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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三十二章 新的约定中2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些什么啊？！”
　　听到身后的怒吼，少女慢慢地转过身来。
　　“大家都…在这里…” 当那双黑洞般的眼睛看向他的一刻，卡斯托竟感到了恐惧。那是源于心底的，感同身受的，某种对恐惧的直觉，仿佛在她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随之消失在深渊的尽头。
　　“这些人，该不会都是你…你究竟出去过多少次？！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在卡斯托几百世的轮回之中，杀戮，在他看来曾是那样地理所当然。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继续生存的权利。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却变得让他难以接受起来，因为在他的心里，玛琳一直是一个不知人事、如同白纸般的孩子，而绝不是一个冷酷的杀人者。
　　但现在，这形象却在逐渐被撕碎，卡斯托的内心突生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被欺骗的愤怒。这时，拉达曼提斯在海底神殿时讲过的故事在耳边响起。
　　在英格兰的传说中，人鱼是因诅咒而产生的一种怪物，他们像海水般冷酷无情，美丽的外表是为了俘获猎物，魅惑人心的歌声将多少人类引向死亡的不归路…
　　但玛琳并不是冷酷的怪物，对吗？她和我们一样渴望着被关爱…他的思维陷入了矛盾之中。
　　“不这样…他们会…离开我…”玛琳的视线转向洞室里的，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绝对…不允许背叛…”
　　因为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不是吗？她看向这一堆曾经鲜活的生命，曾是双眼的两个洞口朝向她，似乎正在述说着什么。漫长的时光里，一离开这里，对以往的记忆就会变得模糊。但是只要回来，遗留在这里的每一个名字，她都能够想起。时间仿佛在这里停留，每一个头骨背后的那段记忆，都令她难过，却又是她拥有的，唯一的财富。
　　她蹲了下去，伸出手抚摸眼前那颗略微泛黄的头颅，口中轻轻地呼唤着：“利特…如果不想一起…为何最初…要约定…”
　　“你说什么？！”听着玛琳莫名其妙的话语，卡斯托不由握紧了拳头。
　　“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没有人有义务永远陪伴你！就因为如此幼稚的事，就要结束他们的生命吗？！杀掉对你重要的人，都不会后悔吗？！”卡斯托的心里燃起杀意，扬起拳头朝着她的脸上挥去，少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后悔么…”并不在意脸上的淤青，玛琳面无表情地低着头。
　　“简直是疯了…”卡斯托仔细看向那堆残骸，感受到一种特殊的力量正附着在上面，似乎在保护着它们不被流逝的时光所侵蚀。
　　不…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是在这里，时间的流动极其缓慢，甚至趋于静止。空间中弥漫着某种来自于遥远过去的力量，残留着的力量，将这个空间与外部隔离开来，这是他们初次来到这里时未曾注意到的。
　　难道只有在空间的入口关闭时，才能产生这种效果吗？
　　一瞬间，关于玛琳的种种疑问在他脑海中串联起来。不记得自身的过去，难以预计的寿命，体内蕴含的奇怪力量，第一封印的海底洞穴…他曾听拉达曼提斯讲到过，封印着塔尔塔罗斯的七个封印，同时也是为了封印生存于深渊中的恶魔。那么这孩子既然和第一封印有着某种渊源，那么…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
　　难道也是恶魔？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卡斯托实在不想面对这样的事实。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对他说：是也好，不是也罢，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总是不能不理解他人的想法，不管存在了多久，却还是什么都不懂。
　　但如果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在犯错，就可以理所当然地错下去吗？
　　可是，如果没有人教给她，她或许永远不会明白自己的错误…
　　卡斯托的内心在挣扎，握紧的拳头正在微微颤抖。恍然间，他似乎听到那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是你的话，会怎样做呢？
　　海螺啊，你是在逼着我做出一个决定吗？
　　……
　　…某国地下避难营…
　　地下避难营里的空气绝对称不上好，掺杂着各种味道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电力的供应十分微弱，最近接连不断的地震让地面上的大多数供电站都失去了它的功能，这座已经很久没有补给的地下避难所中，只能靠太阳能的供电装置维持着。而在这越来越阴暗的天幕之下，电能的供给也在逐渐减弱。所以这里的管理人员关闭了一切多余的耗电装置，供人们休息的大厅中，仅余几盏暗淡的灯和一个断断续续收到信号的电视屏。
　　这段时期里，各国所有的电视只能接收到一个频道，当屏幕从彩色横条转为新闻的时候，人们只能从里面看到地面陆陆续续的灾情播报和□□u官yuan们的鼓励。可是就连这和世界最微妙的联系，也在前几天突然被终止了。频发的地震将国内的供电设施和网络基站破坏，交互的信息只能在相邻避难所之中以电话方式传达。长期呆在这种地方，就像要被世界遗忘了似的。
　　数以千记的人躲在这座地下避难所中，可供人安身的地方十分狭窄，人们大多在地上蜷缩着，以减少和他人的摩擦。在这种环境中，就连正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也没有心情喧闹，到处只能听到人们不安的窃窃私语。
　　“上周的新闻中说东南部地区发生了大范围地震啊…大前天还说西南部地区大范围降雨…现在收不到新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在那里避难的人们一定遭受了很大的损失吧…你想，如果我们这各地区也会下那样大的暴雨，这里会被淹没的啊…”
　　“我宁可在这里躲着被淹死也不会到地面上去的！我亲眼看到我的妹妹…被那些怪物…呜…”
　　“怎么办，现在这里的供给越来越少，万一有一天…啊！！！”
　　这时，地面突然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轰轰的声音几乎淹没了人们的尖叫。即便是加固过的地底防空洞，在这突如其来的巨幅震动下也开始龟裂，金属碎片夹杂着瓦砾从顶部开始掉落，砸中了数个不幸的避难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