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花初艳醉无忧》灵梦清影

7、纸鸢烂漫静好时（四）

　　“该学时就认认真真地学，该玩时就痛痛快快地玩。”我秉承着如是原则，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和伙伴们春秋放纸鸢，爬树摘果找鸟蛋；和爹爹玉女练武采药学医；和茜茜看书写字学琴……我也不再在外人面前叫哥哥“玉女”、叫娘亲“茜茜”了，对我来说，这是我们私下亲昵的“打情骂俏”。爹爹、茜茜和玉女越加疼爱喜欢我，我也成了谷民人人皆赞的小灵童。当然，我并不在意这些口碑。这一年让我最自豪高兴的事，莫过于促成了我的小弟弟或小妹妹的诞生。
　　那是今年的春天，我跟玉女和伙伴们去放了纸鸢回来时，经过张大爷家的院子前，发现院子里一群人乐呵呵的谈笑着，不知有什么喜事。进去一探，才知道，原来张大爷家又添金孙了，而且是一举得两！继长孙张恋玉之后，张大爷老盼着有一个像我一样乖巧的孙女，这一回，可是孙儿孙女都来齐了，乐得他老人家合不拢嘴。这不，一看到我和哥哥，他就把我两拉到了他那一对小宝贝前，嚷着要沾沾我们的福气，等他们长大了像我们兄妹俩一样聪明懂事。我问张大爷他俩叫什么名字，张大爷拍拍脑袋，哎呀一声，说只顾着高兴还没取名呢。这时，喜上眉梢眼角的张大叔一个激动，说，要不一个叫恋宇一个叫恋槿吧？我和玉女一个激灵，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连忙说不好听不好听。
　　张大叔横起眉来，说：“怎么不好听了？这可是智仁先生起的名儿！”
　　我和玉女目瞪口呆，这变脸的速度也忒快了点吧？为防止日后的混乱不清亦或纠缠不休，我赶紧提出个折中的好办法，呵呵干笑着说：“那我们去找爹爹来取吧？反正我们正要回去呢！”
　　“好！好！我们现在就去！”张大爷和张大叔激动得一人抱起一个红彤彤的奶娃，招呼着张家老小十来口人向我家院子杀将过去。
　　远远地还未走到院子就听到了茜茜温婉的琴声。来到院子，茜茜听到大家的欢笑停下了抚琴，爹爹也放下了书写的毛笔。说了缘由之后，只见茜茜轻轻地接过一个奶娃抱在臂弯里，怜爱地逗弄着，散发出浓郁温柔的母爱，大家似乎都被此刻怀抱孩子的她所散发的美丽深深吸引住了，谈笑声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只余茜茜欢喜的逗引声和奶娃尚不明朗嘟哝声。
　　“哎哎，智仁先生呀，就烦请您帮起个名儿吧！您看您家宇儿和槿儿多听话，比恋玉那臭小子好多了！”在恋玉正要拉着茜茜看奶娃时，张大叔忙对爹爹说。
　　我这才回神看着爹爹，发现他看向茜茜的眼里充满了深沉的自责与伤痛，即使一闪即逝，却像针一样刺进我心里。爹爹文武双全、潇洒豁达，怎会有如此伤痛？是什么让他这样自责？
　　没等我多想，爹爹哈哈一笑：“如此一对龙凤儿女，实在可喜可贺啊！这……其实“恋宇、恋槿”也不错，只是……”
　　爹爹“老奸巨猾”，眼里贼笑着瞧着我和玉女。为了捍卫我的名字主权和独立精神，我据理力争，最后以我给女娃取的“昕悦”和玉女给男娃取的“金铭”胜出。
　　取名风波暂告一段落，可那天爹爹痛惜的眼神始终萦绕在我心头，这让我对爹娘的二人世界留意起来。我来到这里三年多，哥哥也八岁多了，这么多年，茜茜再没有怀过孩子。是不想要呢还是有什么隐疾？看茜茜喜爱小孩的样子，不像是不想要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后者。
　　想通之后，我更加钻进了医学的世界，整天不是泡在书房里看医术，就是跑到山上去找草药；不是拉着爹爹问些千奇百怪的问题，就是抓着哥哥和茜茜做活体标本。最困难的是我还得避开我的主旨，混淆于各种医学中，以免被爹爹察觉。我深知爹爹和茜茜的性子，直接问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反而可能增添他们的烦恼。但我一人单枪匹马实在不知哪年哪月才有成效，所以就拉了玉女下马。
　　想当时我可是费了三寸不烂之舌才说服他入伙。我问玉女想不想再要弟弟或妹妹，玉女含笑而答，有槿儿妹妹足矣。我直想撞墙，这话配上那副笑脸，怎么让人别扭！我循循善诱，告诉他再多个弟弟妹妹的诸多好处，比如有个听话的小跟班啊或者有个可以欺负的对象，不像我一样老是欺负他。他说我就像个小跟班，那是他让我，要是他想欺负我有的是机会。我恨不得咬牙切齿。最后，只得实话实说，爹娘心里想要一个孩子，可以给他们带来快乐，拂去忧愁。玉女沉思者着盯着我，一会儿才说，槿儿，你就是我们的开心果。在我即将爆发之际，他再轻悠悠补充一句，你想要么？“想啊，想啊，我早就想了！”我欢喜的拽着他的胳膊，细细告诉了他我的一些计划。
　　将一切与生育有关的古代医学专研数日之后，我借“活学活用”之名，诊遍左邻右舍的叔叔婶婶，最后发现茜茜和爹爹的身体和常人无异。于是，走计划第二步。我央着茜茜教我下厨，“娘亲娘亲”地撒了好久的娇她才答应。虽然只炖了一锅汤，但足够我的计划了。我小小的身板努力站在板凳上才够着灶台，好不容易做出此生第一道菜，爹爹和茜茜自然十分高兴，没想其他直接品尝着。茜茜直夸还不错，爹爹很不给面子地说茜茜做的才是天下无双，我还差远了。因此我小女子气全报复在他身上，要他全给我喝光光。期间，玉女要喝我不让，我说只给爹爹和娘亲做的，独一无二，旁人尝都不能尝。他哼哼地甩袖而去。要是我早知道锅里的汤茜茜没盛完，早知道他要去偷喝的话，我肯定会将计划全盘拖出的，不至于留了一手，害苦了一个八岁的小娃娃。
　　这天晚上，我假装做饭累了早早睡下，准备偷偷藏到爹娘的房间里，观察……嘿嘿……正当我轻轻打开衣柜准备进去时，玉女突然冒了出来。我只得告诉他，这是求弟弟妹妹之计划的一部分，叫他配合我，赶紧出去，要不爹娘快进来了。玉女说什么也不，定要看看我究竟要干什么。我本不想带坏一个才八岁的小娃娃，但屋外已传来了脚步声，不得已威胁他必须一动不动，屏息凝神，不能让爹娘发现，否则以后都不跟他练武了。他只凉凉地说了句，你的屏息大法还是我教你的。
　　待我俩藏好时，爹娘刚好洗漱了进来。透过缝隙，只见烛光映照下，今晚的茜茜粉面含羞，眼波流转，十分诱人。有这么个多才多艺、温柔美丽的妻子，实在是三生有幸啊。爹爹看着她的眼眸里饱含情意，“茜茜……”
　　“嗯？”似呢喃似撒娇。我不由兴奋起来，兴致勃勃地看着。
　　“早些安睡吧。”爹爹嘶哑着轻轻叹道。
　　“二哥……”茜茜轻唤一声，偎进了爹爹怀里。
　　爹爹喝的汤比茜茜多了很多，可他还慢条斯理地脱着外衣，一点都不心急，倒急煞我也。还是茜茜大胆，直接帮着他脱下中衣。爹爹闷哼一声，抱着茜茜倒在床铺上。
　　突然，我身旁传来不规则的吸气声，我赶紧伸手捂住玉女的口鼻，烛光同时瞬间熄灭，一切陷入了黑暗中。玉女呼吸愈加不畅，我凑过去耳语道：“你不是很厉害么？现在无论如何不准发出声音，不能被发现，否则……哼哼！”
　　玉女似乎被我威胁到了，再没有发出异样的声音。只是他整个儿靠在我背后，软趴趴、热烘烘的，压得我委实有些难受。
　　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响了许久，我心中实在感觉有点罪过。前世今生，未经人事的我第一次偷窥，还是自己的爹娘，而且还带着自己的哥哥，罪过啊罪过。也不知道只有八岁的玉女有什么反应。我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没反应，还真是一动不动，趴在我背上，就是一拖油瓶啊，我忍！
　　一会儿，烛光又亮了起来。爹爹赤着上身点燃蜡烛，轻轻撩起蚊帐坐在床边，凝视了茜茜一会儿，抚了抚她脸颊边的发，再起身慢慢踱步到窗边，摘下盆栽的几片叶子放碗里捣碎了加了点水端到床边，轻声唤着茜茜。茜茜弱弱地说：“还要吃吗？”
　　爹爹顿住了，慢慢说：“你……想……”
　　茜茜顾左而言他，道：“金铭和昕悦挺可爱的……”
　　“我们家宇儿和槿儿更让人喜爱。”
　　“可是……二哥……”
　　“你身体要紧，我再也不愿冒那样的险了。”
　　语声低了下去，渐渐地蜡烛也熄了。而我，也在若有所思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我在爹爹的关门声中醒来。偷偷看了看外面，茜茜还睡着。糟糕，爹爹要去找哥哥晨练呀！我恍然清醒，动了动麻了的胳膊，捅了捅身后的玉女，没反应，再捅了捅，还是没反应。怎么睡得跟猪似的！再不出去就穿帮了。我活动好了麻木的手脚，轻轻推开衣柜门，小心步出。回身叫玉女，却见他双目紧闭，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轻轻拍打了下，却是触手滚烫。天！我心里一惊，赶紧把脉查看了一番。这这……这小子吃了什么？！他才八岁！这都一夜了，难道他昨晚就昏了过去，现在还没醒来？唉，这事大条了。
　　得先把他弄出去再说，要是被爹爹发现了就惨了。可三岁多的我实在抱不起八岁的小男孩啊。嘭嘭两声就摔倒在地。
　　“谁”茜茜惊呼一声，慌忙撩开蚊帐一看。看到我俩狼狈的样子，茜茜惊讶地愣住了。
　　“娘亲，快把哥哥抱到后山的温泉里去！”我焦急地道，生怕哥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不知道他怎么喝了汤，喝了多少，也不知道那种药对小孩子有什么伤害，心里十分着急。
　　茜茜一边穿衣服一边听我讲。我只能哭得稀里糊涂地含糊说着，哥哥不知什么时候误食了草药，里面含有春药的成分，他一直昏迷不醒……
　　我平时乖巧伶俐，偶尔淘气，但从没哭得如此轰轰烈烈。茜茜果然被我吓到了，一点也没注意到我们为什么在他们的房间里，抱起玉女直奔温泉而去。幸好后山温泉离房间只有百米左右，但如此，茜茜都摔了两跤，看得我好生自责。爹爹紧接着赶来，为玉女把脉后运了运功，十分钟之后，玉女幽幽转醒，睁开迷蒙的双眼，发出嘶哑的声音：“我怎么在这儿？”侧头看到岸边的茜茜和爹爹，蓦地耳根变得通红。
　　“你昨天吃过什么？”爹爹阴沉着脸问道。
　　“我……我……”玉女吞吐着，不知从何回答，脸也涨得通红。
　　茜茜忙转述着我的说辞。爹爹听后不置一词，脸色依然很难看。
　　玉女因此生了一场大病，茜茜日夜照顾。爹爹把我狠狠训了一顿，不准我再研制这种草药。这还幸亏玉女帮我圆谎，他扯着烧坏的嗓子，嘶哑着告诉爹爹，是他看我制药，可能不小心沾了些到嘴里。我万分自责，爹爹也罚我在屋子里抄写诗文，抄不完就不准出去。我只能在夜里偷偷去瞧他。第四天，我终于抄写完厚厚一摞诗文，赶忙跑去看他。前几次夜里他都睡着了，这次看到活生生的他，我不由地湿了眼睛，哽咽着问他好点没。看我快哭了的样子，玉女慌忙拉我入怀，安慰我说他好多了，已经没事了，但我听他的嗓音仍然嘶哑。
　　我这几天心里憋得难受，现在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哥哥，你真的是不小心沾了我的药到嘴里的吗？”
　　“你说呢？”哥哥佯装着恶狠狠地说。
　　“你不是没喝汤吗？”我很没底气的咕哝着。
　　“咳咳……后来我渴了，到厨房看到锅里还有，就喝了……咳咳……”
　　我忙拍着他的背，责怪到：“你怎么乱喝呢？我都说了那是专门为爹爹和娘亲准备的了。”
　　“谁知道你的呢，小气的家伙。咳咳……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我只得向他和盘托出。爹爹和茜茜身体没问题，只有可能是他们不想要孩子，便将研制出的一种媚药特地放进了汤里，想让他们快些给我添个弟弟妹妹。
　　“那你怎么还去偷看？！”玉女一时激动又咳个不停，一会儿才接着说，“那你之后一直在偷看吗？不该看的有没有看？”
　　“你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呢？”
　　“你还没回答我！”玉女横眉竖脸地瞪着我。
　　我一时起了逗弄之意，嘿嘿两声道：“什么是该看的，什么又是不该看的呢？”玉女哑口无言。我接着道：“嗯？说呀？呵呵……你懂？”
　　“你……咳咳……你才几岁！真是个怪胎！”
　　“呵呵，若我是怪胎，哥哥就不要我这个妹妹了吗”
　　“不，怎么可能不要你呢！不管槿儿来自哪里，不管槿儿是谁，我都要你！”
　　本是无意的玩笑话，却不想他如此郑重其事。我当时也没深想，只赶忙问出心中另一个问题：“爹爹医术那么好，居然事后也没发现……嗯嗯，这就奇怪了……”
　　“呵呵，爹爹武艺也好啊。或许那药对他没有用吧。”
　　“哇，那这么说，哥哥你可真差劲！”
　　玉女咳咳两声，转过头去不理我。
　　我告诉了他灯亮之后看到的情景。他说曾听爹爹说过，他出生在寒冷的冬夜，因为当时条件不好，娘亲因此落下了病根。我联系起来一想就相通了，并告诉玉女，茜茜很想要孩子，而且经过我的检查，茜茜现在的身体是没问题的，之后多注意调养就好，我们要努力完成娘亲的心愿。
　　于是，开始第三部计划。我借采药之名，上山找了两天，终于找到了跟爹娘房里的那盆避孕草长得十分相似的并且没有伤害的草，偷偷换掉。我想，爹爹虽然医术不错，但他用那种草时，心里定当不平静，应该不会觉察到的。十多天之后，我借着昕悦和金铭之名，在爹爹和娘亲跟前嚷着要小弟弟或小妹妹，每次去看了那对龙凤胎回来我都会说上许久，也拉着哥哥跟我一起唱双簧。
　　如此，一个月后，我发现爹娘房里的那盆草不见了。看来不用我费心了，哈哈。
　　纸是包不住火的。半个多月后，爹爹发现茜茜怀孕了，而且已经有一个多月。因此他俩担心胎儿因避孕草之故有什么毛病，整天愁眉不展。我只好老老实实交待了，并保证我会好好照顾茜茜，好好保护弟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