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养成史》顾上

13、朋友

　　路白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睡觉的时候被打扰，因此当他在课堂上睡得正香而口袋里的手机接二连三地震动，震的蛋都快碎了的时候，他的火气值唰一下蹭到顶峰。“谁啊？”路白接起电话，刻意压低的声音掩盖不了心中的怒火。“路白，”电话里传出李君泽柔柔的声音，“你刚睡醒？”“老子特么的是被你吵醒的。”电视那头的李君泽轻笑了两声，路白脑中立刻浮现出他笑的弯弯的眉眼，和柔和的眸光，嚣张的气焰一下子伏了下来，他握着手机懒洋洋地趴回桌上，问：“有事吗？”“中午来雅兰吃饭吧。”李君泽说。路白本来想拒绝，因为那地方有点远，但是在上面上着课的老师目光注视着这边，他又有点困倦，不想和李君泽墨迹，于是只好答应下来。李君泽还想说点什么，路白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雅兰大酒店是五星级的大酒店，路白仅仅去过一次，深深地觉得那优雅的调调和自己略带中二的样子极为不符，坐在里面吃点东西还束手束脚的，幸好食物的味道不错。路白本来想打的去的，结果一摸口袋发现没带钱，唐也那货早走的远远的，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便宜实惠两块钱坐全程的公交车，半个多小时之后，一名头发乱糟糟，身穿简单T恤衫配休闲裤，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的少年出现在雅兰酒店的门口。这打扮大概是看着比较磕碜，门口的迎宾小姐连声欢迎光临都没说，路白也不介意，抓抓蓬松的头发，打了个哈欠，径直往里走，所幸服务员还比较有素养，主动带他去李君泽订的包间门口。路白这人在自己人面前挺没素质的，门都没敲就直接进去了，进去之后傻眼了，里面坐着的两个人不认识，他楞了一下，迅速关上门，特么的不对啊，难道被服务员耍了？刚拿出手机要给李君泽打电话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李君泽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他搂过路白的肩，把路白拉进包厢里。包厢里的李君默已经没形象地笑的前俯后仰，“我说路白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视线能不能扩大一点儿。”路白的嘴角抽了抽，很想回个嘴，不过有陌生人在场，他就自动蔫了。尽管他在自己人面前各种张扬跋扈，但是在陌生人面前，就跟霜打的白菜似的。这大概是大多数宅人的通病。“肖钦，叶为，他们是我和哥哥在美国时的朋友。”李君泽介绍说。“HI——”肖钦对着路白摆摆手，他长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说话的时候还上挑着眼角给路白抛了个媚眼。路白沉默了一会儿，在考虑到底是用英语还是用中文打招呼，他的英语是勉强过四级的水平，只会简单的日常用语，虽然这两个人看起来是中国人，但是难保人家在外国长大不会说中文呀，事实证明路白多想了，因为肖钦很快就用标准的普通话打消了他的顾虑。“君泽，你就让他这样站着？”这是个小包厢，五个人坐在小圆桌围成一圈刚刚好，路白紧挨着李君泽坐，他挺认生的，恨不得此时缩成一团，被众人忽略。可肖钦叶为偏偏就不给他这个机会，注视的目光从他落座后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路白很窘迫，脸颊有点发热，放在桌子底下的手轻轻碰了碰李君泽，暗示他快点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他好害羞。”叶为嬉笑道。路白的脸更红了，带着责怪的目光瞪了一眼李君泽，抿了口水降温。“诶，你们两个不要当着我们的面调情嘛。”肖钦跟叶为一唱一和的。路白险些一口水喷出来，调、调情？那分明是带着怒意的责备的眼神啊！这两个人到底有哪里不对，从他一开始进来就用一种极其暧昧的眼神看他，看的他心里都发毛了。李君泽也不解释，抿唇一笑，扣扣桌子，“你们还吃不吃了？”菜其实早就点好上来了，但没想到路白在路上耽搁了，等他到时，菜都凉了。肖钦和何为也都是自小就出国了，对中国的事物颇为怀念，早上刚下飞机，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腹中空空如也，刚才只顾着调侃路白，忘了肚子饿，现在被李君泽一提醒，赶忙扒了两口菜。叶为的吃相还比较斯文，但是肖钦就比较……额，路白都不好意思往他眷爱的那道菜里夹了一筷子。“肖钦你能不能克制一点，”李君默白了肖钦一眼，“吃的跟猪一样搞的大家都没胃口了。”肖钦抬起头，嘴边是一圈油，他随便拿过一张餐巾纸抹抹嘴巴，“怎么，怕我吃穷你？早说呀，干嘛还装大方请我们吃饭。”李君默不屑地哼了一声，“得得得，你吃，撑死不管。”李君泽慢悠悠地剥了条虾菇放到路白的碗里，示意他不要受干扰，快点吃饱。路白见那边两人吃的开心，丝毫没有注意他和李君泽，两条浓眉微微拢在一起，小声质问李君泽，“你怎么也没告诉我你有朋友要来。”如果早说的话，他也不至于穿的这么磕碜，连头发都不理好，也不知人家会怎么看他。“我倒是想说来着，”李君泽也挺无辜的，“可你根本不给我说的机会就把电话给挂了，我再打过去你铁定要骂我一顿。”李君泽算是摸透了路白的性格，路白摸摸鼻子，无从反驳，“你朋友来叫我出来干嘛，我又不认识他们，都没什么话题，干坐着多尴尬。”路白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他要和人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才会慢慢熟络到有说话的欲望，在没摸清别人的底细之前，不会跟他们有过多的接触，甚至在一开始时就很排斥跟生人接触。唐也曾戏称路白这是生人接触恐惧症。李君泽并没有为路白的话感到任何不满，他眨了眨黑亮的眸子，笑道：“因为想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认识呀。”那一瞬间，路白有一种李君泽要把自己的女朋友介绍给自己朋友认识的错觉。李君泽想走入路白的生活，同样也希望路白能走入自己的生活，如果单单是他了解路白的一切，当路白某一天幡然醒悟的时候，那根脆弱而敏感的神经肯定会崩坏的。更何况，两个人的感情要建立在相互了解的基础上，所以李君泽觉得很有必要让路白见见自己的朋友们——虽然路白认清并接受他的感情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你放心吧，”李君泽安慰说：“他们两个很好相处的，就像你平常老说的，唔，很二的属性。”很二的属性这几个字在李君泽的嘴里说出来有那么一点点的违和感，李君泽最近也不知道在发什么疯，经常在路白玩电脑的时候凑在旁边一起，一起看也就算了，还老问东问西，路白一边觉得他很烦，一边又觉得他傻的可爱，偶尔想骂他，他就用无辜的眼神望着路白，搞的路白只能郁闷地把火气咽回到肚子里面去。叶为比肖钦早放下筷子，摸着圆滚的肚子，一抬眼见到李君泽和路白在说悄悄话，暧昧的眼神在他俩身上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说：“李君泽，你口味变化蛮大的啊。”李君泽半垂着眸子，眸光快速地在叶为脸上扫过，像是没听到叶为的话一样，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路白碗里。这有点不像平时的李君泽，平时的李君泽无论面对谁都会露出礼貌亲切的微笑，路白不想叶为感到尴尬，于是接下话头问：“什么口味变化大？”“哎呀李君泽没告诉你吗？”叶为疑惑地望向李君泽，发现李君泽没有多大的反应，继续说：“李君泽的上任男朋友，也就是你的前任，跟你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诶，没想到李君泽原来更喜欢可爱型的，我可没见过他给肖以衡夹过菜。”路白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还没吃饱脑子没能力进行思考，他有点听不懂叶为的话。但是有几个要点他算是理出来了，一：李君泽的前任叫肖以衡；二：叶为把路白当成李君泽的现任；三：也就是说，其实李君泽是个同性恋？路白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君泽。“我在国外没有跟任何人交往过。”李君泽对着路白说。路白忍住强烈的想掀桌的冲动，特么的对着我说啥，我特么的又不是你男朋友，你这样做会让人误会的好么！他倒是很想吼出来，不过因为李君泽的两个朋友在这里，多少要给李君泽点面子，因此最好的方式就是呵呵傻笑两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点我可以证明，”李君默说：“肖以衡不过是君泽大学时期的室友，因为爱好相同所以走的近，经常被误以为是一对，君泽解释好多次都不管用，后来也就懒得解释，随他们去说，反正清者自清，路白你可千万别介意啊。”老子特么的介意个鬼啊！管老子P事啊！路白快坐不住了，想找个借口开溜，无奈李君默铁了心今天要拿他开唰，坐在路白的旁边，把他的与门口隔绝开来。路白欲哭无泪。肖钦嘿嘿地笑着，“路白你别介意，君泽和肖以衡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挺可爱的，跟肖以衡完全是两个风格，你比肖以衡好玩儿多了，我要是喜欢男人我保证也喜欢你”肖钦还想墨迹两句，叶为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才看到李君泽的冰冷的目光直视他，肖钦是个识时务的人，所以果断闭嘴不讲话了。“呵，呵呵——谢谢夸奖。”路白脸部僵硬，仅能说这句话了。肖钦说第一次见到路白，说什么都要跟路白好好喝两杯，但因为路白前两天才喝醉过一次，李君泽不想他再喝酒，对胃也不大好，果断给肖钦叫了一瓶白的，可怜的肖钦平刚从国外回来，哪里尝过国内这种烈酒的滋味，当即倒下了，李君默开车送他们回暂住的房子，李君泽先和路白回家。李君泽在专心开车，路白望着车窗外，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看到书上说性取向多是先天性的，并且很难改变，所以，那个李君泽，我对你那什么一点看法都没有。”作为一个二次元宅男，路白很快就接受了这种设定。对于路白偶尔说出这么温馨的话，李君泽倒是挺开心的，“谢谢，”他笑了笑，“不过我真的没跟任何人交往过，今后也只愿意跟一个人交往。”路白跟李君泽相处这么久，知道李君泽是一个非常负责任并且一心一意的人，如果真的交往过，他一定会承认，不过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李君泽要一直跟他重复强调这句话。他其实对李君泽嘴里说的只愿意跟一个交往的那个人有点好奇，不过终究没有问出口。或许让人家保留一点隐私才好，他这么说着宽慰自己，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内心深处一股莫名忧桑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