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一然笑

6、相见

　　“你是谁？”
　　“我是神。”
　　“我是谁？”
　　“你就是你。”

　　捂着胸口稳住身体，抬手抹了抹鬓角因运功冒出的细汗，回头望去，结界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一点损伤，若不是已经在里边儿，还以为刚才是幻觉。
　　轻嘘口气，这里难道就是他们说的禁地，我都能进的结界，也没他们说的那么可怕，切，难道结界也会年久失修？抬头望着高高的殿门，既来之则安之，整理了下思绪便往半敞的门缝小心走去。
　　望着眼前这一径不见尽头的石阶，原想催动仙力飞升而上，却感觉体内气血凝滞，仙力被束，在这个地方竟使不出来，隐隐有些不安。不过想要一窥究竟的好奇心战胜了一切，于是，顺着二十尺宽的青石台阶缓缓而上，自己的脚步声在这寂静中清晰可闻，石阶两旁没有栏杆，却是一望无际的云海，放眼望下去，见不着底，不过石阶很宽，显得简洁，倒没有悬空之感。
　　一刻钟后，她被映入眼帘的景象彻底震惊了，大片的红盛开在石阶尽头，艳红荼蘼花铺满了整片天地。漫天的流萤在花海间飞舞，星星点点在花瓣上镀出一片银光，似真、似幻，已分不清。花海中央一汪碧潭在静静的流淌着，丝丝水流的声音是这里唯一的喧闹。
　　沿着花间小径而行，不敢发出声音，连呼吸都屏住，怕惊扰了这分美丽，可是那成群的流萤似察觉到来人，走过的时候突然升腾，在空中散开，落向别处。
　　走过一地绚烂，来到潭边，竟发现碧潭中有一物在里面浮浮沉沉，被一层碧绿的荧光包裹着。她看了下四周，没有可用之物，手掌一伸，唤出自己的佩剑，看了下长度，颇为满意，便举剑朝那物体伸了过去，剑鞘一钩，竟把那物体钩过来了一点，如此四五次，那被碧光包裹着的物体已到了潭边。
　　收好剑，两手把它从潭中取出，一只通体碧绿的小龟静静浮在一层透明的壳里，头足尾都缩着，只露出手心大小的龟背，龟背上纹路很深，泛着淡淡的荧光，远处望见那碧绿的光芒竟是从这小东西身上发出的。
　　椭圆形透明的外壳好好的保护着这小龟，为他提供了一个舒适，安全的住处。虽然不大，但却格外沉，这是怎么浮在潭里没沉下去的？
　　一只纤手托着，伸出另一手食指撮了撮，外壳有些似层薄膜，不算坚硬，却韧性极佳，以她的力道一指下去竟不能撮穿，反弹了回来又维持原来的形状。这小东西倒挺有意思，伸手向空中抛了抛，落下竟在手心弹跳了两下，顺手便往云袖里一放。
　　起身沿着碧潭来到另一端，往花海更深处走去，慢慢沉醉这眼前之景，越往深处走，荼蘼越是艳丽，流萤的光芒更加皎洁，似要燃烧最后的灿烂。前方蜿蜒的竹栈隐隐浮于花海之上。刚抬步而上，却觉袖里一阵动静，“啵”，一个东西从袖中飞出，停在面前。
　　巴掌大的身躯努力拍打着细细的翅膀，短小的四肢也跟着奋力划啊划，双方大眼对小眼瞪视了老半天，“噗”，小黑点儿一闪，已扒在了她胸前衣襟上，脑袋瓜子还往上蹭了蹭。
　　眼角微挑，两指拎起背上的小翅膀，隔着一臂之遥，训斥道：“小家伙，我可不是你娘！”放手，小东西缩缩鼻孔，歪歪脑袋，似在思考，接着又扒了回去。她嘴角有些抽蓄，死盯着这赖上就不放的小东西，叹了口气，真是睁眼见到的就是娘：“算了，爱扒就扒着吧！不过刚才没这翅膀呀，难道这才是你孵化后的模样，还满可爱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似听懂她的话，小龟两眼一瞠，就扑腾这翅膀兴奋的绕着她的身体飞起来。
　　“停！头快转晕了！”果然，小龟被吼得有些委屈的耷着小脑袋停在了面前。她看着这蔫样，有些不忍，伸出手掌：“好了，没有骂你。”小龟立马又高兴的飞进了等待的手心，巴巴望着。
　　她偏头想了下，道：“既然跟着我，就给你取个名字吧！恩云团叫小宝你就叫小乖，如何！”
　　也不问人同不同意，径自“小乖、小乖”叫得挺乐。被唤“小乖”的小龟似被这名字雷到，龟脸有些木然，眼神有些呆滞。
　　看着它那呆样，她扑哧笑出声： “小乖，你好可爱哟！你在这儿生活很久了吧，听说这里封了五万年，你是怎么来的？”她对着小乖自语道。
　　没想，小乖从她手里飞出，在眼前兜了一圈，向前飞去，：“是要我跟着你吗？”小乖飞了下又扭头望向她，似要她跟上，又继续往前飞。
　　跟着它走过长长的竹栈，竟见山峦立于花海尽头，山峰不高，所以远处没有望见，一竹屋依山而建，连着栈道，幽幽紫竹香泛了过来，掩苒不去。小乖这时也停在她肩上。
　　缓步靠近，竹屋看不出多大，大部分掩在山峦中，只露出个门方，竹门紧闭，推门而入，里面竟别有洞天，不知从何处来的光柔和的照出眼前的景象，白玉石阶向上而伸，不高，石阶上方是一圆形平台，四周被丈宽的沟壑隔断，无路可过。
　　她注意到的却不是这个高台，而是高台上空的那片光辉。若繁星闪耀，轻云蔽月，灿逸的银色发丝流泻而下，遮住半张面庞，露出的容颜氤氲在朦胧中，貌色闲雅，修眉入鬓，长睫掩盖紧闭的双目更显清俊，宁和。痴痴望着竟平的升起一股温暖，如太阳升朝霞，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他是谁？
　　“苍月上神”，这个名号在脑中浮现。
　　是了，这里是苍弥殿，在这里的自然是苍月上神。他是在睡觉吗，竟和传说的一样，真真是睡了五万年吗？
　　“你是苍月上神吧，听得到吗我听师父说起过你，我叫凌霄，你为何一直睡？”短时间的眩惑后，镇静下来，抬头望着眼前悬于半空的男子，凌霄在对岸席地而坐，自顾自说了起来。
　　肩上的小乖兴奋的扑腾着翅膀已飞过了沟壑，正绕着那片光华打转：“小乖，你认识他呀，他长得可真好看。”
　　虽是沉睡，一袭银白金丝立领对襟及踝长袍生生的把他衬得更加俊逸，金色腰带垂下，在一片璀璨中无风轻曳，却是似醒非醒。
　　“奇怪，我活了十几年，没可能见过你这么漂亮的会不记得，却感觉不似头一回见，很亲切！是不是咱们上辈子认识，难道这就是人界说的发花痴。如果能就这么看着你这脸蛋一辈子也挺不错。咦！师父太啰嗦了，琉风是女的说不行，那你是男的应该可以了吧！”
　　似想到什么高兴处，凌霄眉弯弯，眼弯弯，咧着粉嫩小嘴咯咯傻笑，双手一拍：“好，你可在这儿好好睡着别乱跑 ，改天有机会我就去五月老头那里拿根红线把咱俩绑上，免得你以后醒了赖账。”忽又有些迟疑：“不过你还会不会醒呀！”

　　凌霄倒是挺有兴致的对着没有睁眼的人絮絮叨叨，不管他听不听的见，边说还边比手划脚的好不热闹，整个寂静的空间充斥着她清灵的嗓音，似珠玉落地，无一丝一竹却平添几分温馨。
　　“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地方这么久，虽然景色是不错，但也挺可怜的，虽是上神，倒没我过的舒服，像我从小师父师兄姐都对我很好，山里那些精兽也会陪我恩！以后我做你的朋友，就由我来陪你吧，小乖好像也挺喜欢你的。”也不在意对方没给反应，凌霄双眼闪闪，目露同情。
　　“金乌快起了，我被发现就糟了！你好好睡，我过两天再来看你。”天庭本无日夜，作息均由金乌东升西沉划分，这苍月殿在结界中，更是不知时日。不知道聊了多久，她掐指算了算时辰，突然起身叫道，说完便往外冲去。
　　奔到竹屋外，忽想起什么，又探进头叫道：“小乖！还在那儿转呢！走了！”伸手一招，小乖扑打这翅膀依依不舍的向她飞去，落在了肩上。
　　顺着原路出了苍弥殿，看着仍然存在的结界，犹豫了下，聚不起灵力，只得把一只柔荑放了上去，没有任何响应，遂又把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没想还没使劲，结界周围已自动泛起涟漪，她赶紧闪身而过。
　　出了结界就是天界地界。感觉仙力已恢复，唤来小宝，腾身而上：“回迎仙阁。”粉红云团已向上飞去。
　　“小乖，到袖中来，你可不能被其他仙君发现，不知到你算不算我私入禁地的罪证，咱两现下可是一条船上的，养儿难呀！我因此受罚的话一定拖着你，先把你给炖了，可好？”
　　小乖听懂这话，打了个颤，只露个龟壳钻进敞开的云袖中。

　　以仙力现身房间，发现琉风睡得很熟，抹去床上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形，轻巧躺了上去。
　　此时，远在苍弥殿的苍月，睫毛微微颤动了下。

作者有话说

　　亲们对苍月的形象可有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