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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part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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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又开始淅淅沥沥飘着雨,陆祟宁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手机的提示灯在黑暗里一闪一闪,解锁后发现是未央的电话,蓦然有些丧气地将手机扔向沙发的角落,也不管发梢还是湿淋淋的就一头扎进抱枕里,听着窗外的雷声,他想起了一个星期前出差归来在关口偶遇穿着Hugo Boss黑色风衣全身湿濡的莫凉时的自己,那个时候他的心脏狂跳得不能自已。
那样一种深沉的感情他虽是第一个发觉,但是依旧很迟。莫凉隐藏的太好,往往抓住了一丝踪影最后都会被他消弭于兄弟之情。那张被未央破解的相册里里满满都是他的身影,有些连自己都遗忘的场景却在他的镜头前泛着脉脉温情。五千多张照片,为自己的成长时光做了剪影。恐怕到现在莫凉都会记得拍下这些照片时自己的心情。可是面对这份感情,众人口里果断卓绝的陆小少也会有软弱到不敢承认的无言之殇。
莫凉很听话,八点半还未到就在诊室门口候着了。昨晚粘枕即睡并一夜好眠,现在神清气爽地坐在候诊室的凳子上,来往的清洁工或护士都会对这个英俊的亚洲男人投注更多的目光。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玻璃反射进他深褐色的瞳仁里,毛茸茸的睫毛盖下来,他有些许不舍地合上了双眼。湿润的晨风被阳光带走了阴冷,扫在莫凉线条温润的脸上,如果可以忽视胃部的不适,这将是最好的一天。
“彭!”办公室的门又遭到蹂躏。莫妮卡女士虽然主刀时一丝不苟可是脾气却还和加州的日光一样火爆。特别是面对他的时候。莫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对自己的身体那样关注除了移情作用外,还有一点,右手轻抚上左眼,莫凉在心底说:“还因为我何其有幸,能够在绝望的边缘得到那个因白血病去世的少年的角膜。”她要他替那个15岁的少年继续好好看着这个世界。
“下楼。”莫凉挑了挑眉,回想一下楼层分布,看来果然是自己的胃出了问题。他又有些无奈,家族病史这种东西和他终究是不能被容忍的爱恋一样都有命运的不可抗性。
“Karl……”莫妮卡拿着体检报告深深看着莫凉的眼睛,良久像是承受不住地抚额,转身扬了扬手里的纸张,“走吧。”莫凉迈开步子,错身揽上莫妮卡的肩膀,嘴角微勾“走吧。”面对注定是坏的结果时,有人能为你先哭,没有比这更让人珍惜的了。
消化科的保罗是个光脑袋的快乐男人,护士间早传言说保罗喜欢骨科的莫妮卡医生,看到这个殷勤的劲儿,莫凉也觉得这流言着实有几分可信。
“原来小伙子这么年轻,我能叫你Karl吗?”阳光反射在保罗医生硕大的脑门上显得有些滑稽,莫凉笑着回答:“可以的医生。”
“哦,不不,你叫我保罗就好,医生什么的,太生分了”,保罗摆摆手,拿出那份检查报告递给莫凉。“最近你的胃有没有不规律的疼,或者你最近讨厌油腻的东西吗,在或者你有没有过便血……”如果是一般的普通病人,保罗医生绝不会这么小心地斟酌字眼,可是在莫妮卡面前总会不自觉矮下姿态。莫凉看在眼里,眸色又深了半分,
“我的爷爷和叔叔均得过胃癌,而且他们都已经去世。”莫凉话说完,身旁的莫妮卡惊叹一声:“Jesus……”保罗医生放下手里的笔,深吸一口气:“我很抱歉,还需要做一个组织切片分析,我们需要确诊。”
这是最坏的一天。
莫凉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其实他的内心始终很平静,这4年来从未如此平静。当年在陆祟宁生日当晚他精神恍惚被追尾,陷入昏迷的前一刻,他的意识都挣扎着不要昏迷,可是现在他倒宁愿长睡不醒。
他对结果早有预料,从未刻意地去注意,说是故意而为倒也不算冤枉他,至于原因?是在那康复的100多天日子里渐渐生出的丝丝扭曲的恨意,还是在其后漫长踽踽独行的孤独岁月不敢再去回忆以致自己以为自己终究是骗过了自己?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在自己胃疼会嫌弃地给自己送药,管不住自己的嘴时会横眉冷对毒舌诅咒说“再吃就得给你烧纸”的人不在而已。他顾莫凉对陆祟宁就是这么的依恋没有骨气。
最终确诊的是胃癌早期,拿到结果时,莫妮卡先是哭,后是笑,嘴里一个劲念叨着“感谢上帝!”是啊,还好是早期,还好他还有机会可以活下去。
莫凉去宠物店去接萨摩的时候,这只灰色的雪橇犬一脸的不高兴,就跟当初得知自己要叫萨摩一样摆臭脸给他看。莫凉看着萨摩大笑,也不管自家儿子是不是高兴,一个熊抱抱住,拨弄着萨摩的下巴,贴着萨摩温暖的身躯,他安心地吁了口气。
陆祟宁一早就陪未央试礼服,手机拿在手里把玩,他一直心绪不宁。这已经是未央试的第6套可她仍旧是不满意。坐在沙发上的陆祟宁觉得今天的自己是出奇地没有耐性。看着没有任何提示消息,他颇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给顾莫凉的是一条空短讯,如果他当时写了些什么他会不会不这样继续疏离?
终于把衣服搞定,他扯了个借口让未央先走,而他则开车去了顾家老宅。车子开到门前他又踌躇了,自从顾莫凉在爷爷的逼迫下出国,这四年他来的也极少。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顾妈妈,他似乎是那个间接的刽子手,硬生生将一个家拆得零落四散。顾莫凉在国外,只要自己不结婚没有孩子就不可能回来,而顾爸顾妈却因为规定不能轻易出国,每次逢年过节来的最勤的还是未央,而未央……
陆祟宁将通行证拿出来放在中控,将车停在路边,靠在时光斑驳的红砖院墙旁幽幽点燃一支烟。烟气狠狠吸进肺里再重重吐出,他才觉得自己好受了点。骗子,他陆祟宁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骗多久,甚至软弱地想祈求可以再骗久一点,选择当liar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顾妈妈看到陆祟宁这个时候过来很惊讶,但是还是留了他吃晚饭。芦笋咬在嘴里有一股清甜,芡汁沟得很淡,丝毫没有喧宾夺主。饭桌上就只有两个人,静默了半晌,顾妈妈突然放下碗,“平时一般也就我一个人人吃饭,今天难得有人陪我”,说着从桌旁抽了一张纸轻轻擤了擤鼻子,“原来还没到这边来的时候每次都是三个人,热热闹闹的。现在这么大的房子走路都可以听到回声,莫凉也不在,你们也都不在了。其实祟宁啊,阿姨常常想,要是当年没有申请到这边,还是留在南方会不会更好。”
其实她不是不怨的,只是最怨最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她有时候想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她无所谓,只要他觉得好就好,可是为什么偏偏喜欢上陆祟宁,为什么会是那个强权,迂腐,高门重重的陆家的孩子。她的莫凉一个人在国外,每次打电话也说不上什么,视频的时候都说自己很好,从来不敢多让自己操心。因为她知道她的儿子心里有愧疚,受多大的苦多大的累都从来不跟自己说,她甚至是近才知道两年前在陆祟宁生日那天莫凉出过车祸,左眼都快瞎了。莫凉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的时候,这边的这帮人却忙着醉生梦死,她怎么能不恨?
陆祟宁放下碗筷,看着对面泣不成声的顾妈妈,他只能无言。他似乎始终在伤害,在欺骗。就像一个谎言开头就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弥补,他先伤了那个最不想伤的,之后因他而受伤害的他甚至会扭曲的想,这样莫凉是不是就不是一个人了。
顾莫凉手上被套了一个圈,看着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被莫妮卡女士拖到她自己的公寓,他颇有些不好意思。萨摩在脚边似乎对他手腕上的那个环挺感兴趣,不断用牙齿撕咬他的裤腿,好让莫凉注意到它,结果肚子被轻轻踢了两脚,“嗷呜”一声,滚到一边,画圈圈去了。
“这样保罗会不会误会?”莫凉说。
“误会什么?我老牛吃嫩草,亲爱的,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莫妮卡四两拨千斤。
“嗯,但愿是这样。”莫凉有些幸灾乐祸的回嘴,结果换来一句:“闭嘴,不许提他。”
“好吧。”莫凉了然地耸耸肩。
化疗的日子其实也还不算难过,莫妮卡对自己的饮食严厉把关,这让莫凉有些痛苦,他虽然不是挑食的孩子,可是好歹也想沾沾荤腥。法约尔这个大叔最近失恋了,老往自己这边跑,每次莫凉都要抽30分钟听这个40岁的男人讲述他的前男友如何如何负心,自己如何如何痛苦,顺便在走之前还会留给自己需要翻译的文稿。
闲暇的时间和萨摩玩玩,看看YouTube上的视频,刷刷twitter,发发牢骚,或者在Facebook上写写自己的化疗日志。原本只是打发时间的举动,不想居然会引起别人的关注,可是莫凉并没有太在意。
在某一天晚上,他打开twitter发现又多了一名粉丝。名字很奇怪lair—4,资料也都只是寥寥,而他今天只用手机发了一条状态,照了一张营养液的照片,好像是说那个营养液的颜色好恶心,像是被风吹得半干的青苔。而这条状态也被那个新来的粉丝转发了。莫凉在心底默默感叹,僵尸粉这种东西果然也是不分国界的。动动手指想移除粉丝,可是看到资料上星座一栏:Capricom,他的手指又动了动还是算了。
陆祟宁觉得自己简直是要疯了,否则也不会深更半夜翻墙进行这种纯靠运气的蠢事。Twitter的注册用户那么多,他到哪儿去找一个叫做顾莫凉的人?不过总有些人运气不错,也总有些乐天派爱用自己傻兮兮的照片当做头像,感谢法约尔大叔,祝你早日找到新男友。
莫凉的名字就是他的英文名再加上姓氏。头像是一只5个月大的傻狗。他在点开他的页面前手都有些抖,粗略一看,4年也不过30多页的状态。而且已经有4天没有新消息了,最近的一条还是一条德文转发。陆祟宁头痛。当初自己选学了法语和西语而他则义无反顾的投入了西日耳曼语旗下分支的怀抱,记得当时怎么说来着?学德语好啊,一辈子纠结中性阴性阳性,讲一句话要翻无数次词典,你一个45768拿德语说完我特么忐忑都唱完了!好吧,他现在承认,那时说那番话,只是因为莫凉没有和自己选一样的而心烦而已。挑着看得懂的看完,他又失落了,纠结了……自虐了。没有一条是关于国内的消息,也就是说,更没有点滴关于过去的只言片语。
陆祟宁有些烦躁的点开MSN,找到那个现在铁定开着电脑埋头赚外快的那个人,随手复制地址并敲了一句话在对话框里:翻译完这个微博所有的状态,明早给我。随即下线休息。
光纤这头,捧着一碗老坛酸菜牛肉面的杨帆看着那个被他备注为祖宗的头像在那里闪着寒光,颤巍巍地点开,扫一眼无力望天。内心千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他还在挣扎着哀嚎:资本家果然都是没人性的,我亲爱的静静,你老公可能还没有娶到你就被榨死了。
杨帆顶着一张摧枯拉朽*尽人亡的脸敲开了陆祟宁办公室的门,30多页的打印稿放在他面前,他敢用他的下半身幸福保证,他看见陆祟宁的眼神变得温软,嘴角微牵。可也就是一瞬,又恢复了万年狐狸脸。
“用这个账号”,陆祟宁撕下一张便签,“每天蹲着,有新状态一律报告给我。还有,做得好会给你你想要的。”
杨帆一直走到座位上都还是晕陶陶的,他好像是窥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那个博主怎么看怎么都是个男人无疑,而自己老板这个态度,天呐……难道陆祟宁居然是个别扭,腹黑的渣攻?!他真相了。算起来杨特助应该是第一个知道实情的人,可是身为一个脑子回路有太多岔路的男人,他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自家老板是个gay,自己又是个长得不算太坏的好男人,那万一,万一他看上自己了那他要不要答应,要回答应了他的静静怎么办?当即拿起一条手机发了条短信给图静静,大意是你老公大概□□不保,自家老板性向成迷。
图女王很快回短信,只有短短5个字:做梦,防未央!
保罗往莫妮卡女士家跑得越来越勤,每次萨摩看到那辆慢悠悠的沃尔沃都会狂叫不已,拦都拦不住,因为这意味着自己晚餐只能吃到一根香肠,而保罗先生也因此损失了快三条裤子,但他乐此不疲。
脸书上的关注请求越来越多,有妹子留言求照片,莫凉随手照了一张萨摩因为连香肠都没得吃正满地卖萌撒娇打滚的照片上传。一时间妹子们一起狂叫:宠萌主更萌,跪求照片!
损友就是这个时候起作用的。法约尔适时地留了一个连接附加一个要求,想看就粉我。对于这样无耻的行为,莫凉很想继续诅咒他永远被甩,可是手一滑点开了那个连接,纵使是他这个不算是自恋的人都不得不承认法约尔这张照片照得很好。自己穿着条纹病号服睡着了,逆着阳光,睫毛出奇的长,曝光度相当精准,他这个挑剔的人的忍不住小小赞叹一番,算了,看在这张照片的份上,还是原谅他吧。
杨帆撅着嘴把那个奇怪的用户名敲进登陆框里,那个唯一的关注孤零零地躺在列表里,点开一看,推文有了更新,配图是一张绿油油的医疗吊水袋,只有一句话,翻译过来就是,这颜色真恶心。
其实杨帆的警觉性还算是很高,可是最近门前铺了地毯而自己刚刚看得太过投入,根本没有意识到身边已经站了人。
“又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怕我告诉静静?”会有这样语调的只有夏未央无疑。
突然的出声把杨帆惊得浑身汗毛都直挺挺一阵抽搐。原本准备截屏的手,结果按到了转发按钮。图静静昨天才警告过自己要防火,防盗,防未央,今天正主就找上门来了。墨非定律说的对,果然越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这段苦逼的日子结束以后,他一定要到庙里给杨家祖宗烧三根香,保佑自己未来还能健康成长。
“这是什么?”未央挪开杨帆遮住屏幕的左手。
“没什么,用最新的翻墙代理试了试手。”说谎的时候要目光真诚,神色放松,脸部肌肉千万不可有紧绷。哪怕此时心都快要爆炸了,也不能露怯,未央眉间轻挑,放过了已经快吓尿了的杨帆。
他在心里暗暗祈求未央刚才并没有看清,就算看清了也不要留意,留意了也不要手欠去搜索。虽然他用自己的菊花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再次回到那条状态,留言的内容又让杨帆觉得人生实在太过刺激,老天爷都要再这已经烂成渣的一锅粥里再撒上一盆黑狗血。
尼玛是什么病还要挂营养液啊,是什么病最后非要开刀切瘤啊,是什么病东西都不能瞎吃还要化疗啊?!只有癌症了啊。杨帆先在心里替莫凉默默哭了一场,大兄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会好好替他看着陆祟宁的。
坐在副驾驶上的未央看着陆祟宁,衬衫被卷了上去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拉过中提琴的手指节纤长。陆祟宁有一张类似高加索人种的深邃侧脸。眼窝有些深,眼睫毛茸茸地搭在眼角上挑的桃花眼上,鼻梁挺直,嘴唇菲薄。嘴角是自然的上翘。这张嘴说过最动人的假情话,也吐出过最伤人的真誓言。未央觉得自己仿佛离他越来越远,她有好多次,不几乎夜夜都在想快点成为他的妻子。这样至少有一纸婚书做保障,她多少还能渴求的多一些。
订婚戒指许久未见他戴,甚至,最近他根本就没有碰过自己。这一切的一切,尤其是在见过莫凉后更加的不对劲。她有好几次都冲动得想告诉莫凉陆祟宁要和自己结婚了,最终,说理智也好愧疚也罢,她总是在最后一刻忍住了,可是她真的不想再忍了。
“今天看到你的特助在上班时间翻墙看twittet。”她尽量把声音掩饰得明快狡黠,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故事,而不是小心翼翼试探。
“是吗?那我回去扣他工资。”
“向杨帆这样一专多能的特助你也舍得扣他钱?小心把他老婆本扣没了,他跟你急。”
“那我不扣便是。”陆祟宁敷衍着应付,脑子里却在思索早上杨帆给自己的那30多张纸。貌似莫凉一直没变。温润如水的性格,有时候会小小惊艳地吐吐槽,或者偶尔犀利地毒舌,也会借助那只叫做萨摩的傻狗卖卖萌。他看起来是生活的不错,有新的朋友,新的环境新的工作和梦想。只是自己心里堵的难受,甚至还有一丝不明的愤怒。他从未提到过曾经的生活,也就是在彼此毫无交集的四年,他甚至也没有用任何隐秘的方式,哪怕是只言片语的记录去提及他。那种难言的失落和懊恼,直接让他的心情极其糟糕,他甚至在心里暗暗骂了声:顾莫凉你他妈真是好样儿的!
杨帆一下班就直奔图静静的宿舍,推特的事信息量太大,他觉得还是得先跟自家老婆商量一下为好。
“你必须今天就跟陆祟宁讲清楚。”看着杨帆一副懵懂,就差把“你什么意思”5个字画在脸上的傻缺样,图静静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般的牙痒痒。“你现在,立刻,马上蹲到你老板家的楼下去,吹一晚上风也得告诉他。”
杨帆撇着嘴有些不乐意,“静静啊,弟弟想妹妹了,今天又见不着,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让他呆久一点呗~”
图女王自然是把这个精虫上脑的混蛋一巴掌甩出了门外。虽然在图静静心里,夏未央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身为腐女,哪有放着大好的正统姻缘不管,反而去撮合异性恋的道理?!
可怜的杨帆顶着凄清的白月光,裹着薄衫,心里疯狂飙着泪。在这个据说台风已经在祖国南岸登陆的夜里,茕茕孑立,默默独行。良久,黑夜深处风带来一声颤抖的呐喊:陆祟宁,你丫跟爹涨工资啊——!!
未央捏着手机枯坐床头,头发凌乱,双肩微微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眶滚下,快要灭顶的害怕将她缠住,环抱双肩也敢不到温暖。她做了那么多,自私的彻底,把从小对自己最好的哥哥赶到了国外就在刚才还亲手给了他最后一刀。她抛弃了自尊主动去勾引一个男人,终是和他订婚,等待了那么许久,在可以得到这个男人的当口,她发觉,似乎自己一直都在演独角戏。她才是最悲哀,最贱的那个。
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要把陆祟宁绑在自己身边!
电话那头等了许久换到另一个人的手里,有些嘶哑的女声低低地说起:“奶奶,把婚期提前吧,我有孩子了。”
相距万里的时空里,黑色的iphone摔了个粉碎,屏幕上13开头的号码里讨要的恭喜,给了他最最深重的一击。
在这个狂风肆虐的夜里,谁把谁算计得彻底,孤注一掷却分崩离析,谁又把谁拯救,拗成一个团圆,终有归依。
杨帆被陆祟宁赶到了医院,给他了病假。那个家伙烧得不清醒。嘴里像是背书似的念叨着:“陆祟宁你个渣渣,你男人得胃癌要死了……要死了,你丫还不快去,你个王八蛋,快给爷涨工资,你男人要死了你他妈还要跟其他女人结婚,静静我们结婚……”救护车来了,那厮还楼着陆祟宁的胳膊不松手,可劲儿cos复读机。
陆祟宁一路冷着脸,90码的时速一路连闯5个红灯,将车开到了他爷爷家里。他的心疼了一路,也被被牌照震慑的交警骂了一路。
顾莫凉,你真狠,狠到得了癌都不告诉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出过车祸,你这个混帐!闭嘴不说装圣母是吧,还发短信祝我幸福是吧!你他妈去死吧,你死了老子也不管你!就他妈死在瑞士,不要回国来堵老子的心。
陆祟宁红了眼,放羊的孩子说了太多谎,最后被狼吃掉了。他陆祟宁说了太多谎,却是他的莫凉要被死神吃掉了。这不公平,很不公平。既然这样,那就所有的人一起下地狱吧。
首先就是你,我亲爱的夏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