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Episode3 月黑杀人夜（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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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死姐姐咯——上午的四节满课，林晨觉得自己就像一台烧光油的发动机，隐隐感觉头上还冒着青烟，一滩水样摊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脑袋下垫着的刚印好试卷散发的浓重油墨味也懒得去管。
“走去吃饭去~”
戴着副厚重的眼镜透过厚重镜片而被缩小的眼睛眨巴着，收拾好东西的欧阳夏晴走过林晨身边轻轻拍拍她，“——还是我帮你带？”
林晨一动不动，含糊不清嗯了一声。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靠近拍了拍自己，说了些什么含糊不清，然后门开了又关上，只剩下空调制冷时低低的声音，好像沉吟的呼唤。
林晨——林晨——
熟悉的声音，语带薄荷，鼻息间一丝清凉。
费力抬起千斤重的眼皮，涣散的眼神没有焦点。随着意识的回归，耳边的沉吟越来越远越来越轻，太阳穴却突突的渐渐痛起来。脸上的汗水已干却是紧绷得难受，林晨缓缓起身，托着沉沉的脑袋去洗手间洗脸。
走廊里响亮的小高跟渐行渐近。怕越来越沉的脑袋垂到地上去，林晨仰着脸佝偻着缓慢移动。掠过身旁的薄荷味让林晨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朝某个方向挥了两下：“嗨~小林老师~”
“等一下！”身后的小高跟戛然而止。
抬起的右手停在半空，慢动作样，林晨缓缓转身，费力地撑着眼皮，一脸迷茫看向林语。
盯着林晨悬空的右手，林语眯起眼眉头微皱，“你看起来很不好，我觉得——”目光上移，林语表情变得古怪，“我觉得你最好去洗个脸，精神点。”说完又瞟了眼林晨的右手，转身离开。
啊哈？她，在关心我？她在，关心我？她在关心，我？
疲惫的眼睛一点点亮起了来，嘴角也缓缓上扬。我们可以看到，林晨逐渐丰富起来的面部表情之下的大脑里那个快烧干的柴油发动机似乎斟满新燃料吱吱嘎嘎又开始工作了。冲着远去的林语瘦削的背影傻笑的林晨不会看到她脸上复杂表情，不会知道她心里的担忧，更不会知道这个担忧源自自己身上浓重的吸血鬼气味以及右臂外侧两处不起眼的淤青。
语带薄荷的林美人的关心似乎比洗把脸还管用，林晨又容光焕发了。虽然小脸依然泛白，但上扬的嘴角和上扬的眼角让小脸看起来不那么打蔫，用南校长的话就是整体的精神风貌都提起来了。于是林晨迈着轻快的步伐去向食堂。如果在路过洗手间时朝洗手池上的大面镜稍稍瞟上一眼，又或者如果记得自己是用嗯来回答小欧老师“还是我帮你带”的提问，可能林晨就不会成为乐市二中的一个传说。
“林、林老师好~”刚吃完饭正往教室走的田昕，看到迎面走来的林晨，先是一愣然后不自然地打招呼，林晨和往常一样微微一笑，两人擦身而过，突然林晨转身叫住，“对了田昕——”
“啊、啊啊？”田昕吓一大跳。
“我桌上的模拟卷下午拿到班上发掉，作为今晚的作业。”
“哦、哦哦，好的。”一个劲点头，“那个，林老师——”田昕欲言又止。
“嗯？”看着田昕欲言又止的样子，情感超市之类节目看多了的林晨很自然地想歪了，“哦我知道了！仰慕者对不对？我懂的~”
田昕小下巴差点没掉地上，使劲摇头，表情混杂着惊恐和无语“不、不是的！”
“哪个臭小子这么不自量力，”林晨冲欲辩不能的田昕狡黠地眨眨眼，“告诉我！至少英语挂掉~——啊对，别忘了卷子啊~”
对着林晨远去的背影，田昕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老师您走好！”
一路上都是从食堂往回走的学生。看到迎面走来的学生看到自己似乎都有一丝讶异，林晨想这些不会都是才入学的新生跟早上那个风纪委员一样，把自己当成违反校规的不良少年了吧~心虚地低头瞟了眼牛仔裤，嗯，洞好像是多了点~
这个时候的食堂过了就餐高峰期，人少了很多。边玩手机边吃着。
南校长经过身边，大手拍拍后背差点把林晨嘴里一口饭拍出来：“年轻人有气魄！我喜欢！”
吴主任经过林晨身边宠溺地摸摸林晨毛脑袋：“呵~呵~年轻真好哇~”
莫名其妙地接受了校长和主任莫名其妙的夸奖，林晨觉得这餐饭也吃得莫名其妙。回去的路上又引得不少回头率，明显能感受到身后学生的偷笑，林晨心里开始有点毛毛和气愤，小崽子们真是嚣张啊！我脸上是有字么笑成那样！就算有字也至少等我走远了再笑吧啊！
带着怪怪的感觉回到行政楼，一眼就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倚在办公室门边，抱着胳膊，黑色小西装袖口稍稍卷起露出白皙手臂，右手食指上的黑晶指环抵在唇边轻轻摩挲，刚刚还垂在耳边的秀发松松束起，微微低头，眉头紧锁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好像是感觉到林晨，林语抬头看向走廊那头慢慢站直。
“怎么还没弄掉？”看着小跑过来站定的林晨，眉头一皱林语嘟囔。
“？”林晨还没来得及莫名其妙就被林语挥挥手打断。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让我有点在意——”
在意？我可以把这个理解成对我的关心的升级么？
林晨眼里亮亮。
“最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人？比如——”林美人的思维有够跳跃。
“——比如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诡异的是林晨居然跟得上这样跳跃的思维。
吸血鬼过于苍白过于漂亮的小脸可不就有让人多看两眼的冲动么。“差不多就这意思。”眼前的林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林语有些不自然，烦躁地扬扬下巴。
“有啊！你咯~”林晨笑得天真无牙，冲林语眨眨眼“你是我见过的最让人眼前一亮的人！目前没有之一~”
“你是我见过最不爱洗脸的人，绝对不会有第二个——”
林晨不正经的回答让场面彻底垮掉，也耗尽林语的耐心。
“过来~”
被莫名奇妙带到洗手间，疑惑地看着林语，刚要张嘴被她朝大面镜不耐烦努嘴的动作打断，朝镜子瞟了眼，半秒后眼珠子都贴到镜子上。镜子里林晨左边脸颊一行斜字，还是三号仿宋：乐市第二。
教室里，看着刚拿到的试卷，“乐市第二中学高一英语模拟卷（一）”的前四个字颜色淡淡，田昕咽了口口水，在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
靠在水池边，林晨双手捂着脸，不停地摇头叹气，嘴里念叨着“毁了毁了”，脸颊红红的一半因为搓的一半因为羞得。这下丢人丢大发，想不红都不行了！敢情我脸上是真的有字啊！林晨悲戚得忽然想换发型了。
清凉的薄荷味透过指缝钻入鼻息，林语走到林晨面前，
“等会再哭，先说说胳膊怎么回事。”
抬起头，林晨脸上的表情比□□表情还丰富，伤心，绝望，窘迫，还夹杂一丝疑惑。
看着右手上的淤青，林晨一脸惊讶，好像这手不是自己的一样。
“什么时候弄的呀我都没印象？”对林语也是对自己说。
“哦呦真是一团糟！”反复看着胳膊上的淤青，林晨烦躁地嘟囔，“又是莫名其妙的泥脚印，又是乐市第二 ，又是头疼手酸，还可以更糟糕吗？——”事实证明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什么脚印？”林语警觉起来。
摊摊手，林晨娓娓道来。
听完了，林语苍白的小脸更冷了。
“不会是遭贼了吧？那可是八层呐！难不成小贼还练过跑酷？”林晨嘀咕。
“听说过梦游症吗？”林语的突然回答吓了林晨一大跳。
“你不会是想说我半夜三更爬起来窜到外面溜了一圈又爬回来继续睡吧？”望着林语苍白的小脸，林晨疑惑，“——不可能不会醒呐？”
“1987年英国……”林语开始科普知识教育，林晨像小朋友样听得认真。
“早上起来有没有觉得很乏无精打采？”林医生脸上是专业的表情。
“有哎，还腰酸背痛，”林晨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那就是了，而且你没坐电梯，走的是消防通道。”林语挑挑眉，淡定地说。
“哦~怪不得！”林晨恍然大悟，“那这个能治好吗？睡得好好的突然溜达到大马路上那得多危险呐！”林晨一脸忧郁。
“嗯，目前来说，”看着林晨，林语一脸认真地开始说瞎话，“不能。不过可以在睡觉前锁好门窗，至少可以把活动范围缩小在家里。”
“嗯，”林晨略作思考状，“good idea~”
林语一脸空白表情。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去准备上课了。”林语抬手看看表，“那个你，记得睡前锁好门窗。”觉得像妈妈叮嘱小朋友，感觉怪怪的，林语奇怪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罗嗦。
“嘿小林老师~”像想到什么，林晨喊住才说完话就已经走老远的林语，“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林语愣了下转过身看着林晨，目光凉凉。
看着林语一脸冰凉，林晨心里凉凉，想到那个自毁形象的黄色冷笑话以及当时林语就是现在这样的表情，林晨有些后悔问出口。就在林晨已经开始确定因为那个冷笑话，自己和林语的友谊道路必将走得艰难时，林美人给了个回答，让林晨明白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算是吧。”略微沉吟了下，“只要你不再说些奇怪的冷笑话。”
没有听到想象中失望的回答，林晨心里一阵小窃喜，但是林美人后半句话也着实让林晨一阵发凉，看来那冷笑话确实让形象毁得差不多了。
“那以后，”刚要转身离开的林语又被叫住，“我能找你玩吗？——哦就是逛街？”矮油，这明显不符合林师傅一贯的风格哎，人啥时候说话变这么扭扭捏捏磨磨唧唧了啊~
“行。没事了吧？没事我去上课了。——门窗，锁好。”突然一下说这么多话，林语有些不习惯，不耐烦地皱皱眉。
林晨俏皮地笑笑，冲林语做了个OK手势，然后环着胳膊转着圈，快乐地转进办公室，看到桌上的饭和奶茶，完全忘了自己已经吃过，快乐地奔过去，快乐地又吃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Episode3 月黑杀人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