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药》糯米甜酒

73、第七十二章

　　待老头儿与葵葵一番尽兴的详叙完，回屋看玉衡房中的灯已熄灭。
　　葵葵嘟囔着嘴道，“诶？仙君这就歇了吗？好似时辰还早啊！”
　　老头捋着胡须往自己屋里摇头晃脑的去了。

　　次日，赶一大清早的老头儿就挎上一大串空了的酒葫芦，“哐啷哐啷”引得葵葵一抹眼睛就跳下了床来。
　　葵葵小跑着追出门，却也只见得他二人飞快的到了梨树下，远远瞧着玉衡从袖内翻出一个什么东西递与了老头儿，还叮嘱了些什么，老头儿点头应了的样子。
　　等葵葵趿着鞋跑出院门，再抬眼竟就不见了老头儿的身影，独剩下玉衡单单的一个身影在树下愣神。

　　“仙君，月儿叔这就走了吗？”她轻轻来到玉衡的身后，迟疑着要不要伸手抱抱他，这背影此刻看起来有些落寞。
　　葵葵不禁在心里问自己，难道当真要让他一直陪着我在这小小的山头？
　　她飞快的摆了摆头，不该的。她玉树临风的仙君应当像风一样自由，他可以不回天宫，也不见得非要在诸仙中谋得一席之位，但……定不能像今时今日一般，永远的只因为她，而蜗居在此。她晓得的，仙君有着他的好恶，亦有他内心的万里鹏程。

　　“嗯，他也就是……放不下我。”玉衡转身，看着盯着他背影发愣的葵葵，一把将她揽进了怀中，“可我，放不下你。”
　　葵葵忽而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认真的盯着仙君，问了句：可，我对仙君，也是放心不下的。
　　玉衡有些讶然：“哦？我有什么让你放心不下的？”他的指头在葵葵的鼻尖刮过，葵葵的脸微红了一下，支吾着道：我，我……我……
　　“我什么我……你是怕我又跑了么？”玉衡满脸笑意，“若再离开，我定是会捎上你的，你莫惦念着这个了，我向你保证。”
　　玉衡将葵葵的一只手拉过来，放到自己的胸口，“你摸着我的心，可感受到我这里的诚意和认真了？”

　　葵葵歪着脑袋，噗嗤一声笑着钻进了他的怀中，闷声道：“你这么好，我真怕一不小心你就又飞走了。天上的仙娥那么多，也都那么美，我怎么……”
　　玉衡原想将大饼姑娘的事告知于她，已表明自己的心意，然话将将到了嘴巴，他又不自觉的咽了回去。他仍旧将葵葵紧紧的揽在自己的怀中。
　　入了秋的梨花山，空气里仍弥漫着绵绵软软的味道。

　　就这么甜蜜又腻歪的过了三四日。
　　这日，玉衡正在院内的石凳上看着书，秋日里的凉风习习，轻拂发丝，好不惬意。
　　忽而从空中飘飘荡荡的落了片书页子下来，玉衡倒似早有预料，抬手便将那书页子捻进了自己手心。
　　他略有些心急的打开，忙忙的上下扫视了一遍，便匆匆又将那书页折了回去，塞进了袖袍中。
　　葵葵端着茶走过来，“耶？仙君，你刚刚在看什么？”
　　玉衡冲她一笑，“不过是几本闲书。”

　　葵葵将刚泡开的茶一遍一遍的洗过，玉衡在一旁静静的注视着她，忽而道：“葵葵，你的的确确是一只兔子吗？”
　　葵葵拎着茶壶的手顿了顿，愣了一愣神，她旋即笑道：“不是兔子，还会是什么？”她拉长了尾音，那声音是满是确信无疑。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与旁的兔子……不那么相同？”玉衡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
　　“旁的兔子？”葵葵放下茶壶，提了把裙角往仙君身边的石凳子上坐下，托着腮开始正儿八经的寻思这个问题，“你是说……像长耳那般？”

　　玉衡点了点头，“你看，你那时的毛色、短耳朵……”
　　提到短耳朵，葵葵就似忽而被踩到痛点，用力的白了仙君一眼，不高兴的回道：“耳朵短怎么了？耳朵短就不是兔子了？你没见过那人还有高矮胖瘦的差异呢！”
　　葵葵不乐意了，噘着嘴嘟囔，“你若是惦记长耳，就叫你那个什么仙友把他送回来啊！不过而今他应该快乐得不得了吧！哪里像我……”
　　她这副样子让玉衡由不得好笑，便仍顺着她的话问，“哪里像你怎么了？”
　　“像我……像我……”葵葵支吾了一下，随即道：“还在这里遭人埋汰啊！”

　　玉衡只管看着她笑，笑了半晌才冷不丁的说了句：“长耳的福分怎能同你相提并论，短耳朵的葵葵现下可是正经跟仙君在谈情说爱。”
　　他掀开茶盖，轻吹了吹热气，蔑一眼葵葵欲言又止的神情，满意的喝了口热茶。
　　葵葵气又不是，只得嗔怒的望了他一眼，一甩裙角往屋内去了。
　　玉衡见她走远，才又从袖内摸出那张书页纸看了看，轻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那日他与月儿叔问起他的红线之缘。
　　老头儿眯着眼，支吾了半晌才道：“绑，倒是绑上了的，但因缘际会，我却只晓得你那根那头确是一只灵物，至于是不是兔子……我倒觉着，没有那么像。但若那头绑着的不是兔子，你与葵葵这缘分又是凭添了闲事了。”
　　玉衡手中握着的并非他物，而是他特意写了书信，将葵葵说与她的出生琐事记下，交由月老去逐一论证的结果。

　　然，这结果却令他有些煞费脑筋。
　　月儿叔在信中是这么写的：
　　玉衡红线所绑之生灵，确为山中一灵物，但此灵物本应生在漠北之地，故若想将之原形看得十二万分的分明，玉衡需去到此地，方可借红线之缘探个究竟。
　　另，你托我之事，我已经再三确认，九层天外散落人间的后裔虽不在少数，然……葵葵应确并不在其中之列。因而你想凭此机缘，将她带回，亦不必在此事上做过多打算。
　　吾疼爱之玉衡，下一步做何打算，及时告知，月儿叔无时不盼你如意归来。

　　玉衡抚着额头，遥看一眼屋内的人影，莫可奈何的笑了。
　　若此时将这结果说予这傻子听，不晓得她可能承受？
　　她心心念念的惦着此事，不过是因为这是她唯一可与他同回天庭的去路。他何尝不晓得，若此时让她面对这实情，玉衡当真不晓得她会如何的失落。
　　他不想她再为了他，再做任何的涉险，而她为了他，却是什么都不怕。
　　“这个傻子，”玉衡紧捻着这张书页，他当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