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Episode4 月黑杀人夜（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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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脸色不好，”一旁埋在卷子堆里的的小欧老师抬起小脑袋，看到林晨吃得很香，善良地笑笑，“没去食堂，出去买的~”
“哦！菠萝焗鸡！我的最爱！焦糖玛奇朵！我的最爱！”看着美食的林晨眼睛亮亮，继而又把这亮亮的眼睛转向这些美食的提供者，“还有你！你们都是我的最爱！来亲一个！”说完就伸出长胳膊，撅着满是油光的嘴朝欧阳夏晴扑过去。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
眼看着林晨撅得像某种家禽的屁屁的油光瓦亮的肥唇就要贴上欧阳嫩白的小脸，左右躲闪的欧阳随手在桌上抓了张纸挡在脸上。
吧唧——
闻到一阵油墨味，林晨赶紧扯下嘴上的纸，使劲擦嘴——因为乐市第二事件，林晨现在对所有印刷品心怀戒备。
“什么玩意啊这是？”一张小表格，中间被林晨亲到的地方还留有淡淡透明的唇印。
“哦，这是年级组发的特长调查表，下个月不是有运动会么，”欧阳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压压惊，“林晨你这长胳膊长腿的，跑步一定很快吧~”
“哪有~我这长胳膊长腿，除了走路快点，其它就算了~”林晨撇撇嘴，想起自己从小学到大学都没参加过运动会，应该说是无数次被怂恿却从未参加过，虽然长胳膊长腿长的细长看起来好像蛮能跑，但是从小体弱多病，只能与运动会绝缘。时间长了也就变懒了，懒得动弹，身上的运动细菌也死得差不多了。所以这次也是一样，林晨将继续保持21年没参加过运动会的不太良好的记录，果断地不参加。当裁判还可以，跑步就算了。
“我看也是~”欧阳拿起水杯又呷了口，“长胳膊长腿的，穿衣服费布料，睡觉占地方，除了走路快点省时间以外，也就那样了~”
林晨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妈也这么说，不过我觉得那更像是在说墩墩和彪彪~不过欧阳呐，”林晨一脸坏笑凑过去，“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小个子应该跑得挺快，因为阻力小嘛~我记得我一小学同学个子小小，跑步超快，爆发力还很强，每次跑之前都要吼一嗓子，然后憋一口气跑完，我在想幸亏他只跑五十米，几秒就过去了，要是跑个一百两百，那就真的得过去了——”
不知不觉林晨和欧阳又在上演每日必有的死党守则之羞辱是关怀环节。
“嘿！我觉得你这段子好！有包袱！赶明儿收拾收拾弄一相声放到元旦联欢会上说说去~”
“别打岔！”放下表格林晨一脸严肃，“说正经的！”也不晓得是谁先开始不正经的~“今年怎么办？吴爷爷这边不是问题，但是组长这边——咝——”林晨眯起眼，好像牙疼，“难办啊~要是像去年一样抓壮丁，那就，唉！”
“难不成还要捅一次马蜂窝？还是直接从这里跳下去摔残了就不用跑步？”两人悻悻地往窗外瞟了眼，同时咽了口口水。
想起昨年的今日，林晨觉得自己当时真是人品大爆发，但是人品总有用完的时候，而且经过去年可以说是血的教训，大家都变聪明了，搞不好真的会有人连单口相声都填上去。所以盯着手里的表格，林晨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捧着最爱的菠萝焗鸡林晨都没什么胃口，举起个鸡腿摆在面前看半天。这时杜小淳推门进来，
“哇哦好香！”一眼瞟见林晨虔诚地捧着鸡腿，“干嘛呢？在拜鸡神呐？”
“我在想要怎么活下去~”
“吃啊！”杜小淳一激动天津腔都出来。
“哎哟！”林晨狠狠地朝鸡腿咬下去，“要是所有问题都像啃鸡腿这么简单就好了！”
“所以才说‘有了嗯嗯嗯生活好滋味啊’~”姚天也推门进来。
“看来这来的也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个动员小会啦~”欧阳甩甩手里的表格，后来的俩人都凑过来。
看到是组长的运动特长表，姚天立马闪一边，连切都不切一声。这也难怪，姚天，肉肉一枚，胖胖的，但因为个子也高所以不会显得肥胖臃肿，最多是肉肉的想让人捏捏脸那种。林晨每次在身后喊姚天，他一回头，脸上的肉就会猛地一抖，像要飙出去一样，所以林晨他们私下就叫他彪彪。去年运动会拿到表时，姚天很有干劲地过去要填，知道自己胖跑步是不行了，其他项目实心球之类的还是可以的，但却被司组长一把拦下，让彪彪跟着集训却不让他参加运动会，说是帮他减肥，项目主要是跑步不适合他，彪彪很难受。而那个组长正好瞟见角落里看起来挺闲的林晨，两眼发亮的把她拽过来一个劲地游说她报这个报那个，被林晨一句“组长我已经写过啦~都在表上了”打发，一看写的是什么高尔夫、斯诺克之类的高档项目，又看看其他人填的基本是跑步，人已经差不多够了，这才放开她却没有放过她，“林晨啊，看你长胳膊长腿的跑步肯定好！今年人是满了，明年肯定有你！”对于组长如此的看好，林晨真的想哭。
杜小淳凑过来瞟了一眼，眼里立马窜起了小火焰。杜小淳是今年才来的新人，对于去年的惨痛经历没什么现实体验，但是，就算是亲身经历了，林晨相信他一定还是会毅然决然地参加，因为他就是个热血青年。就是有一类人很神奇，他们的斗志不会因为年岁的增长慢慢消磨殆尽，反而越老越有激情，林晨相信杜小淳就是这类人中的一个，所以才会和人到中年的司组长这么合拍。不过就算是这样，组长也不会让他参加，为什么？别看杜小淳长得高高大大，浓眉大眼，和姚天肉肉的感觉不一样，他是结实，壮的那种，但运动场上挥汗奔跑的身影里永远不会有他，因为人家肌无力。这要从上班第一天说起。那天下午第一节是他在高一八班的课，林晨正好没课，缩在办公室弄教案，忽然嘴馋了想去买奶茶，离打铃还有十分钟，他说他去趟洗手间，教案没带，让林晨出去的时候别锁门，可是那天上午收的教材费还在组长抽屉里，林晨不放心，想反正没事等就等呗，然后就等着。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眼看着上课铃都响过了，林晨心想别是掉进去被冲走了吧，赶紧跑到洗手间门口对着里面轻声喊，喊了几声没人应，林晨觉得他应该是忘拿教案直接去上课了，于是就准备给他送教案去，正要转身听到里面几声气若游丝，隐约听出是在喊“救命”，林晨以为男厕闹鬼，躲得远远的冲里面大叫“你、你是人是鬼？”里面传来微弱声音“现在还是人哪！再不找人来救我就不一定啦！”林晨着急忙慌地问“怎么救？”里面人说找个男的来就行。林晨哦了一声赶紧敲旁边办公室，敲了一个没人，敲第二个只有个女老师，小声嘀咕着男的都死哪去了林晨又转到北面办公室，这回总算找到个男的，赶紧冲进去救人，林晨尴尬地站在外面，也不好往里看，手插裤兜来回踱步就像在产房门口焦急等待的丈夫，林晨等着，就听见里面传来劳动号子，“一、二、、三！”“三”是咬着牙发出来，随后听见俩人不好意思地干笑声以及杜小淳虚弱的道谢声，不一会就见男老师架着杜小淳颤颤巍巍走出来，高大结实的杜小淳完全挂在一边瘦小的中年教师身上，两人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一个是吓得一个是累得，很明显中年教师脸上汗珠更大颗，林晨本来想去帮忙但看到这架势当场怂了，于是赶紧冲到办公室门口把门开得大大的，招呼架着杜小淳的中年教师往这移动，好不容易把杜小淳架进办公室，就在他一屁股得在椅子上同时林晨明显听到椅背嘎吱一声钝响，再看中年教师放下杜小淳似乎要飘起来，晃晃悠悠站不稳神情也有些恍惚，林晨赶紧过去扶却被中年教师躲开，嘴里还念叨着“没事我没事”，林晨只好连连道谢，中年教师嘴里还是“没事没事”，然后晃晃悠悠摇到门口扶着门框回头对着贵妃醉酒样躺在座椅眯眼喘气的杜小淳叮嘱了句“以后小心啊！逮那有马桶的厕所上！”然后转身扶着墙边走边喘，林晨站在门边目送热心的中年教师，不忘叮嘱“老师小心哪”然后被中年教师摆摆手挡回来，眼看着他费力地扭开门锁进了门，林晨才收回目光，随着身后门关上，就听见咚一声，随后咣——哗啦，然后就是一串紧急的脚步声和几个杂乱的声音“老宁老宁你怎么出门十分钟就喝多啦？”杜小淳那下累得不轻也吓得不轻，就摊在椅子上喘气也动不了，林晨打电话叫来了正在逛街的彪彪照顾半死不活的杜小淳，自己拎了教案到八班上课去了。后来才知道杜小淳是肌无力，再后来这事被杜小淳忘年的战友司组长知道了，向上反映，你知道组长那小嘴，叭叭的，扣得要死从来只肯投钱在大蒜上的南校长竟然被他说动了，就在杜小淳差点一命呜呼的那间洗手间修了个马桶，专门为他修的哦！就这样杜小淳和组长的革命友情更加深厚了，不过也意味着杜小淳在上课的时候想大大就只能憋着到下课回来行政楼这边解决。哦对对，还没说他外号，因为他这一蹲下就起不来的肌无力，林晨赐他诨名墩墩，跟体型无关，同蹲蹲。
“运动会！我要参加！我要参加！从小到大都没参加过运动会！谁也别拦着我啊！”墩墩像个小孩样地兴奋地笑着，琢磨着要报什么项目。
看着墩墩的开心样林晨都不忍心打击他，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清清喉咙：“嗯嗯，杜墩墩同学，你是准备报跳远呢还是报长跑呢？”
“或者说你是准备在长跑中解体呢还是在跳远时一蹲定江山？”接上林晨的话，欧阳扶了下酒瓶底厚的眼镜。和林晨对视一下，会心一笑，笑得贱贱，这俩简直就是贱贱二人组。
这盆冷水浇得彻底，杜小淳悻悻地撇撇嘴，但他好像并不在意。
姚天和杜小淳命数已定，两个十分想接受虐待的自虐狂显然已经不能如愿，但是这边欧阳和林晨这两个十分珍惜爱护生命的好公民却没什么正当借口逃脱集训，真想换一下。林晨和欧阳同时叹了口气，步调一致地抬起手里的东西，林晨咬了口鸡腿，欧阳喝了口水，画外音都是：个二百五组长！唉！
啊欠——
“这是谁在骂我呢吧~”
司组长揉着鼻子走进来，一眼就瞟见还在啃鸡腿的林晨，有洁癖的组长皱皱眉，干咳两声坐到自己座位上翻开文件也不看林晨：“小林老师午饭吃这么久啊~”
林晨反正皮也厚，笑嘻嘻地打马虎眼：“组长呐这是下午茶啊下午茶——这不还有茶呢~”说着林晨晃晃手里的奶茶。皮厚归皮厚，冲欧阳眨眨眼，林晨还是端着鸡腿和奶茶溜到外面去了。
办公室里，组长坐着看文件。知道组长不待见自己，姚天很快闪一边上网去了，和林晨一样欧阳不想
惹麻烦，所以有多远闪多远抱起教案出去，跟门口倚着墙壁一口鸡腿一口奶茶吃着喝着的林晨眼神交流了一下，上课去了。
办公室里因为组长的的到来一下安静了，翻看着文件，组长始终皱着眉。而在一边的杜小淳也在一直找时机。就在组长摘下老花镜伸手揉眼睛时，突然他朝组长身边俯下身去，拿着的那张调查表轻轻放在组长摊开的文件上。
“哦哟！”组长一睁眼，一张大脸盯着自己，吓得立马身子歪一边，抚着胸口顺气，“小杜啊麻烦你以后出现时吱个声啊~命都给你吓掉半条~”
一边的姚天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上网。
一边的杜小淳笑着吐吐舌头，“组长这个我想参加~”用手点点桌上的表格，那表情就像小孩子跟爸爸说想要什么玩具一样。
看着桌上印有林晨唇印的油渍的调查表，司组长想都不想直接否定：“不行！”
杜小淳脸立马揪成一团，变得忒快，在外面不想但是被迫听到的林晨后背一阵鸡皮疙瘩。
“为什么不行啦？就因为我肌无力？”杜小淳一脸不快，“我可以不跑步，扔实心球也行！”墩墩很是执着。
“肌无力还不够吗？难道你还想由肌无力变成姬无命吗？”在外面听着的林晨能想象出组长眉毛拧成一团，一脸严肃的样子。
“不过你要实在想参加，还是有上场的机会的。”组长话一软，杜小淳大眼睛立马亮起来。
组长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个哨子塞给杜小淳，“为集体做贡献的方式有很多啦——你负责裁判和计分工作就可以了。”然后笑着拍拍握着口哨一脸讶异的杜小淳，“年轻人好好努力~”一脸嫌弃地用两个指头小心翼翼捏起那张被林晨亲过的油乎乎的表格丢进脚边废纸篓，从抽屉里那一打表格中抽出一张放在桌边，转头继续看文件，只留高大的墩墩杵那，眨巴着大眼睛愣愣地盯着手里的黑色塑料口哨。
沉静的夜空没有星星，月亮只露了半张脸。昏黄的路灯一天比一天暗，今天终于撑不住，一闪一闪挣扎几下还是灭了。小区里静悄悄，偶尔闪过汽车尾灯的暗红。
凌晨一点，刚刚把前天测验成绩誊完，林晨爬上床终于可以去会周公了。不过睡之前想起林语的忠告，林晨检查一遍确认门窗都锁好，还特意把门钥匙藏在玻璃杯里放在书橱顶上不容易够到的地方，才安心去睡觉。
林晨是一沾枕头就见到了周公，自然不会知道夜幕下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月光的阴影里，隐约有个高挑的身影倚在角落，自耳边垂下的白色耳机线在黑暗中轻轻摇摆，有些刺眼。黑影静静倚着好像在等谁，不时抬眼瞟瞟对面楼的某一层，脑后的马尾扫过衣领轻轻的摩挲声被树叶的沙沙声掩埋。
轻快的口哨由远及近，到了楼下戛然而止，随即一个黑影窜上楼边的排水管道，瞬间就爬到二楼，不过这小贼好像不打算光顾二楼这户，因为他根本没停下而是继续往上爬。
风吹起树叶一阵沙沙，正好吸收掉水管上不自然的噪声。小贼还在认真地爬水管，转眼已经到了七楼，突然一颗不知哪里飞来的小石头准准地砸在小贼右手，只见一团黑影急急落下，却许久都没有听见应有的闷响。除了树叶的摩挲声，四下里一片寂静。
挂着白色耳机线的林语走进月光，更显小脸的苍白。还是白天的那件小西装，只不过齐膝短裙换成修身牛仔裤，小高跟也换成帆布鞋。盯着草地上两个深深的脚印和掉在一边的棒球帽，缓缓眯起眼。
像感觉到什么，林语突然快速闪到一边，就见刚刚站着的地方站着个高大的男人，乌黑的短发凌乱地搭在苍白的额前，一双红瞳凶狠地盯着面前阴影里明显比自己瘦弱得多的人。
“原来是同类啊。”男人戏谑一笑，唇下尖锐的东西若隐若现，“你也是闻着味儿来的吧？也难怪，那个小丫头味道确实不错~你真该尝尝~不过很可惜——”男人捡起棒球帽重新扣在脑袋上，“我不喜欢分享——”然后猛地向对面的人冲过去。
不知道今晚风怎么这么大，小区里绿化工作也做得忒到位堪比公园，这么多树，浓密的枝叶在夜色中就像黑色的海浪翻滚着，沙沙作响。
不太明亮的月光下，就见两个黑影快速移动，碰在一起又迅速分开，几个回合下来终于停下，男人后退的脚步踉跄，紧紧捂着脖子的指缝渗出暗红。
“算你狠！好啦~小丫头让给你了~”男人恶狠狠地盯着眼前实力和她纤细身材明显不符的人儿，红瞳中带着警戒。
抬手擦掉唇角显然不是自己的血迹，林语步步紧逼，薄唇是滴血的艳丽，戏谑一笑。
“巧了，我也不喜欢分享。”
意识到笑容中的危险，男人转身想跑，可是已经晚了。一道黑影略过黑暗中的树影，一截胳膊粗的树枝被扯下，下一秒惊悚地出现在男人胸口。红瞳和尖牙立马退去，来不及伸手去拔，眼睛已失去光彩，痛苦的表情定格在脸上。
距离两步远的地方，林语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走过去摘下他左手中指上的黑色指环丢进口袋。抬头瞟了眼暗暗的大楼上的某一层，迈开长腿无声地消失在黑暗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Episode4 月黑杀人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