸挤兑的皮小子祝清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挺胸抬头，得意的不得了，夸着夏麟就像夸了自己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夏麟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白白的脸蛋子染了一层红，垂着头搓着脚，不敢答话。
牛婶一听这话，拉着夏麟夸道：“哎哟哟，真不愧是城里来的孩子，这模样真好看。”她是真喜欢夏麟，谁叫人家从城里来的呢，长得白白净净不说，还斯斯文文的，一看就和乡下野孩子不一样。
几个人站在院子里说笑着，忽然一个半大孩子从屋里冲了出来，横在牛婶和夏麟中间，指着夏麟恶狠狠的说道：“哼，他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倏忽寂静了，夏麟刚刚还咧着嘴的笑渐渐没了，小小的脑袋垂了下来，缩着肩膀一言不发。牛婶看看夏麟又看看自家的儿子，顿时臊的红了脸，扯过牛大头就是一顿好训：“混小子，胡说什么呢！”
牛大头梗着脖子不服气，还想说话，冷不防自家老妈一个大巴掌扇过来，登时闭了嘴，只是俩大眼珠子瞪着夏麟好一会儿才蹬蹬的跑了回去。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祝霆誉微微皱了眉，揽着夏麟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看着小孩儿焉下去的神情，自己心里也觉得不是滋味，那句话就像一把刀戳在夏麟心里，又狠又准，可是偏偏还没办法和一个孩子计较。
牛婶也觉得很是尴尬，搓着手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话来安慰这孩子，就这样又寒暄了几句，祝霆誉带着祝清玖和夏麟回去了。
唯一觉得奇怪的是祝清玖，他看着夏麟，隐约觉得牛大头说了一句很了不得的话，要不然爸爸不会皱眉头，哥哥也不会不和自己说话，可是那句话有什么不对吗？没有爸爸妈妈就是野孩子吗？那自己也没有妈妈，自己也是野孩子吗？
“野孩子”？祝清玖第一次对认识了这个词，也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词，要不然哥哥不会不高兴，这些都是牛大头的错！祝清玖悄悄的把牛大头记恨上了。
祝柏山和祝老幺从县城回来后，就开始准备“冬酿”的事情。“冬酿”是酒家人一年当中最后一次入窖酿酒，也是酿酒人最为看重的一次酿酒。择黄道吉日，摆上贡案果品，插上几支香烛，酿酒师们要焚香祷告，祈求酒神仪狄保佑冬酿顺顺利利，酒溢满缸。
大人们最忙碌的时候，就是小孩儿们最高兴的时候，没人管又可以吃糖果，祝清玖整天乐的嘴都合不上。
等到冬酿结束已经是在一个月以后了，年关也快到了。祝清玖和夏麟换上了厚厚的冬衣，堂屋里拢上了火炉，上了年纪的大黄愈发不爱动弹了，守在火炉旁打盹。
祝清玖和夏麟围着老爷子团团坐，祝柏山拈着胡须，抽着大烟袋子给俩孩子讲传奇故事，那些民间大众口口相传的故事唬得两个孩子一愣一愣的。祝家兄弟带着新来的伙计在铺面上忙活，老夏在帐房里整理这一年的帐册，屋外，天空灰扑扑的，又阴又沉，时不时的洒几颗小雨，日子过的平静又安稳。
祝老幺拍着身上的灰三两步跨进堂屋，直奔火炉：“好冷，好冷！”
祝清玖腾的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跑过去抱住祝霆辉：“小叔！”
祝老幺笑着抱起小崽，蹭了蹭他的小脸，捏捏小鼻子逗的小崽咯咯直笑。要说现在小崽说话怎么这么流利了，那还真要谢谢夏麟，小崽不是不会说话，只是家里的老爷们儿带孩子太糙，根本没想过孩子刚说话的时候得好好教，那些无良的长辈们只是有闲了逗逗孩子，说的不对的地方也不想着纠正，就这么着，小崽到了三岁还是句不成句，话不成话，发音也不准。好在夏麟来了，那孩子比小崽大两岁，耐性好性子也温和，一点点的把小崽的发音纠正过来，渐渐的，祝清玖也能流利的说话了。对此，长辈们很是感激，尤其是祝老幺，至少不用每次都听小崽叫自己“猪猪”了。
祝柏山在鞋底上敲了敲烟袋子，眯缝着眼看儿子，问道：“铺上还好？”
祝老幺放下小崽，规规矩矩站在老爹面前，点头道：“挺好的。大哥说，这时节的冬笋该起了，让我回来给你说说，明天上山起冬笋。”
“哦，”祝柏山了然的点头，是了，后山上那几亩笋子是该起出来了到市集上卖卖，多少也能添几个钱。祝柏山的目光落在身旁的两个孩子身上，满是沟壑的脸变得柔和了，不管怎么苦，也不能苦了孩子。
“行，明天你带着小六子上山，起了冬笋到市集上卖卖。”
祝老幺笑着应道：“行，明天就去。”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祝清玖一听可以山上，也不管不顾的嚷着要去，夏麟也是眼神发亮，一脸向往。
大人们乐呵呵的看着两个小家伙，祝柏山看向夏麟：“小夏啊，你想去吗？”
夏麟性子比不上祝清玖活泛，作为男孩儿来说，有些腼腆，所以祝柏山对这孩子颇为上心。夏麟听祝柏山问他，果然拧着手指微红了脸，但还是轻声应了：“嗯，想去。”
“噢噢，哥哥一起上山了！”祝清玖欢天喜地的拉着夏麟，在屋子里绕圈圈。
祝柏山看着俩孩子，高兴的大笑：“都去，都去！”
南方人有冬天吃腌菜的习惯，把不易保存的蔬菜用盐腌渍后，再用大瓮密封起来，等到冬季少粮的时候就拿出来食用，也能勉强让一家人过一个寒冬。
祝家的那几亩笋园在后山上，不多，只是为了贴补家用，不仅有笋竹，还种了些玉米、白菜、萝卜，都是些容易长又填肚子的东西。
祝老幺和新来的伙计小六子扛着锄头背着箩筐天不亮就上山了，当然身后还跟着俩跟屁虫，大跟屁虫牵着小跟屁虫一步一步的跟在后面。虽说是南方，但是冬天的清晨依然在零度上下，祝清玖和夏麟都裹的严严实实，穿着棉衣棉鞋，头上带着虎头帽，围着长围巾，手上还带着手套，远远望去就想两个小包子。
小包子们跟着上山那就不是为了干活的，纯粹是玩儿去了，玩儿什么呢？小孩的玩意儿很简单，挖地里的野菜，寻摸草丛里的小虫，再不然在竹林里窜来窜去，一阵疯跑。
祝老幺累的满头大汗，也没多工夫看着那俩孩子，只能时不时的在干活间隙喊道：“小玖，别跑远了！”或者是“祝清玖，你给我从树上下来，立刻、马上！”
总之，各种欢乐各种黑线，还有各种欢笑充斥着小小的山林。
笋子是个精贵玩意儿，从地里起出来如果不赶紧处理，根部就会泛黑，不至于烂掉，但卖相也不好了，所以这几天，祝家全家总动员。白天挖笋，晚上回去了，大家就凑在堂屋里剥笋衣，笋子外面那层坚硬的笋壳留下做鞋底，然后再一层层的剥开，最后留下的才是能吃的部分，实际上，一根五六斤重的笋，能吃的不足两斤，剩下的都只能扔掉。一般真正的庄稼人很少种竹笋，也是这个原因，辛苦一场，收获的只有那么丁点，怎么看怎么不划算。
可是祝家人觉得，正因为少，所以才会贵，谁都愿意吃那稀罕物。所以忙碌了整整三天之后，祝老幺又带着祝清玖和夏麟赶集卖山货去了。
镇上的集市离祝家不远，出门往南走上五六百米就能见着，那时候，并没有规划统一的市集，都是各村各乡的百姓乡亲们凑在一起拼出来的市集，沿着窄窄的石子路依次摆下自己的货物，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祝老幺背着一箩筐冬笋，一手牵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子兴匆匆的赶到市集，找了个位置，铺开油布，按序码好剥好洗净的冬笋，在这个灰蒙蒙的冬季清晨，白嫩白嫩的格外引人注目。
祝清玖和夏麟穿着花袄子虎头帽，长长围巾裹着小脸，只露出一双灵动漆黑的眼，安静的守在小叔身边，看着祝老幺做生意觉得有趣极了，于是也学着祝老幺的样子，扯着稚嫩的嗓子帮忙吆喝。这两个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人儿引起了路人的兴趣，纷纷在祝老幺的摊子旁驻足，再加上看着鲜嫩的竹笋实在诱人，没多犹豫就掏腰包了。
忙了大半个上午，筐子里的笋渐渐没了，祝老幺欢喜的数着成果，一分两分五毛，零零散散的钱加起来，居然有十来块钱，祝老幺真是喜上眉梢，扭过头就看见身旁直愣愣瞅着自己的祝清玖和夏麟，心头一乐，抽出两块钱塞给夏麟：“拿着，这是你们俩的工钱，去买糖吃吧。”
夏麟攥着两块钱，欢喜的眯了眼，道谢之后拉着祝清玖跑开了。
“别跑远了啊，买了糖就回来啊！”虽说着市集上大多是认识的乡里乡亲，心思也淳朴，但祝老幺还是冲着俩孩子的背影嘱咐了一句。
人来人往的市集热闹不已，除了卖山货的，还有卖各种小玩意的，孩子喜欢的拨浪鼓、糖果、布娃娃都有卖。当然，祝清玖最喜欢的还是糖果，又香又甜的蜜糖放在嘴里，真是甜到心里去了啊。
“哥哥，我要这个。”祝清玖扯了扯夏麟，然后指着一户卖花生糖的嚷嚷。
夏麟转过身，看着大铁锅里熬煮的糖稀，又看看案板上香喷喷焦黄焦黄的糖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再看祝清玖，小崽大眼睛盯着大师傅切糖，眼珠子都不转了，夏麟笑笑，冲大师傅说道：“叔叔，我们要买糖。”
不一会儿，祝清玖和夏麟就一人抱着一袋花生糖美滋滋的走开了，两人一边吃着花生糖，一边在市集上闲逛，别提有多美了，当然，如果那个讨人嫌的家伙不出现的话。
祝清玖和夏麟拉着手正逛着，面前忽然跳出一人来，祝清玖攥着夏麟的手就站定了，一看，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已经被自己讨厌上的牛大头。
牛大头和夏麟差不多大小，不过他长得可比夏麟壮多了，牛眼大脸，气势汹汹的瞪着夏麟。
夏麟一看是他，微微皱了眉，他可没忘记前几天在牛婶家的遭遇，那句话就像一根针，扎在心上，疼的慌。面对牛大头，夏麟是有些害怕的，所以他打算避开他。
可是，牛大头可不想这么放过他，因为这个野孩子，老妈居然打了自己，牛大头心里可是憋了一股火的。
“诶，你别走啊。”牛大头拦住夏麟和祝清玖的去路，叉着腰斜着眼歪着头，十足的痞子模样。
夏麟握紧了祝清玖的手，抬头见除了牛大头，身后还跟着两个孩子，都是和他差不多的年纪，夏麟心里慌了，颤着声音问：“你，你要干什么？”
牛大头恶狠狠的瞪着夏麟，上前一步喊道：“你说，你是不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夏麟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眼睛瞬间湿润了，父母亲惨死的模样，黑夜里的噩梦不断，凄冷饥饿的日子一瞬间涌入脑海，他似乎能感觉到心里的那根刺变成一把锥子狠狠的钻着五脏六腑，疼痛、寒冷、恐惧让这个只有五岁大的孩子无所遁形。
牛大头见夏麟不说话，愈发的来劲了，指着夏麟嚷道：“我没说错，你就是野孩子！你没爹没妈，你就是野孩子！”
“喔喔，野孩子！野孩子！”
“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牛大头身后的两个孩子见状，也纷纷起哄，围着夏麟高声大喊。
夏麟站在中央，瘦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只觉得浑身就像坠入了刺骨的河水，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迟顿而缓慢，窒息的感觉一点点的缠绕着自己，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在心底呐喊：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野孩子！
“你们胡说！我哥哥不是野孩子！”清亮而愤怒的童音打破了夏麟浑噩的幻境，仿佛一道微弱的光撕裂了他的防备。
祝清玖跺着脚，气的小脸通红，高声反驳：“我哥哥不是野孩子，不是！”
“哼，他就是，就是！”牛大头瞪着眼，尖声喊着：“他没爹没妈，他就是野孩子！”
祝清玖从没有这么生气过，小小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一口小白牙咬的嘎嘣嘎嘣响，大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簇簇的小火苗往外冒，忽然，他甩开夏麟的手，猛的往前冲，直奔牛大头，牛大头没留意，被祝清玖撞翻在地。
祝清玖乘胜追击，一屁股坐在牛大头身上，嘴里还高声喊着：“你才是野孩子，你才是！”
牛大头怎么甘心被一个小屁孩儿占上风，一把拽着祝清玖翻身压了上去，就这样，祝清玖和牛大头扭成了一团，相互撕扯，还不甘示弱的叫嚷吵闹。
夏麟怔怔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只觉得全乱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可是看到祝清玖被牛大头欺负的时候，他的愤怒到达了顶点，三两步冲上去加入了战局。
于是，祝清玖和夏麟的第一次打架就这么完成了。虽然，到最后，胜负不分，可那是夏麟记忆里最为特别的一抹色彩，因为有了祝清玖，他的世界似乎不再黑暗，不再苍白。只要有他在，哪怕被揍的鼻青脸肿，夏麟觉得那也是欢喜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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