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中
不二揉揉惺忪的睡眼，抬头看见的是叠放整齐的被褥。一边纳闷观月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一边站起来的不二完全没有保持一个姿势很久后的麻痹感，这还真是方便呢，不二小小的感叹了一下。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整理思绪的不二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但是仔细思索又觉得那并不是梦了。
不二因为不会有肚子饿的感觉，所以更加百无聊赖，站起来东摸摸西碰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观月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了。不二不知道他是去了工作还是有其他的什么约会，抑或者只是去了便利店之类的地方。不二甚至不知道观月平时这个时候都在做些什么，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时候又喜欢呆在哪里。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认为他们两个之前是在交往的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自大了。不二摸了摸鼻子，又重新坐回到床上开始整理一些过往的记忆。
“我喜欢你。”不二看着站在对面有些紧张的告白着的观月想，这是第几次了呢？
观月等了一会儿，见不二没有开口的打算，自嘲的笑了笑，说：“又失败了呢~”尾音微微的上翘，带着点方言的语调，“作为安慰，请我去喝一杯吧。”
不二有些无奈，“去喝苏打水吗？”他越过观月往前走去，“滴酒不沾的你到底每一次都是以什么心态来敲我竹杠的？”
“精神和物质上至少有一样要有所收获！”观月笑着跟了上去，跟不二并肩走向常去的小店。
从那场意义深远的球赛为契机认识以后，不二跟观月已经相处了七年的时间，从第一次告白开始到现在一共经历了多少次类似的情形，自己每次是怎样拒绝的都忘记了，只记得观月开朗的笑着说，那下次吧，然后两人一起去喝了一杯——不二喝包括酒的任何饮料观月则是只喝软饮料——当然是不二付的钱，虽然相处的时光里观月也会请不二吃吃喝喝，但是唯独每次告白后的那一顿，一定是不二请客。
不二有的时候觉得自己不太懂观月，或者说不太懂观月对自己的感情。他将这归咎于自己没有谈过恋爱，于是他也懒得去深究。
没有谈过恋爱并不代表不受欢迎。就像由美子姐姐说过的，不二天生就是让人向往的存在。向他告白过的人很多很多，男孩子女孩子都是有的，而且环肥燕瘦。也许是气质过于清淡平和，所以但凡觉得对不二有好感的人，都勇于向他告白。只是被拒绝了以后也会很快的释然，很多人甚至会说，果然是这种结果啊，早就知道了，只是不亲自来试一下就不甘心，然后潇潇洒洒的离开了。不二的青春中这样的过客很多很多，有时候他都要自嘲的想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呢？只有观月，他说的是下次吧，然后他在他的生命中留下来了，而且也确确实实的实践了下次，下下次，甚至更多。观月总是不厌其烦的跟自己说着喜欢，可是每次不二问道他到底喜欢自己什么的时候，他也总是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最后的最后总是会归结为，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于是观月继续一遍一遍的告白，一遍一遍的被拒绝，虽然当时会沮丧的敲不二的竹杠但是第二天有精力十足的走进不二的生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然后在下一次合适的机会里再次告白，循环往复，过了七年。
时间虽然说可以改变一切，但是对于平凡的人来说，日子还是那样的过，时间的作用似乎也没有那么大。对于一切都一帆风顺的天才来讲，一切似乎显得更加平淡无奇。念了理想的高中，考入志愿的大学，攻读自己喜欢的摄影专业，然后进入行业里不错的公司，慢慢打拼。虽然没有传奇般的因为一张照片而变成家喻户晓的摄影大师，但是也在慢慢的稳定的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这样平淡的生活中唯一的小插曲就是从十七岁开始的观月一次一次的告白。
第一次被观月告白是在弟弟的毕业典礼上。毕业的季节的确是很适合告白，东京已经开始有樱花飘散，周围的环境也被早春的天气渲染的生机勃勃。观月就那样一本正经的站在自己对面，跟自己说：“我喜欢不二君，请和我交往。”这样的告白不是第一次听到，但是被告白的对象却让不二有些错愕——他一直以为观月是会有点讨厌自己的，或者算不上讨厌，至少是不大乐于主动贴近自己，在经历了那样的惨败的比赛之后，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二与观月的邂逅实在算不上美好——这是东京地区中学网球界都知道的事情。那场球赛以后不二居高临下的对一脸挫败的少年说：“我弟弟受你照顾了。”不二至今也无从知道当年的观月的感受是怎样的。然后就是偶尔相遇时观月一次次的挑衅和不二一次次的作弄。其实算起来两人在这期间的接触并不太多，从比赛结束到观月找他告白，加在一起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这还要算上一起去集训的日子，只是那段时间观月似乎总是和迹部走的很近——在当时这被集训的大家理解为物以类聚，毕竟都是那么华丽丽的存在。
不二周助不明白为什么观月会突然跑过来向自己告白，于是，理所当然的，他把这归结为观月对自己的反击。他拒绝了观月，他说：“比起男孩子或者女孩子，我更喜欢摄影。”观月当时是怎么表现的自己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后来大家一起去了快餐店，观月以“庆祝你弟弟顺利毕业”为理由让不二付了钱。从那以后反而接触的多了起来。于是观月就这么走进了自己的生活，日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又或者一些潜移默化的东西不二当时并没有发觉。
观月似乎总是陪在自己身边的，高兴也好悲伤也好，自己的作品获了奖，自己的作品被pass掉，今天给很红的模特拍了照，自己拍的广告片被做成了看板东京很多地方都能看到，新买的相机被莽撞的新人撞坏了…………一切一切都是第一个跟观月提起，又或者说当自己有什么想要找人分享的消息的时候，观月一定会在自己身边。
于是理所当然的，在自己知道自己的了那种可笑的听都没有听说过的疾病的时候，不二也是第一个跑到了观月的公寓。那个时候观月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忙碌。因为家里的产业自己有“股份”因此每年只需要陪着父亲到各国走一圈，在生意场上充当一下翻译的工作就可以了。于是拥有这样令人羡慕的工作的观月总是朋友们嫉妒的对象，他自己却总是故作高深的说，里面的辛苦你们不会懂的。不二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要第一个想到去找观月，后来他告诉自己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朋友里面有时间安慰自己的只有观月了。
不二是拎着一打啤酒上楼的，一上去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一罐接着一罐的喝，观月也不问他，就静静的坐在他身边等着。等到不二喝完了所有的啤酒以后，他开始叙述自己的病情，他缺乏专业知识而且有些激动，所以说的很不连贯，东一句西一句的说了很久，观月也不打断他，只是静静的听着。等到不二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带着绝望的眼神注视着观月，观月斟酌了一下，说，别担心，也许……
话还没有说完不二就愤怒了，又是这样，又是别担心，你们只会安慰我，得病的又不是你们！
不二捉着观月的衣领站起来，对他吼道，你懂什么！你们都是这样，你也是手冢也是，你们觉得无所谓对不对？！反正事不关己对不对？！我可能以后再也没办法拍照了啊！！连相机都拿不起来的我，连快门都没办法按下去的我，像个废物一样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我……
观月抬起手来轻轻的握了不二的手，说：“呐，现在还是可以拍的，对不对？”不二愣了一下，观月接着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对不对，至少现在还可以拍，以后的事情，以后再作打算就好了哦。”
不二头脑中的那根弦终于断掉了，他将头埋进观月怀里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不停的重复着，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观月一遍一遍的抚着不二的背，柔声对他说，“我爸爸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呢，明天我去问问他好不好，也不一定就真的是呢。”
不二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观月就坐在床边，手提电脑还闪着微弱的光停留在搜索引擎的第一页。他扶着宿醉后疼痛不已的头轻轻的口申口今了一声，观月立刻回过头来对他微笑了一下说，早安。
从知道了ALS这个名词以后不二的脑子里第一次有了跟自己病情无关的想法，他想，自己一直以来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能将这样的人一直一直的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呢？那么随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冻结”自己是不是也将要失去这个人了呢？
接下来的一年里，不二疯狂的去拍照，到各个想去而没有去的地方，拍各种各样的风景，只是不再拍人。这一年里似乎跟观月相处的时间更加长久了，不二去拍日出的时候，观月在他旁边；不二去拍雪景的时候，观月在他旁边；不二去拍沙漠的时候，观月也在他旁边。观月不会问他为什么想拍日出，为什么想拍沙漠，他只是跟着；他也不会评价不二的照片，只是偶尔指着一些照片说，这个我很喜欢。
不二每次发作以后都会跑去酒吧喝的酩酊大醉，然后好像要将所有的不愉快吐出来一样吐得昏天黑地。观月也陪着他，即使他不喝酒。观月也不去劝他，只是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喝酒，然后在他吐过之后送他回家。
不二终于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的时候距离第一次发病只有一年零三个月，开始的几天里他做了自己以前最最鄙视的事情——自杀。
张开眼睛的一个看到的就是观月苍白的脸和浓重的很眼圈，他不知道观月守了自己多久，但是他知道，观月一定是一直一直都在他身边守着的。他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是，观月，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对不对？
观月愣了一下，微笑着点点头，嗯，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