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无限》秉素

5、春光无限

　　黎耀辉消失了。小张回到香港之后发现。

　　他去他的公司找他，公司却说从来没有黎耀辉这个人。小张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记错公司了。

　　他的email也没有收件人查看的记录，总之，黎耀辉这个人，突然间失踪了。彻彻底底，让小张措手不及。

　　当黎耀辉开始疯狂地寻找何宝荣之后，他才发现，他对他知道的少的可怜。

　　他不知道他是怎样一次次神奇的知道他的住址，电话的。

　　去那家常去的酒吧去问，才知道何宝荣天天在那里买醉，还不知为何惹恼了当地有钱的少爷。若不是被一个叫大卫的外国人救了，他也许早就一命归西了。

　　黎耀辉的脸越来越苍白下去。目光越来越痛苦。皱着眉，握着拳头。

　　他恨自己，却必须支持着继续寻找下去。

　　何宝荣，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找到你。

　　也许是有了追寻的动力，整个人反而比近来几年更精神了些。他辞退了香港的工作，留在了布宜诺斯艾利斯，寻找何宝荣和那名外国人的踪迹。

　　冬去春来，何宝荣的容颜出现在许多大街小巷的墙壁上，以及报纸的寻人启事中。但却像石沉大海一样。

　　黎耀辉住回了那个曾经的小屋子。如果没有了这个家，何宝荣想回家了怎么办。他不知疲倦的打工，只为了能在更好的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后来他才知道，探戈原来是由两个人目光和□□的互相搏斗，只是后来，却渐渐的在那沉郁与愤怒踢腿、旋转、折腰间幻化出如痴如醉。

　　夏天到了，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到瀑布那里看看。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他启程去了伊瓜苏大瀑布。

　　大瀑布依然如记忆中壮观，他也正如记忆中一般萧索。

　　几番寻觅无果后正意兴阑珊，默默望着奔腾而下的瀑布。

　　忽然看见了两个小小的身影。其中一个戴着红色的帽子。另一个好像是外国人的样子。他的心跳乱了。那身影的位置，和那盏灯上一模一样。

　　他扔下包飞奔过去，穿过瀑布无数飞花碎玉，穿过一生可能最漫长的距离。

　　那两人正要离开，却被他赶上从后面紧紧抓住手。

　　“你做什么？”那个外国大汉怒道。黎耀辉却充耳不闻，看着眼前戴着红帽的人缓缓转过来。

　　他好想把他拥入怀中，何宝荣，够了，我的心第一次如此绝望。

　　却看到了一个女子疑惑的脸。

　　“所以说，你们是租了那间房子，看到那个灯，所以来这边旅游的。”黎耀辉垂下眼睛，低沉说道。表情木然、

　　“是啊，”女子明媚的笑道，指了指头上的红帽，“站在那盏灯上面一样的位置，不是很浪漫么。”

　　“可是你们为什么走了这么久？”

　　“都是你”女子嗔怪地说“明明说要来看瀑布，结果到处乱玩，一点都没有名气的小地方，耽误了这么多时间。”

　　“Honey,”男子一摊手“有你在，哪里不是天堂，何必在乎这些问题呢。”

　　女子释然地微笑起来。

　　在他们走了很久以后黎耀辉还默默看着地面，将烟头扔掉，踩了踩，望了望瀑布，最后离开了。

　　回到那个小家后就接到了父亲的消息，他离开了。黎耀辉匆匆买了回国的机票。

　　疲惫的他又一次回到了香港。拖着行李在机场大厅如行尸走肉般走着，身痛，心痛。

　　忽然间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呢，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似乎自己忘了极为重要的一件事情。

　　不对，不对，整个大厅旋转着。

　　他猛然醒了过来，刚刚那个走过去的，是何宝荣。

　　他丢下行李，疯了一般向后跑着。

　　跑着跑着，他终于定定的站住。他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何宝荣。站在他面前，清瘦了，却穿得像他们初遇时候一模一样。

　　黎耀辉看着何宝荣，何宝荣也看着黎耀辉。眼光中，都有一抹若有似无的柔光，似醉，似痴，似恨，似爱。

　　许久许久，黎耀辉忽然笑了，笑得蹲了下去，抱着头，他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眼泪从眼角渗了出来。笑得许多双目光都向这边看去。

　　何宝荣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黎耀辉边笑边又站了起来，突然停止了笑声，认真地严肃地又全心全意地盯着何宝荣，一字一顿地说“黎耀辉，不如我们由头来过。”

　　对面的何宝荣有了一丝的恍惚，怔了片刻，忽然间潇洒地从兜里掏出烟放在嘴里，却怎么也点不着火。

　　黎耀辉慢慢走过去，轻轻地拥抱住了他。任他在肩头微微啜泣起来，一如每一次受伤后再回来的时候。

　　没错，他才是何宝荣，而何宝荣才是黎耀辉。

　　到了阿根廷他们就将名字互换。爱到炽热，只为了别人唤自己那一声的时候，能无数次听见爱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