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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怎么办(3) ...

  •   小筠把药全部摊在他面前,“药店里没有你要的那种,我买了这几瓶,用不上我打120叫救护车。”说完看着他笑,他依然拧着眉,额角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更明显,看样子疼得不轻,她才觉悟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随便买一种就行了,买这么多真浪费。”谁知他随意拧开手边的一瓶,倒出几粒往嘴里送,淡淡地回应说。

      “那你留着慢慢吃,我全送给你。”她现在很得意,总算买到药,他这回铁定欠她的。

      他不吭声,头抵在方向盘上,手捂着腹部。

      雨哗哗地下着,俩只黑色雨刷单调地左右摆动,两人在车内安静好一会儿,小筠憋不住问:“你感觉好点了吗?”如果真不行,打120叫救护车实在点。

      “嗯。”云飞应了一下,头抬起靠上椅背,闭着眼。

      小筠看看方向盘,又看看他捂着腹部的手,“你休息一下,我来开吧。先送你回家,我再回去。”她考完驾照不久,技痒。

      云飞眯她一眼,她会开车?那副呆头愣脑的样子,要送他回去再自己回去,他肯定信不过。

      小筠当然能读懂他的疑虑,说:“我怕晚了。如果药效没那么快,你回家再想办法,我也要回家。”

      “那你打车回去吧。”云飞还真无情,闭着眼答她。她来开车,搞不好俩个人都要遭殃。

      这真是头喂不熟的白眼狼,过完河立刻拆桥的模范。

      小筠据理力争:“你要不要这样怀疑我的技术,要不要这么忘恩负义?刚刚买药救你的人是我,立刻翻脸赶我下车,到底有没有长良心,还是全黑了?”逞强劲每次都能成功地被他挑起,“好歹我也是有驾照的。”她没说清楚,考试成绩是勉强低空飞过,考到驾照一个多月还没能有机会路面实操。

      云飞拗不过她,他答一句她能反问十句,疼劲还没过去,没心情跟她争。换了座位,坐在副驾驶上,捂着胃部,盼着药效快点上来,别让她再胡闹。

      小筠握着方向盘,不禁为这场争执又拿下胜利而欢喜,更因为她第一次真正上马路驾车而兴奋。雨刷规律地一下下刷着雨,她信心满满。“你是第一个坐我车的人,恭喜你!”她忍不住说。

      云飞冷哼一声,没好气白她一眼。他就知道这种二百五信不过。车子已经启动,他只好紧盯住她所有的动作。

      “怎样,感觉还不错吧?”小筠笑,稍回头看他,此时的好心情让她暂时忘了和这个人曾经所有的恩怨。隔壁坐着的那个人,盯着她着急又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看起来还算顺眼。她都不怕,他有什么好怕的,安全感真差。

      “你不珍惜生命,我珍惜。”她在马路中间摇摇晃晃走着,云飞终于看不过眼,伸一只手扶住方向盘,“你专心开车行不行?控制好刹车,扶好另一边。”前边是十字路口,雨天能见度低,这样的技术也敢跟他说是有驾照的。

      小筠扬起下巴,神情很是不屑:“你不仅有很严重的强迫症,而且极度缺乏安全感。”

      包包和鞋子原本搁在俩个座位之间,他凑身过来全撞跌到她脚底下,“喂,你弄掉我的鞋子和包包,快给捡起来。”本来她跟他之间一开口就有火药味,不知道是雨天湿润着火点太高,还是有人无心恋战,反正她的话现在勾不起对方任何反应。

      俩人凑得近,他的左臂碰到她的右臂,感觉到他压过来的气息和温度,觉得不自在,“这样扯着怎么开,这么不放心让你来好了。”

      “你除了凶,还非常聒噪。”云飞伸出手敲了下她的头。她到底是有多记恨他才一直这样恶声恶气。那天他站在楼上,看到她对天意的某个部门经理笑得灿烂,他才知道她也可以笑成那样。

      被他此举吓一跳,她伸手去揉额头,极其不满地大声嚷嚷:“你神经病啊,又打我,之前的帐我还没跟你……”

      “刹车!”云飞的手用力按住她的腿,踏下刹车。又被吓一跳,刹车后抬眼一看,十字路口正红灯,有两个人冒雨跑过马路。看来还是要专心点才行,她心里默默告诫自己。

      等红灯的时,他放开她腿上的手,但被抓过的地方隐隐地痛,自己理亏,她不再吭声。他重又靠回座位闭上眼睛,方向盘上的手不放。

      “你下来,我来开。”这样的技术,他就是忍着疼也不能让她胡闹。

      “刚刚是你分散我的注意力。”刚刚她还觉得愧疚,这句又成功激起了她的好胜心。红灯闪完,小筠启动,明显不想让位。刚刚的确是他一只手握着她的方向盘,一点信心都不给。

      这女人不仅迟钝,而且非常固执。云飞注视着眼前这张单薄的侧脸,乱糟糟的短发湿嗒嗒地贴在额前,手搭在方向盘上,捋着高低不齐的裤管,光出瘦小的腿脚,样子十足狼狈。让他头疼,说不动,抢不过,逻辑非他能理解。

      一盏刺眼的大灯迎面照过来,晃得她的眼睛难受,想打偏方向盘闪到一边,可偏偏车就是不会挪开一点,茫然一晃判断不了来者要走哪个方向。

      “转左,快转左!”云飞当然见到缓缓驶来的大货车,正走在右道靠中间。不明白她眼睁睁在发什么,硬是往中间移去,这方向盘怎么打的!

      眼看货车越来越近,他抓住方向盘,极力将车的方向往左推,小筠惊急之下反应过来也极力把方向推向左。

      “砰”一声响,车深强烈一震。她只感到瞬间被强力往后压,安全气囊快速嘶嘶喷出,她动弹不了,吓得忘了叫喊。

      不过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变了光景。她感觉后脑勺很疼,车内的灯熄灭了,爆出的气囊在沙沙放着气。她伸手摸了摸紧紧抱压在身上的人,头发,鼻子,嘴唇……

      “赵云飞,赵云飞,你还好吗,是你吗?”不是他是谁,他一动不动压在她身上,让她恐慌。

      车往路边的水泥围栏撞去,第一反应是扑到她身上,而后安全气囊喷出将他紧紧地挤在她身上,薄薄的衬衣贴住她身上的湿润,感觉奇特。他故意不应,这女人不吓吓她,下次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固执。他的宝马7系限量版,就这样自残了,车头肯定伤得不轻。他低头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屏幕上应急报警系统显示的状态:左灯报废,前盖撞开,油缸状态良好。

      “赵云飞,你没事吧?”小筠伸手继续摸身上没反应的那个人,耳朵,肩膀,背部。他的下巴正抵在她的肩膀,沉沉地压着她。

      云飞被她纤细冰凉的手指在身上摸来摸去,觉得痒,忍住不吭声。“赵云飞,你答应一声啊。”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害怕。触摸到他脸湿湿的,温热,会不会是在流血?她赶紧再确认他鼻子有没有呼吸,胸口有没有心跳。

      “赵云飞,你别吓我啊……”鼻子好像没呼吸,被他压着在座位上除了手脚其他地方都动弹不了,她扯起颤抖的嗓子喊:“救命啊,救命啊……”刚刚听到后头的车在打鸣,应该有车辆经过,一定有人能听到。

      “你快别吓我,快醒醒。”她拍着他的背,以前经常对他恶毒咀咒,现在最希望他忽然醒过来说话,起身。

      “救命……救命……赵云飞……”她紧张地喉咙发痒,身上那个人推不开,压着她。

      “耳膜都被你震破了。”趴在身上的那个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啊?”小筠还处在惊吓中,“赵云飞,你有没有哪里怎样?”他脸上和手上湿湿的是不是血,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

      “还没死。”云飞忍住笑了,胃药的劲上来了,缓解了不少痛,趴在她身上没动,手抓住座位后头,将她压得更紧,脸埋在她肩上。她身上的原来是这样的味道,肩膀一点肉都没有。

      “你能动吗?有没有哪里感觉异样。”没确认他的情况前,她不敢乱动。

      云飞故意哧声抽了口气,听起来好像很疼:“我动不了。”云飞完全是想吓他,气囊已经瘪下去了,他还压在她身上,这姿势不能不说纯粹是他想占她便宜,只是她完全不知情。

      “手机,我的袋子,你能拿到吗?我们打电话!”她记得包包和鞋子刚刚被他撞掉在脚下,手够不着,她的试图用脚去寻找。

      “腰有些疼,动不了。”云飞轻微挪了挪,接着又不动了。

      “你撑一会儿,先撑一会儿,很快好。”小筠慌忙抚慰,艰难移动身体。她想到的是脊椎,腰等等致残撞击,心里揪得难受,想哭。

      “林小筠……”云飞闷声问,“你一直以来是不是特别怨恨我?”

      “啊?”小筠一惊,这是临死前寻求和解的话么,“别说了,我找手机,你先别动,别睡着。”

      “先回答我。”云飞头埋在她肩上,深深吸口气。

      “我吃饱了撑着,费力气怨恨你?”小筠往轻里说,“你押着我陪了那么多场应酬,真怕哪天被那些人占了便宜。可现在不是一点没占着么,没事儿,别多想,我没那么小气。不过……”

      “不过什么?”她在身下动来动去,肌肤相触,他怎么会没感觉。

      “第一印象,你这个人整个阴森森的。穿着,办公室,连秘书的打扮都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受了什么特殊教育。”她没说受过虐待,脚勾住了包包的边缘,使劲在扯,“你忍一忍,我很快找到电话了。还有什么要问,快问吧。”她受到的求生训练中,诱伤者跟你说话,是基本常识。

      “我哪里阴森?你为什么和菁菁来拍我?”云飞还是一连几个发问。

      “第一印象改变不了,没办法。或许以后你稍微改变一下,我的印象就能跟着变了。我早就跟你说了,鸿森酒业当时承诺我们说如果拍到你的某些照片,就把生意交给天意。谁叫那时候我去求了你那么多次,都被你赶出来了。我给过你机会的。菁菁那天晚上是被我拉来的,跟她没关系。”提起欢城那天晚上,小筠依旧是理直气壮的。

      “你们天意的实力,我们怎么能把品牌策划交到你们手上,随便我们策划部哪个都比你们强。”云飞反驳。

      “什么?!”这种时候他还有力气跟她吵架。

      云飞的头俯在她耳边,本想只是吓吓她,不过现在打算待久一点,冷哼一声:“我的酒呢,你没拿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砸了菁菁新买的相机,打了我俩巴掌,还威胁我,现在还记得你那些酒?真是的,说你变态和阴森有错吗?你小时候是不是受过后妈虐待?怎么跟云伟……”她激动得胸口上下起伏,脚下辛苦勾着包包的袋子,唇忽然就被封住。

      这是怎么回事?

      她唔唔出声,根本没弄清这到底是什么突发事件。唇上润滑,淡淡的酒味,迅速的允吸和舌尖缠绕,甜味袭上味蕾,心跳加速,思考被胶住动不了。

      他在亲我!他的手近乎粗暴地在腰上摩挲,他在她身上动了动,更加用力地把她往座位上压去。

      醒悟过来时,她的手在他背上狂拍,能动的脚乱打乱踢。手用力欲将他推开,嘴里一直在喊:赵云飞,你在干嘛,快放开我。话未能喊出,唇舌的轻巧挑拨,他鼻息粗重,离开时忽然低头在她肩膀上狠狠咬,隔着单薄的衣衫当然疼。这一疼更强烈地唤醒她的意识:“赵云飞!”

      “林小筠,我喜欢你,怎么办。”她喊过后,停下来的死寂中,他伏在耳边轻声说了这句。

      她呆着,压过来的胸闷都让她呼吸困难。

      “还好吗,都还好吗?”外头前来处理交通事故的交警敲了几下车窗,手电筒的光亮晃眼,一张脸贴在车窗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他忽然起身,放开她,拨开瘪掉的白色气囊,打开车门,客气地回应:“还好,都还好。”

      “赵云飞!!!”空旷的公路上紧接着再一声吼叫。

      雨渐渐停了,她光脚站在马路上狼狈不堪,身旁他毫发未伤,在和交警老实交代事发经过。

      昏暗的路灯下,交警对他递过去的烟殷勤地笑,“赵总,没事就好,这场雨得太大了,出事故的不少。”眼角不忘撇了撇阴着脸在旁的小筠。

      她啪地把鞋放在地上,穿上,抢过他拿在手上的包包,头也不回地走向路对面。

      魔鬼,恶魔,他就该下十八层地狱。她为什么鬼使神差要回头找他,为什么要替他开车,为什么要怕他死了,为什么相信他……

      躺在床上,翻来滚去,雨后凉风阵阵,从窗子望出去能看见雨后一弯新月,满天可爱眨着眼的星星。

      “林小筠,我喜欢你,怎么办。”夜深人静,这句话久久在耳边回响。放佛又回到了俩人并肩坐着的车里,能感到他的呼吸在耳边拂过,低沉带磁性的声音,黑暗里依然明亮的眼眸,坚实的背,嘴里淡淡的酒味……

      她恼恨地抓着头,反反复复地想该如何是好。最终,她筋疲力尽地放弃挣扎。抚着唇上的肿痛警告自己:一定要远离此人,明天去辞职。

      沉沉地睡去,像被人扔进了水里,慌乱无力;像被人拖着无止境地往前走,挣扎气恼;像有人唱着轻轻的歌谣轻哄,甜蜜又温馨。

      这些复杂的梦境未能持续多久,她被桌上的手机吵醒。

      “小筠,表演台被昨天的雨毁了,快来处理!”电话那头是老绉十万火急。

      第一反应,立刻坐起身,下床冲向门口,结果是“砰”一声头撞上门,好多金星环绕在眼前。

      酒展开幕表演一个星期后举行。台毁了,毁了。她喃喃念着,洗漱,穿衣,冰箱里抓一盒牛奶,拿上图纸,往会场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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