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下之下 ...
-
辛龙子就一直纳闷自己到底是做梦了还是因为游龙剑鸣走火入魔半路上岔道去自编故事了。
他好像很清晰又很模糊的记得，昨天晚上，二师兄又在给大师兄梳头发。
而且好像不止梳了头发，还……还……就是这个还怎么样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瞎编脑内补完。
真要说的话就是俩人还一起在烟雾缭绕中亲亲热热的洗澡。
画面不清不楚不说，那他们就在旁边睡觉的岩平台地还能突然洼下去个水池不成？
然后早晨起来又自动填平回去？
话说他就是因为这些天一直看见拿着换洗衣物的二师兄叫上大师兄往天池去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象。
这是两个洁身自爱到一定程度的师兄。
天山生活还要每天冲凉，那冲得可都是雪化水啊。
辛龙子想到这就是接连十几个激灵。
但又感叹真不愧是大师兄，天池寒潭也能泡得活气盈血，每次和清清爽爽的二师兄回来，那一向苍白肃穆的脸上都难得有了些温润鲜活的颜色，举手投足都是番和往常大不相同的温和。
就好像正常的大师兄是僵硬的冰凌人，然后被二师兄拉着洗个澡就化了一层冰壳，虽然还是冷硬的内核但至少外面是能近人亲人的水了。
不知道二师兄有没有本事像四月澄阳把天山雪峰融软一样将大师兄从里到外渗透了？
然后再给那人一点温度。
跟着杨云聪到火山口给师父取剑胚，辛龙子就愣愣看着烈如妖红的火岩没头没脑的问，二师兄，你说是冰至强还是火至强？
杨云聪回头笑，怎么想到这样问。
那二师兄你看，山火过处，百里无生还，可冰雪天降，也能杀人于寂静；火舌舔上人身体，痛得钻心剜骨，但被冰冻得实了，敲一下就即刻断了手脚；这宝钢真铁被火煨着越炼越坚硬无比，要是落在雪野横陈反倒锈孔斑驳。我就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更强悍不摧？
那很容易，让二者互博不就知道了？
哦……辛龙子脸色即时有些凄惨，那冰不是立即就被火消融成了水？
那火遇到水呢？
啊！会灭。
杨云聪就所以咯你看的表情点点头。
冰化做水，却没有失去本质，火被水湮灭，却是消失无形。
顺着话音乖乖想了一瞬，辛龙子又开朗起来，就是说还是冰更厉害些了！
你很希望火输给他吗？杨云聪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师弟。
不是啦，辛龙子吐吐舌头，一想到冰啊雪啊就想起大师兄，大师兄当然最强啦，那么不就是不能让火赢了么。
说完抬眼看杨云聪，心想我说什么错了，干嘛笑得这么高深莫测。
杨云聪将手搭在他肩上，先是拍了拍，又施力捏了两下，那脸上的神情有宽慰有惊奇，还有几分不着眉目的忧患感伤。
就让辛龙子浑身的不自在，好像就莫名对不起了他这个师兄。
肩上的手示意他向前走，辛龙子懵懵懂懂的就迈步，等到了山口近前得不能再近前了，杨云聪就和他一起望着脚下游龙滚火的红辣岩汤。
辛龙子还是不明所以。
你觉得大师兄像这天山的冰雪？
抬起头来看看远处白芒，辛龙子嗯声点了点头。
杨云聪也随他目光望远了去，那他可是什么时候冻着你了寒着你了？
话虽然还是以往书生温稳的说法，但落在心里就有了些严厉气愤的味道，辛龙子又惊又悔，忙着争辩，哪有！大师兄虽然话不多说，可都是疼着我们的，还教我们师父不肯教明白的武功，二师兄心情不好的时候帮我们挡，这次也是因为我们才提前闭关嘛……诶？对嘛，我怎么就觉得大师兄像是冰凌子嘞？大概就是外表总是冷冷的，就是那种感觉啦，就是，哎呀我说不清楚！
一说起来就口不择言，杨云聪选择性忽略二师兄心情不好那段，侧身看着跺脚挠腮径自烦恼的辛龙子，我不是责怪你，不过，外人也就算了，但我不希望同门之间也看得这样肤浅。
辛龙子红着脸点点头，哦。
你们只看得到大师兄冷霜孤傲，其实他的心，不比我们任何一个人生冷。
杨云聪摇了摇头，忽然一笑，应该说比任何人都热烈才对。
二师兄？
辛龙子看来这笑容那叫一个缱绻温柔，就觉得自己有义务把陷入某种其妙回忆中的人拉回来。
他是个执着武功境界、剑法层次的人，一个有执着的人，怎么会没有热情呢。杨云聪问得很淡，但不似风轻。
当然还有他的恨他的愁他的过往悲欢，纵使经历人生不堪回首，楚昭南从来没有心如死灰，又怎么可能没有一抔炽烈的焰火？
不过那是不外道的事情罢了，杨云聪自然也不会逾越了讲给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心思天真崇拜着大师兄的小师弟听。
哦……辛龙子就真诚觉得这话有道理。
他有着能够唤醒这份热情的基元，当有那样特定的事物出现，他就会抛却冰甲，满腔热血倾罄付诸。
辛龙子干睁着眨眼。
杨云聪耐心的帮他解释，你就当做是大师兄独有的一处穴道就行了。
哦。
而真要说的话，他就是这天山的天火。
红在里，白在外，冰火交融，冰得冷彻心骨，烈的炙目燃睫。只要用心，只要够近，就能看到他那个样子。
看着杨云聪表情悠远神圣，言之凿凿，那种骄傲和陶醉，简直像是对人炫耀自家宝贝的小孩子，辛龙子想，他师兄们不愧是天天一起洗澡冲凉交情匪浅，这种引以为豪的感觉都比他强烈盛大了一大截，就这不分你我的强盛交流，让他各种羡慕嫉妒恨。
于是他决定这次死也要问一回了。
咽了咽唾沫，二师兄，那样的大师兄，你是不是看过很多次？
被他一问杨云聪瞬间有点愣，然后就眯了眼睛抬手盖住嘴角。
我嘛，自然是又用心，离得也最近的人了。
辛龙子看看他低着头的脸，那火光映红的神情让他突地打个哆嗦。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平时总是温文儒雅的二师兄，怎么也能笑得像只偷腥过的猫？
远山上的大师兄啊，这样反常的二师兄，你怕不怕？
终
作者有话说第4章 下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