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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救幼 ...

  •   第五十二回
      齐鸣与郑飘红看到病榻上的谭家小童时,不免为这年幼的孩子心疼了一把。
      那孩子面容憔悴,脸色紫青,瘦得像片树叶一样,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带回到天上。病中小童的床前正俯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家奴。“小畜生!我让你看护少爷,你竟在这偷懒!”谭老爷一进门就想伸手打那个小家奴,手掌抡到半空,被齐鸣抓住。谭老爷怒眼相向,齐鸣却面不改色地摇摇头。“谭老爷,你在这大呼小叫的,会惊扰你宝贝儿子的。”飘红在一边笑嘻嘻地说。那家奴见老爷驾到,便哆哆嗦嗦地立到床榻一侧,低着头,不发一言。
      “谭老爷,我们要先查看病情,您先回避一下。”齐鸣请出那坨横肉,谭老爷想把那家奴也叫出去,却是一个人被关到门外,想大声喊,又怕扰到自家儿子的休息。
      “你是谭少爷的贴身侍童?”齐鸣问那站着的小孩。后者唯唯诺诺地点头应承着,却没说话。飘红见他是被谭老爷吓着了,便安慰他道:“你别害怕,我们只是大夫,是来给你家少爷看病的。你不要拘谨。”
      那小童听到这些,才缓缓抬头。经过齐鸣和飘红二人的询问,小童将谭家少爷——谭毅的身世和生病经过慢慢讲出来。
      谭毅是谭老爷子的老来子,其母曾是这城中最炙手可热的歌姬——一枝红。一枝红嫁到谭家后,倍受年过半百的谭老爷宠爱,但也遭到各房姬妾的嫉妒和怨恨。在嫁入谭府三年后,一枝红怀上了谭毅,却死于生产之时。年幼的谭毅是在谭老爷请来的奶妈怀中长大的,而这侍童的娘亲,便是谭毅的奶妈。两个孩子自幼一起长大,小侍童将谭毅视作亲生弟弟般照顾。虽说这小童年岁不大,但也看出这深深大宅里人心叵测,对各位女主也是心生戒备。这些女人明里在争夺抚养谭毅的权利,却在暗里视小毅为眼中钉。她们无非是看到自家老爷将这小孩当做掌中宝,而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被老爷忽视,想要得到那老男人的宠爱和关注而已。
      这侍童口中声声说道谭毅肯定是被哪个女人害成这个模样的。他回忆说,谭毅十几日前还活蹦乱跳的,但那日趁自己睡着,谭毅独自去了后花园,失足掉进荷花池,便着了凉,中了邪一般,怎样也不见身子好转。
      听着那十岁模样的孩子如此娓娓道来,飘红和齐鸣心里已略猜到一二。飘红走到床前,将侧身而卧的小童的被子掀开,仔细辨认他身上的症状,与齐鸣低语几句后,便打开针袋,施针灸治。旁边的侍童看到她将一枚枚银针扎进小主人的身体,心里揪成一团,皱着眉,仿佛他自己正忍受着针扎之痛一般。
      齐鸣吩咐那侍童去按他开的方子买齐草药,告诉他哪些是用来药浴哪些是用来喂着喝的,便和飘红一起运功为谭毅施针解毒。
      几番药汤和药浴之后,谭毅的神智渐渐清醒,两日后,竟能下地走动了。谭老爷大喜过望,盛情招待飘红和齐鸣二人。宴席之上,飘红故意说漏嘴,说谭毅实则为奸人所害中毒所致,而非着凉病倒。谭老爷听后,腾地站起身,血冲发冠,满面怒气地厉声喝道:“谁?是谁要害我的命根子?谁要是敢动我毅儿的一根毫毛,我一定将他五马分尸!”谭老爷拳抵桌面,用力之大使得席桌晃了又晃。谭毅在旁边却是皱紧了眉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一时间,宴席上雅雀无声。冷寂了许久之后,郑飘红才勉强说了几句圆场的话,让谭府上下老少喘了口气。只是没过多久,谭老爷又问谭毅到底是谁害的他,小毅坚定的摇头,矢口否认。无论谭老爷怎样心情气和地哄问他,他都只是摇头,说自己失足掉进荷花池冻病的。虽是无心,飘红和齐鸣却将这一幕记入心底。
      “谭老爷,您看,贵公子的病也差不多治好了,那诊病的费用……”飘红扬了扬曾贴便城中大街小巷的告示。谭老爷将假笑堆满脸:“好说好说,谭某怎么可能会亏待两位恩人呢?明日我定会派人到两位神医府上奉上救治我宝贝的酬金!今天两位且在这里开怀畅饮,谭某人说出来的话不惧天下任何人置疑,两位请!”宴席在一番众人对谭毅的祝福声中延续至深夜。
      第二日,金桐给明远切水果丁吃,小小的人儿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盘水果。金桐将橘皮剥下,又用小刀剔籽切成小块。这时,等不及的明远发出嫩嫩的一声:“我要橘!”一句话惊呆了一旁正在盘点鬼医门医馆账目的飘红,她扔下账本抱起明远,不住地说:“再说一遍,远儿再说一遍……”小明远却被娘亲忽然的举动弄糊涂了,愣愣地看了一会儿飘红,又转过身去够金桐。金桐笑呵呵地接过明远,一小块一小块地喂着他吃着。飘红就歪着头,对着完全沉浸在美食中的明远一遍又一遍地问:“快,远儿再说一遍?远儿,看娘这里!远儿刚才说的什么呀?再说一遍让娘再听听……”说得金桐都直摇头,劝主人省省力气,小明远的脾气倔着呢,你让他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说。自门口走进来的齐鸣听见金桐与飘红的对话,也猜出几分,便打趣道:“你这在远儿面前低三下四地求他,他一定不会开口,弄得你自己像个讨食的小狗似的!”飘红白他一眼,继续围在明远跟前,死定了心要听明远再说一句完整的话。自打前几日齐鸣向飘红说明远喊他爹之后,飘红就一直祈盼这明远能唤她一声娘。只是有些事,越是心急,越是不得。
      “你这小财迷怎的不担心谭老爷不送诊费过来,在这里安心地逗娃娃?”齐鸣有些纳闷。只见飘红悠悠然一笑,捡起明远掉在前襟上的橘块送到嘴里,笑而不答。夕阳斜影,暖意融融。
      次日晌午刚过,谭府的下人便来请齐鸣和飘红再到谭府为谭毅诊病。齐鸣吃惊地问为何还要请他俩,下人回说谭小少爷清晨醒来又如中了邪一般病重不起神智也难清醒。听罢,齐鸣皱着眉头看向飘红,她的面容神情仿佛在警告谭府下人——早知如此为何当初?齐鸣提起药箱便想与谭府来人一同回去,却被飘红拦下。谭府下人磕了十几个头,也不见飘红动一步脚,只好失望而归。
      没过一个时辰,谭老爷和两个挑着箱子的下人来到齐、飘二人面前。谭老爷面色憔悴地踉跄着奔进门来,进门便作揖:老朽恳求两位神医救救我儿!飘红眼睛滑落到两对箱子上,歪着头不作声。谭老爷会过意,马上差人打开箱子,两匣黄金和两匣雪花银,闪着明亮的光。
      “这是?”郑飘红一脸的惊异之色。
      “这是谭某的一片感激之意!两位神医救了小儿一命,谭某感激万分,只是今日清晨,小子又旧病复发,一直昏睡,谭某再次恳求两位能出手救救我儿,拜托了!”谭老爷半膝跪地,老泪纵横,让人不忍拒绝。郑飘红款款俯身扶起他来,一面口中说着不敢当,一面瞥着银两。齐鸣听到谭老爷的话,为之动容,鼻尖都已急出汗来,在他眼里,见病不医如同十恶不赦。
      郑飘红却迟迟不作回答。她故作为难的样子,说:“谭老爷,不瞒您说,我和鸣哥哥要救也是救他一时。贵公子体弱,是事实,但是他反复生病,其实,是中了邪!”语毕,惊得齐鸣和谭老爷都哑口无言,只有金桐眼角弯了弯,不动声色地继续哄着明远。
      “神医,这怎么说?”谭老爷慌忙地抓住飘红的手腕。
      郑飘红一边轻推开他,一边轻描淡写地说:“这可不能问我呀,谭老爷。贵府有多少怨魂缠绕,我也不知,我只能治病,也不会祛邪。而且谭府阴气太重,我这次救得了他,下次也难说。”
      “那要如何是好哇?我府里阴气太重……那我们搬家,搬家以后就会好是不是?来人呐,回去告诉大家,咱们明天搬家!让马管家给寻个大宅子去!”谭老爷急匆匆地吩咐下人。
      “谭老爷,您还是别忙活了,搬家也救不了贵公子的命。你们谭家人身上都沾着血气,怨魂一直不散,搬到哪里都一样。”郑飘红一边把玩金锭子一边慢斯条理地说着。
      “那该怎么办才好……”谭老爷瘫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一旁的齐鸣猜出飘红的七八分用意,皱眉对飘红摇头。飘红并不理会齐鸣,对谭老爷说:“办法不是没有,但怕您不答应。”
      “什么办法?只要能救我儿,我谭世忠的命都可以给你!”
      “我要您的命做什么?贵公子受怨气所扰,唯有让他远离这些招致怨气的阴魂,远离谭家人,才能平安活命。所以,我这次把他的病治好以后,就只好带他离开谭府才行。”
      “什么?要带毅儿走?”谭老爷楞住了神。
      “当然,谭老爷您舍不得也是常情。小公子的病,我们也不能去治,治好了,过几天又遭怨气所害病倒了,旁人会以为我们医术不精,枉害人命呢。”郑飘红说完转过身,示意金桐送客。
      金桐放下怀中抱着的明远,走到门口,摊手请客人离开。谭老爷被下人架起,走出房门。但见他失了神似的走出几步,又回过身跪在地上。“还求两位神医救救谭毅!若为救他,你们带走他便是,只要毅儿能活着!”
      郑飘红于是满口答应,与早已拿起药箱的齐鸣即刻启程去救治谭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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