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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救场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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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嗖嗖的街头,人影稀拉匆忙。晚归人脸上刻着奔波操劳的疲惫,却也笼罩一丝安谧的欣慰。马路边黯橘色的夜灯拉长每一个身影,像是在依依的送别。
黑色路虎越野车夹着呼呼的风驶出很远,却又嗖的狠狠刹车,在深夜昏暗的路口兀自拐弯,黑亮的车身倒映路边明明暗暗花花绿绿的招牌灯,顺原路返回,速度降得很低,似乎蹭着路向前踯躅。
余平山手搭着方向盘,神情淡漠,失神、无奈,商务衬衫经过一天的忙碌凌乱地皱着。那种略略担心的阴霾不知不觉染上他浅棕色眼眸,随着一晃而过的盏盏路灯一跳一跳的忽隐忽现。水泥路沉浸在黑漆漆的夜色下,夜的宁静似乎在催人早点回家。
钟表指向11点,悠悠的钟鸣。
安嘉长睫扑盖住眼底的情绪,头脑异常清醒的缩在沙发上,有些冷,一动不动的微微颤抖。
想起他和余平山的相识,就像是一座冰山不小心遇见了一艘破冰的航船。船问冰山说你为什么这么寒冷孤单,冰山只是在原地伫立,却晶莹剔透。冰山孤傲沉寂,不理会船。奈何船却是寻找净土的浪子之心,偏偏愿意配着一无所有的冰山。就像是一种靠岸,也像是一起漂泊。
“你叫安嘉对吗,真可爱。”
“以后,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哥哥。别见外。”
“听话,乖。”
安嘉在余平山面前,是一个弟弟般的小男孩,沉默是他不变的外表,但是眼睛亮亮的,似乎在倾诉他永远说不出口的心声。平山,平山,安嘉脑海里闪现起余平山在第一次见他时刮他的鼻子的温暖的笑。尽管当年的笑颜已经模糊,安嘉却深深记着那种感觉,让人依赖而安心。
“咔嚓嚓。”
钥匙开门的脆响。
安嘉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却偏偏强作镇定,依旧一动不动的缩在沙发,好像时光倒流。只是桌上的菜已经彻底失去了光彩,干焉扭曲。一动未动,菜色暗淡,一如屋里死气沉沉的气氛。
大步流星,余平山来到沙发边。安嘉蜷缩在沙发的样子让他生气,一个男孩子怎么能病怏怏的一直锁在沙发角呢。更不用说他怀里还抱了大大的软枕,蔫蔫的样子。
有力的双臂环过安嘉的上身,轻松的像提起小动物般般将安嘉拽起。
“你就会惹人生气。”余平山生着闷气的嘟囔道。淡褐的眸子扫了安嘉一眼。
安嘉微微垂着眼,任着余平山摆弄。余平山将安嘉扶靠在沙发背上坐好,顺了顺他的脊背,“一直缩着你也不嫌难受。”说着起身进屋拿出一张淡蓝色的丝绒被盖在安嘉身上。
余平山去厨房热了碗蛋花汤端出来放在茶几,安嘉兀自闭着眼睛,长睫毛覆盖下像睡熟了。但余平山知道以他的个性,他是怕对上自己的目光。
“想挨揍想喝汤?”余平山冷冷的问,眼神变得不再平和。
安嘉并没有反应。
“最后一遍,喝不喝?”
“现在端起汤。”余平山的话语里夹着咬牙的愤怒。他最气安嘉这样,有什么话往肚子里咽,把别人急的半死,他却像是瞧不见,只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
明明是一碗温热可口,香气四溢的汤,在安嘉看来却有股足以逼出眼泪的呛辣。明明是为他熬好的一碗汤,他却丝毫没有喝下去的心情,克制不了自己心里不知为何的委屈,尽管余平山这样爱护他,他却还是委屈着,甚至越来越委屈。
“你别扭什么?”余平山觉得安嘉彻底惹出了他的火。鼻翼微微收缩,脸色黯淡。平时的眼睛里就有一点点逼人的凌厉,此时暴漏无疑。目光逼视安嘉,纵使安嘉闭着眼睛,也能感受这目光里满满的怒气和责备。
安嘉淌出泪,闭着的眼睑轻颤,莹亮亮的泪珠,沿着脸颊倏拉拉滚落。
余平山眼中的怒火一点点浇灭成了,尽管他很生气,此时只怕忍不住心痛。安嘉的哭没有声音,可是脸上的泪一如融化的冰山,让人看了心痛。
余平山坐下,伸手揽了安嘉拥在胸前。
熟悉的气息,泪汩汩滑落在余平山的衣服上,晕湿的布贴上了余平山的皮肤,一阵湿漉漉的凉。
余平山抬手揉揉安嘉的脊背,微微起伏的颤动。
好一会儿,安嘉抬起头,望着余平山的眼睛。他似乎总想在别人的眼睛里寻找到答案,却不愿多说话。“平山哥,对不起,我……”余平山看着他睫毛上闪动的泪水,软了语气接话“你的毛病都是我惯出来的。谁叫我就是这样的傻呢?”最后的语气里带笑调侃,安嘉的嘴角微微一扬,眼睛里亮亮的。余平山端起汤,还热着,便拿了汤勺喂安嘉。安嘉轻轻倚靠在他身边,砸吧着嘴喝着。
“汤好喝吗?”安嘉对他嘟嘟嘴,不好意思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这么熟悉的感觉,余平山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安嘉就像个半大的孩子,让人放不下心,也不能狠下心同他生气。当他把头轻轻倚靠在自己肩膀上时,他总是什么气都没有了,眼中是藏不住的一丝温柔。
“以后别这样闹了,听到了吗?”
这可以说是一场独角戏。一般人可能早就忍无可忍的离去,可是余平山只是兀自压抑心头的疲倦,缓着声音安慰安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