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笑语》煮酒青梅

15、第十五章

　　徐姑姑见容慧在这冬日里开着窗户吹风，忙上前把窗子关紧，责备道“才刚刚出月子怎么可以吹风呢，以后落下病根可要受罪的。”说完就瞪了平儿一眼，平儿忙拿了一件披风给容慧披上，容慧见徐姑姑唠叨，也不说话，顺从的到榻边坐下，接过平儿递来的赤金缠丝手炉暖手，抬眼见徐姑姑还要训平儿，暖声道“姑姑，不关平儿的事。”
　　徐姑姑见容慧郁郁的神情，心里知道主子今日不痛快，也就住了嘴。
　　容慧望向在床榻间睡熟的婉儿，问道“姑姑你说以后四阿哥出宫建府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额娘了？”
　　“那时候与福晋说一声，应允了之后就可以。”徐姑姑想了想道，“主子可是想家了？”容慧点了点头，好久都没有回家了，一边侍立的平儿听到可以回家，心下雀跃，“主子以后咱们可以出宫吗？”见容慧笑着颌首应了，脸上的笑弧遮都遮不住，笑意盈盈，徐姑姑见了不忍斥责，只是转过脸去。
　　容慧瞅见徐姑姑黯然的神色，心下一转，问道“姑姑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入宫时父母就已经不在了，家中还有一个哥哥和嫂子。”徐姑姑面色沉寂，坐在那里。
　　容慧把手覆在徐姑姑相握的双手上，安慰道“姑姑还有我和婉儿呢。”
　　想起婉儿的小模样，徐姑姑脸上线条就柔和起来，对婉儿是掏心窝子的疼，这小丫头除了容慧也就爱让徐姑姑抱着了，正想着呢，床上的丫头就哼哼起来了，徐姑姑忙起身过去，原来是尿了，就帮着容慧把尿布换了，劝道“主子也早点睡吧，明早还得去向福晋请安呢。”
　　容慧嗯了声，把婉儿安置好，就往屏风后面去洗漱。
　　翌日，容慧早早被徐姑姑叫起来了，洗漱之后换上一身杏色挑丝双窠云雁旗装，梳了个两把头，粉色绢花颗颗缀在鬓上，斜斜插了一只碧玉蝴蝶簪子，容慧虽刚刚产后月余，腰身并无赘肉，比孕前更加纤细，身姿轻盈，淡淡的妆容，并无太多修饰，显得含蓄清雅，娴静平和。
　　徐姑姑见容慧仍有些迷糊，不放心就又把待会的规矩礼仪给讲了一遍，边说着就扶着容慧往正房走去，转过抄手走廊正好碰见结伴而行的张氏和伊氏，上前行礼后，张氏嫣然笑道，“以前妹妹见姐姐老是待在屋子里，妹妹想亲近亲近都难，现如今可是能天天见面了。”
　　容慧听出言辞间的讥讽之意，也不在意，微一颌首，笑道，“我只是谨守本分罢了，只不知妹妹可清楚你的本分。”说完就扶着徐姑姑的手走了，张氏被噎了一下，看着容慧的背影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伊氏装作没看见，上前道“张姐姐咱们快些吧，别误了请安的时辰。”张氏看了眼懦弱的伊氏，哼了一声就走了。
　　伊氏看着前面的宋氏的婀娜身影，自己跟在四阿哥身边这么些年，哪里见过四阿哥对哪个女人这么嘘寒问暖过，自己夜夜独眠，早就已经没了期盼，心如一潭古井，见张氏仍不自知自己的处境与身份，处处与宋氏比较，伊氏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息。
　　到了正屋门前，小太监进去传话后，容慧才带着徐姑姑进去，胤禛也在，他身边坐着身穿大红色缎布刺绣旗装、精致繁琐的裙裾镶边，大拉翅两侧缀有各色圆润晶亮的宝石，发髻斜插一只水红菱花双合玉簪，低调而又不失高贵大气，颜色端庄秀丽。
　　容慧上前行礼后，就坐到右侧的圈椅上，待人到齐之后就开始请安。
　　张氏与伊氏也很快就到之后，听胤禛道：“开始吧。”容慧起身接过福晋身边孙嬷嬷递过的茶盏，上前跪在放好的绣墩上，双手高举过头顶，“妾宋氏容慧给福晋请安。”
　　乌喇那拉氏低首看了眼容慧恭敬的神色，接过容慧手上的茶盏，唇角轻轻一触，就放下了，笑道“起吧，以后自是姐妹相称，好好伺候爷。”
　　说完眉梢轻挑，露出一抹掩不住的初经人事旖旎，看了胤禛一眼，见胤禛淡淡的看了眼跪着的容慧一眼就移开了，想起额娘给自己讲过‘宋氏容貌清秀，家世不显，虽有一女，不需要放在心上’的话，现如今看来这宋氏虽不是绝色但气韵脱俗，五官柔和，且是在佟皇贵妃身边的伺候过的，不可小瞧。
　　徐姑姑向前扶起容慧坐下，接着张氏伊氏请安奉茶，一溜儿轮下来，现在胤禛的妻妾还少，很快就轮完了。
　　胤禛待了一会就走了，容慧担心婉儿也想回去，没等容慧起身告辞，就听乌喇那拉氏道“宋妹妹，听闻月前给四爷添了一个小格格，姐姐这里有几匹苏州散花织锦赏给妹妹，以嘉妹妹生子之功。”说完就让身边的于嬷嬷把布匹拿来，于嬷嬷将布匹送至容慧前面。
　　张氏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这种织锦她是知道的，及其贵重，一般妇人是穿不得。福晋一出手就是一匹，可见其家底丰厚，竟有些怜悯起容慧来。
　　容慧神色淡然，瞧向于嬷嬷手上托着的织锦，色泽明亮，质地光滑，绚丽的嫩粉色应的容慧脸色愈加晶莹白皙。
　　徐姑姑把于嬷嬷身边的布匹接过来，站到一边。
　　知乌喇那拉氏是在敲打自己，微微一笑，向前福了一礼，“婢妾谢福晋赏，日后定好好照看大格格。”乌喇那拉氏见容慧脸色不变，心下一突，这宋氏是个能忍，真是不容小觑，淡淡回道“妹妹何须客气，待会姐姐要去给佟皇贵妃娘娘请安，姐姐知道妹妹对娘娘脾性熟知，还望妹妹提点一二。”
　　容慧微微叹了口气，这算不算‘树欲静而风不止’，恭敬回道，“妹妹自然是乐意之至。” “那就劳妹妹陪姐姐了。”
　　一行众人迤逦而至景仁宫前，小太监瞧见忙进去传话，不一会儿，张嬷嬷就迎出来了，福礼笑道“娘娘请主子们进去，请随奴婢过来吧。”
　　乌喇那拉氏知这张嬷嬷是佟皇贵妃身边得力的，也不敢托大，微微避开张嬷嬷的礼，笑道“嬷嬷客气了。”张嬷嬷微微一笑，就领着众人进了宫殿内。
　　四福晋一行人行礼之后，便按照品级各自坐下，乌喇那拉氏看向上方的娘娘，佟皇贵妃随意坐在黄花梨素圈宝座上，身穿一身金黄宫服，珠翠环绕，雍容华贵，不笑而威，乌喇那拉氏不敢直视，微微垂首道“皇额娘，宋妹妹原是娘娘身边的得心人，又刚为爷产下一女，知娘娘多日不见宋妹妹，特此将妹妹带来，以解娘娘与宋妹妹的主仆之情。
　　皇贵妃眉梢一挑，暗思这乌喇那拉氏倒是心思玲珑，看了眼容慧，有些惊讶，与宋氏多日不见，颜色竟是更加怡人了，怪不得四阿哥对她宠得很，微微一笑，“容慧虽得本宫的欢心，但你是胤禛名门正娶的嫡福晋，容慧丫头现在是胤禛长女的生母，还是需好好伺候四阿哥。”
　　容慧听她们的话题一直围绕自己，不愿自己被她们放到明面上，就上前，欠身道，“婢妾谨遵娘娘教诲，定好生伺候四爷和福晋。”
　　皇贵妃点点头，“你是从本宫这里出去的，要谨守本分。”
　　容慧垂首应下后，便退到一侧，垂首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