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卿》濯世

3、漠城（二）

　　一行人在漠城的客栈里住下以后，苏如笙就出去办正事儿了。

　　苏如悦欢天喜地的在客栈的床上打滚，没有苏如笙，又可以和苏如卿在一张床里睡，她都快要喜极而泣了。

　　苏如卿见她在床上左翻右滚，还拿圆溜溜的眼睛欣喜地瞅着她，心里便满是柔软。她不紧不慢的倒了茶水，拍拍身边的凳子，苏如悦便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冲了过来。

　　拉她坐好后，苏如卿捏着她的下巴左右仔细看她的脸，直把她看得两颊绯红，苏如卿这才放了手淡淡地说：“这般胖下去，易容所用的材料，又要增加了。”苏如悦瞬间完成了从羞涩到羞愧的转变，挠了挠脸半响说不出话来。

　　若说这话的是苏如笙，免不得又是一脚，可偏偏是苏如卿，她最喜欢的苏如卿，苏如卿便是她的天，即便对她如何刻薄她都是甘之如饴的。但是现下她貌似被嫌弃了啊，苏如悦默默地在心里流了两条宽面条泪。

　　苏如卿见苏如悦脸上表情五彩纷呈，心里开了怀，怪不得苏如笙天天逗弄她，这几人里，便是她的表情最为丰富了。苏如卿勾了下唇角，只一瞬又放了下去，苏如悦却立马被这惊鸿一笑惊到呆住，傻得苏如卿忍不住在她脸上捏了又捏。

　　第二日傍晚，苏如笙便回了来，脚都不带停顿地便往苏如是的房间里走。

　　此刻苏如卿正陪着苏如悦在漠城小商店里左右游荡。七坊带动了漠城的商业繁华，连带着这里的商店售的，往往也是其他地方不曾见过的稀奇玩意儿。

　　苏如悦在一家小店里忙乱着，左摸摸右掂掂，样样都爱不释手，苏如卿自来不爱这些纷繁复杂的小东西，只身站在店门外的河边等着她。

　　漠城的这条河，穿城而过，人们便随口叫它漠河，漠河清澈异常，水中时不时有跃起的鱼儿，溅起浅显的水花，岸边树木青葱人声鼎沸，四处都是商店和小贩，热闹非凡，如同是哪里开创出来的盛世之城一般，总引得人忘了今夕何夕。

　　但仔细看看便会觉得这里少了什么。

　　漠城里没有孩子，女人也是少之又少，因为漠城里没有长驻的人家。都是买卖人，来去匆匆，有些人来一趟，销了赃，便此生都不会再来，许是得够钱从了良，又或者是出城便被人取了性命，那些常来常往的人，便少了又少。

　　苏如卿望着这般光鲜亮丽的表象，心知它吸收了这世上万般罪恶和肮脏，如同她一般，纵使再美，也不会招人爱了。

　　苏如悦许久才依依不舍地从小店里迈出脚来，可怜兮兮地对着身后的店门望了又望，苏如卿牵过她手问：“可是都想要？”她却摇了摇头。

　　这一行人日日风餐露宿，四处游走又一身的麻烦，带上这些无用的东西，只怕生一些不必要的事端来。苏如卿想着，牵着苏如悦就回了店里去，顺手摘了挂在墙边的一根手链，按它所示的标价摆上钱银便走。出了门才把手链绕到苏如悦的手腕上。

　　这链子是用琥珀蚕和天蚕吐的丝编织而成的，苏如悦对着手腕上的链子看了又看，开心得不行。

　　琥珀蚕吐的丝是天然金，带着琥珀一般的光泽，天蚕吐的丝是天然绿，这两种丝虽然少见但并非寻常人不可得，只是价格十分昂贵而已，算不得非常稀罕的玩意儿，带上也不会太显眼。

　　玺国有个梁家，他家单独养着一批蚕，它们吐的丝专供玺国王室服饰生产所用，这其中又以琥珀蚕和天蚕吐的丝天然带色而尤为难得，即便梁家人自身也是一丝不得。因雄蚕吐丝多于雌蚕，梁家这丝便称“凤丝”，但除了梁家人和玺国王室人，谁也分不出凤丝与普通丝线的不同来。

　　苏如卿牵着苏如悦回到了客栈，刚进房间便看见苏如笙，苏如悦原本发光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看得苏如笙嘴角弯了又弯，俩人免不了又一番打闹。

　　苏如笙打闹里看清她扬起的手腕上绕着的一圈儿东西，眸光几不可察的闪了闪，拨开她的手就俯身望着苏如卿道：“这玩意儿你也淘得到？”

　　苏如卿不看他，回到：“悦儿喜欢，区区丝线，有何了不得。”

　　苏如笙闻言愣了愣，又随后笑了开：“说得甚好，我们悦儿喜欢，别说是区区丝线，你只怕是真能去为她采那千年的雪莲来。”说罢望着苏如卿良久。

　　苏如悦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只是苏如笙看向苏如卿时眉眼里妩媚的脉脉温情直叫苏如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就扑过去扳开苏如笙的脑袋，凑过脸冲他哭道：“你看我鸡皮疙瘩都上了脸了，你再是这么恶心的眼神儿，卿姐姐准嫌我又更浪费易容材料了。”

　　苏如笙“噗”一声笑出来，使劲儿弹了她一个脑瓜蹦儿才说道：“你原本就生张大脸，与我可不相干。”

　　苏如悦捂着脑袋，顿感身心同时受了挫，惨着脸地扑到苏如卿怀里找安慰去了。

　　苏如卿抱稳了她，才慢悠悠的问他：“什么时候走？”苏如笙说：“如是醒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