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何白露

29、懂得

　　彩排隔了一天就是正式比赛了，刘小桃回来说礼服暂时不用换，等比赛完再说，往妥善保存。闻言，我立刻把礼服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我一直都知道我对东西的破坏力是很大的，小时候，我还一度以为自己有特意功能，明明打开了灯，一闪，居然灭了，恰逢那时候刚看过一部电影叫《霹雳贝贝》，我怀疑我和贝贝一样带电，可是在李坦身上试了半天他也没事，还以为我调戏他，我幡然顿悟，是我运气不好。再后来，我发现我用的东西坏的特别快，我再次幡然顿悟，是我太毛手毛脚了。如今，这礼服虽不是很贵，好歹也是要钱的。
　　比赛的时候，闻楷没来，整个比赛我有些不咋状态，索性没有出什么差错。等比赛完的时候，黑子在后台叫住住我，我才知道，我们比赛的时候，是闻楷的妈妈的课，闻楷走不开。见我还是一脸失落的样子，黑子晃晃手里的数码相机道：“他都托我录下来了。”
　　我有些懊恼先前的表现不够好，谢过黑子，回头正撞见李坦，若有所思的靠在桌子边。我走过去拍了他一下，他居然下了一跳。我回头四下一望，因为比赛的成绩不错，可宁和刘小桃余雪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很是热闹，便笑道：“躲在这儿想什么呢？“
　　李坦白了我一眼：“你呢？装鬼吓人做什么？“
　　我估摸着他这会儿心里正烦着，决定还是不惹他微妙，转身正准备走，李坦叫我，“你今天，挺漂亮的。”
　　我回头笑道：“你不用这么讨好我吧？放心，认识了你这么些年，我不会为这点儿小事儿生气的，“
　　李坦垂着眼帘道：“我是说真的。“
　　就算我是傻子我也不会相信李坦会称赞我漂亮，何况我不是傻子，显见得这货心结难平，作为多年老友，我势必要关心一下。于是走到他身边，学他的样子靠在桌子上问：“你怎么了？像丢了魂似的？“
　　李坦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摇摇头，走了。弄的我一头雾水，思前想后，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得罪到他，扔下他不管吧，又显得我不够义气，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安慰安慰他。我追上去拍拍李坦的肩膀说：“心情不爽我请你吃饭呗？”
　　以往我要是这么大方，李坦早就搓着手计划怎么宰我了，今天好像反应烦了很多，半晌，回过头来我看见了一张疲惫不堪的脸，正要问这憔悴的也太快了吧，李坦说：“慕蘅，你能让我静一静吗？我很累啊！”说完转身就走了，只是这一次走的快了很多。
　　我还没理清楚怎么回事了，可宁问我：“怎么了这是？”显见得刚刚那一幕她都看见了，不知道怎么了，我也觉得心里很烦，嘴上说：“没事。”推开可宁往回走。
　　回到宿舍，直到换好衣服，都没有人说话。按照规定，比赛完，就要把礼服送去学生活动中心桑迪那里，我把礼服都收起来，站起来刚准备走，可宁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把礼服分给可宁两件拿着，自己在前边走，可宁不紧不慢的在后边跟着。走了许久，可宁说：“我想我是知道为什么李坦这样不高兴。”
　　我回头看着可宁等她继续说下去，可宁上前几步到我旁边，和我并排走。我才知道我出事的那一晚，李坦和可宁跟在我后边也出来了，可宁当时也不明白李坦怎么那么确定我走的是后门，因为当时李坦只是问了一下梅园离那道门更近一些罢了。说到这儿，可宁看着我笑道：“你们之间的默契是多少年才培养出来的呢？我也是新近才发觉你有些路痴。要出那个园子，自然是慌不择路，能出来就好。”
　　我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在心里算了算，我和李坦确实是有默契，但是两个相处了十几年的人，有默契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吧。
　　可宁接着说：“那晚，是我自私，拖着他在园子里多留了一会儿，我也没想到会出那样的事。当时你混到在我的怀里，嘴里喃喃呓语‘不要’，慕蘅，你可找到那时候我有多后悔？”
　　我点点头，可宁对我有多好，我心里很明白。
　　可宁并不看我，接着说：“你当时昏过去了，你没有看见，李坦像疯了一样冲上去，他自己也挨打了。”这个我是知道的，当时醒来李坦嘴角的淤青我看见了。“那个人，是李坦放走的，我是准备报警的，李坦拦住我了。”
　　我抬头诧异的看了可宁一眼，我一直以为是那个人见占不到便宜就跑了，自然，在我的想象里李坦是没有打赢那个人的，尽管我知道李坦是跆拳道黑段，不想真相确是这样。可宁说：“李坦当时红了眼睛，恶狠狠的问我：‘你想让那些警察来盘问他，让她在痛苦一次吗？’那种凶狠，像极了嗜血的狼，我一辈子都忘不掉。是李坦一路抱着你去医院的，我想帮你擦一擦嘴角的血迹他都不让。在医院，你昏迷的时候，我听见他在隔壁哭了，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男生哭的那么隐忍，我听见墙壁砰砰的响，后来我看见他手背关节那里流血了……“
　　我觉着李坦之所以这么卖力的打架，完全是处于习惯而已。他从小就见不得人欺负我。于是打断可宁说：“说了这么半天我都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他小时候出水痘，不能去学校，我偷偷跑去他们家看他的时候，我也哭了啊？”那还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李坦没有去学校，老师嘱咐我们，不要去看他，会传染，要关心同学，打电话就行了。我那时候比现在傻多了，不是很明白传染，自然也不知道后果，只觉得李坦病了，我不去看他太不够意思了。我是偷偷溜去他们家的，李坦可开心了，和我欢快的完了一下午，结果第二天，我也出水痘了，幸运的事，我和李坦的水痘都只长在身上，没有扩散到脸上去，我把手背伸给可宁看：“喏，李坦差不多的位置上也有一个小圆疤，就是那次水痘留下的。”
　　可宁点点头，说：“正因为这样，他才会觉得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才会那么自责。”
　　我点点头说：“恩，这也在理。”
　　可宁说：“所以，他看见今天的你，才会想到那天，如果他再去晚一点，后果会有多严重。”
　　我奇道：“今天的我怎么了？莫非是今天的我特别漂亮？”
　　可宁说：“确实特别漂亮。正因为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你更漂亮。”
　　我被可宁说的有些糊涂，说：“那照你这么说，是李坦自己的心结，如果你说的对，他一定会打电话道歉咯？”
　　可宁说：“他一定会打电话，我确信。”
　　我白了可宁一眼：“这也太玄乎了，你看着吧，要真是这样，我就服了你。”
　　可宁笑笑，并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