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轩辕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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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轩辕白
在有些眼熟的床榻上醒来，湖儿发现自己仍死死的抓着那件白衣。
洁白如雪。竟然没有沾上半点血迹。
看来，只要有这件白衣，血的气味便对自己没有影响了。
白衣是从哪里来的？湖儿不想去想。
但是，她知道。
漫长的岁月无声无息的流逝，在湖儿的身上却留不下半分痕迹。
倒也不是没有痕迹，只是忘了而已。
悲伤的，快乐的，温暖的，痛苦的……都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化，最后，无人能够记得的时候，就彻底不存在了。回忆，要与人分享才会存在，孤单的回忆只能是痛苦。
最傻的人往往是最幸福的人，因为不知道痛苦为何物。
真的，是这样吗？
湖儿穿上白衣，推开屋门，坚定地走进夜色中。
没有惊动任何人，湖儿跳出了将军府。
原来只要她想，自然就可以做到悄无声息。
夜风清冷的城中，万籁俱寂。
一身白衣的湖儿在黑暗中飘然而过，执著地向着某个方向飘着。没有原因，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雄伟的寺庙，白天的香火散尽后，黑暗中只剩了一盏昏黄的灯。
孤寂的灯火下，一个白衣的男子静静地看着满天星斗，独立于尘世之外。
那眉眼，淡然若无。
他有一张平凡至极的脸，过目就忘的脸。
但是，他身上的气息，非常久远，非常怀念。
湖儿慢慢靠近，幼年的记忆慢慢浮现。
阳光下，雪白的狐狸轻轻舔着它的鼻子，湿湿的，凉凉的。碧蓝的天空，它一身雪白，就像春风轻轻送到它身边的云朵。
刚刚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的同母异父的哥哥，后来他的名字叫做轩辕白。
周围的人开心地说。是罕见的青狐呢。
母王赐名，轩辕青。
帝与蚩尤战，青丘狐族全体应召加入战局。
后来……乐土，成了染红的焦土。
无家可归。
然后，分散，流浪……
湖儿慢慢走到他的身边。
轩辕白抱住湖儿，像小时候那样轻轻舔她的鼻子。
狐狸间的亲昵。
湖儿伸手回抱他，也同样舔着他的鼻子。
耳鬓厮磨。
“青儿，好久不见了。”
湖儿在他的颈侧嗅着那熟悉的怀念的久远的气味，一种莫名的酸涩涌上心头。
好久不见了，真的是很久了。那一场大战结束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哥……”湖儿的声音轻不可闻。
“不要哭。”温和淡定的声音在头上响起。随即，脸上的泪珠儿被舔掉。
“我害怕。”湖儿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死死抱住他。
不想面对血腥，不想面对厮杀，不想面对死亡，不想面对形单影只的流浪，不想面对孤独的未来。
所以，不停的遗忘。忘记故乡，忘记一起长大的同伴，忘记哥哥和妹妹，忘记灭族的鲜血横飞的战争，忘记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能力，忘记几千年在人世的流浪……
吃尽天下美味的水果，没有明天，没有昨天。
湖儿窝在他的怀里，断断续续的诉说着。
轩辕白慢慢梳理着她的头发，始终温和的安慰她。
轩辕白曾经对轩辕青说过，要找到生命中的那一盏灯。那盏灯，会陪伴它直到死去的那一天。
发生过的事情，就不会遗忘。之所以想不起来，是因为还没有找到照亮黑暗的那一盏灯。
青丘的九尾狐，天生媚骨，不该进入人世的诱惑之妖。
很显然，饱食终日碌碌无为的湖儿灵力不足，自然还无法收敛自己的骨子里的魅。无穷尽的是非，纷至沓来。
“青儿，去寻找你的那盏灯吧。”
心中的灯。
湖儿茫然地看着远方。
在泰器山。在泰器山明媚的阳光里，清澈的观水旁……
湖儿擦了擦哭红的眼睛，抓住轩辕白的衣服。
“我不认识回去的路。”
轩辕白微微笑了。淡淡的笑容慢慢绽放，明明是平凡至极的脸，一瞬间变得光彩夺目，斜斜上吊的狐狸眼流光溢彩，清晨的阳光从地平线跃出，天空一瞬间亮透了，漫天朝霞盛大辉煌。
“湖儿？”二师兄惊讶的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湖儿把白衣铺在地上，然后把苹果，橘子，梨……统统放到上面，四角围拢，打结……厄，好像太多了，恩，放掉一个桔子吧……好像还是还是包不起来……
湖儿头也不抬：“我出来的够久了，想回山上了。”
这个苹果看上去好丑，不拿了……呼，出了一头汗，总算能包起来了。。。
二师兄看着湖儿忙碌。不语。
湖儿把包袱系牢，背在身上，然后变成了青色的九尾狐，围着一条白色的围脖。上下跳跳，左右摇摇，恩，很好，没问题。
良久，二师兄说：“带上那串葡萄吧。”
湖儿想了想，跳上矮桌，叼起葡萄。
二师兄轻轻抱住她。
湖儿费力地抬起头。最后一次看着二师兄。
二师兄老了，眼睛不似过去清亮，眉间也有了皱纹。不复青春年少。
“湖儿……”
千言万语，只有一声轻叹。
湖儿静静地等待他放开。
套着白颈的青色小狐狸，叼着一串葡萄，甩着硕大蓬松的九条尾巴，一跃而出，消失在明媚的春光中。
她始终未曾回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轩辕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