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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揭开的底牌 ...

  •   -121:53:22

      “……啊啊,你真的非常、非常有胆魄呢,Master。”

      时值凛冬之深夜,位于冬木市深山町一角的杂木林内,银发的Servant正幽幽地吐出一声叹息。那轻得近乎于无的低语,却仿佛拥有神奇的不可思议的力量,驱散了周遭横亘的充满压抑与窒息味道的沉默。

      凝滞得令人几乎窒息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缓慢地、小心翼翼地。

      一切的罪魁祸首稍稍歪过头,注视着这个浑身都在发抖、却依然坚持着不肯移开视线的男人,神色漠然,语带赞许。

      “对你稍微改观了。——只是不知道,这份坚持到底该评价为‘勇敢’还是‘鲁莽’,抑或‘无谋’呢?”

      “……”

      迎着Lancer那不复方才明亮的眸子,幽暗的色泽中透出几分沉寂空洞的气息,仿若穿透了皮肤的刺骨的冷意并非来自冬季的寒风、而是来自某个看似单薄纤细的身影,让空气凝结成寒霜、抑或掀起暴怒的狂风,都仅仅在这个人的一念之间……肯尼斯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凝结在胸口的一腔热血迅速地冷却下来,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从刚才起就在发着抖——这具不受控制的身体,在面临致命的威胁时做出了最真实和本能的反应。

      ——会被杀吗?

      不!不可能!Servant无法对有契约在身的Master采取恶意攻击的行为。

      没错……这一点是由玛奇里当初所构造的圣杯战争的召唤系统本身所保证的。当远方的英灵决定响应魔术师的召唤、投身圣杯战争的漩涡之时,这行为本身即被视作等同于选择了接受附加在这份不平等条约中的一切束缚,包括自身命运将握于一介凡人之手的事实。

      所以无论Servant如何厌恶痛恨自己的Master、想要将其除之而后快,也无法做出直接动手杀死对方的行为,而是不得不假借他人之手(四战Archer)、抑或煽动Master将三个令咒全部消耗干净从而解除契约(五战Caster)之后才能想干什么干什么——故而,肯尼斯将Servant视为使魔和工具的想法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错误。

      是的。没错。就是这样。Lancer不可能主动伤害他。

      虽然理智如此确信,右手背上的令咒却不由自主地亮起了微光——要作出什么命令,肯尼斯自己也搞不清楚,唯有狂乱地呼喊着“不要靠近!”“退下!”“给我离开!”的声音交错在脑子里碰撞、回响——

      “呐,我说Master哟,要不要来试试看?”

      哪怕肯尼斯的脑子如今已经搅成了一滩浆糊,令咒一旦激活,依然不会存在任何侥幸。不论是被命令自尽抑或“即刻返回英灵座”,以Lancer那等级只有C的对魔力都不可能做出任何反抗——清楚地知晓这一点,几乎可以说是命悬一线的Servant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惧怕或退缩,反而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笑出了声。

      “究竟是你发动令咒比较快呢?”银白的月光静静地倾泻在及腰的长发上,反射出水银般的色泽,全身笼罩在银辉之中的少年唇边浮现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口中吐出轻快而嘲弄的话语,犹如隐于夜幕嘶嘶吐信的毒蛇,“还是我这边割下你的手腕更快一步?”

      “……前提是你能做得到的话。”强自压抑着心底的瑟缩与恐惧,年轻的Master咬牙坚持道。

      决不能、决不能妥协。魔术师知道,一次退让就意味着数不清的后续,贪婪和得寸进尺是不讲道理的,在本身已经处在弱势的情形下,他不能开启这个先例。

      “呵……”

      “——冷静一点,肯尼斯。”

      当不祥的光芒开始蔓延在圣痕之间、当银发的Servant依旧回以毫不在意的轻笑——就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在场的第三人压低声音送出了警告。

      自从Lancer踏入凯悦酒店房间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到现在的那名女性,不知何时已静静地站立在肯尼斯的侧后方。在月色下泛着寒光的匕首,此刻,其锋利的刃尖正紧紧抵住刻印着鲜红令咒的右腕。

      不偏不倚。无可动摇。无所畏惧。

      而握着那柄足以在瞬息间颠覆枪组命运的致命利刃的,却是一双白皙细嫩、比起执刀似乎更适合在舞会上挽住绅士臂弯的纤纤玉手。

      “要不要来试试看呢?”注视着对面骤然僵住的脸色和同样僵持住的急转直下的局势,银发的少年面带愉快的微笑重复刚刚的言语,“究竟是你发动令咒比较快……还是我这边割下你的手腕更快一步?”

      “……索拉……”沙哑的声线猛然剧烈颤抖起来,近乎于破碎。

      “肯尼斯,我天真无邪、直率可爱的Master哟,你眼中的我,就那么像那种一被戳到痛处就失去理智的白痴吗?要是和你一样单纯,早在五年前我就该被那个疯子玩傻玩残了。你看,现在的我,虽然疯是疯了点——没办法,后天环境近墨者黑,毕竟在那个疯子身边熏陶了那么多年吗,我们就彼此体谅一下吧——但至少智力上不存在任何缺陷,对不对?”

      少年无辜地摊开双手,彬彬有礼的解释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所以啊,我怎么会被你一激就怒火中烧不顾一切、从而遂了你的愿呢?”

      “……”肯尼斯闭上了双眼。如果不是处于身体不能行动的状态,他一定会将面孔深深地埋在双手中,可惜他不能,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紧闭双眼,不去亲眼目睹那即将到来的命运。

      失败了,一切都……

      他终究还能无法拯救自己心爱的女人。

      “其实你一点都不笨哪,肯尼斯——当然了,你是天才嘛。亏我还不想这么快就揭开底牌。”只是,就算阖上双眼捂住耳朵,有些事、有些人依旧是不得不面对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索拉小姐是站在我这边的’这件事。”

      “……你对索拉做了什么?”

      “让我猜猜,你认为我用某种方法控制了索拉,所以故意做出那样歇斯底里的表演,试图激怒我,最好能让我失去理智向你攻击,这样一来,违反契约的Servant将立刻遭受最严厉的惩罚,你则可以趁此机会用令咒将我压制,彻底解除后患——不错的思路,可惜手段拙劣得令人不忍卒读。”

      “就如你所看到的,我可是曾经亲手斩杀了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明明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却拯救了世界的所谓‘英雄’。”塞拉斯以充满了讽刺的口吻说道,“在这样的大前提下,你凭什么还以为区区激将法能够对我起作用呢?”

      是的,他连‘那个’萨菲罗斯都能够面对、连‘最后一战’都不曾动摇……原谅他过于狭隘的想象力吧,塞拉斯觉得自己是真的想不出了,在这个失去了萨菲罗斯的世界上,究竟还有什么能够撼动他的意志。

      而且啊……那个时候他是真的痛苦得想要去死,甚至恨不得拖上全世界一起去死,直到现在也是如此;但是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也永远不会后悔。

      “枉费我特意向你开放了我的记忆——顺便一提,那大概是我为挽救我们的关系所做出的最后的努力了——你看,肯尼斯,你知晓了我全部的经历,却依旧没有理解我这个人……这样一想也难怪我们的相性如此糟糕了。”

      惋惜地摇摇头,塞拉斯的目光瞥向即使听到这番话也没有任何动摇的红发女性,面上的笑容更盛。

      “……啊,或许还有借此让索拉看清楚我的真面目这层含义?真不幸,‘真面目’这种东西,我可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隐藏过呢——话说,你该不会真的发自内心地以为索拉小姐是被我蒙骗了吧?”

      “啊啦,我看上去就那么蠢吗?”索拉适时地接口,美艳娇嫩的面庞上挂满了不屑的笑容,漫不经心的语气让肯尼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把周围的人都当傻瓜呢,‘天才’艾尔梅洛伊大人。”

      “索拉……”再也无法对未婚妻并非被迷惑或挟持、而是主动背叛了自己的现实视而不见,被刻薄的言语毫不留情地生生逼至墙角的肯尼斯面容灰败,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为什么……?”他依旧不肯死心地追问。那哽咽着发出的、有些颤抖的质问,简直已经接近于哭诉了。

      “因为我是个魔术师。”被质问的女性收敛起笑容,挺直脊背如此回答道。

      那站立得笔直的身躯、混杂着锐利与冰冷的表情、高高扬起犹如在抗争着什么的头颅,是如此的骄傲、美丽、咄咄逼人,仿佛浑身都闪耀着夺目的光泽。凝视着这样的她,肯尼斯恍惚间仿若看到了几年前令自己一见钟情、为之倾倒不已的那位千金小姐——不,比那还要美得多。

      有多久了呢?这名女性如自己所愿成为了他的未婚妻,却不知何时已暗淡了曾经耀眼的光芒。

      “你口口声声说要娶我,肯尼斯,但你其实从没有真正在乎过。我也是魔术师,我也有自己的野心和愿望,我也想探寻真实、建立名望、掌握己身的命运;而不是终其一生被束缚在名为‘阿其波卢德家主夫人’的花瓶内,作为向人们炫耀高贵血统的象征和生育的工具而活。”

      “……”面对索拉高声的陈述,肯尼斯竟然有种张口结舌、无法辩驳的感觉。

      索拉所说的每一句话,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却又是肯尼斯所完全无法理解的。他一向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爱护未婚妻了,他是那么的爱着索拉,为什么索拉竟然会心存如此之多的不满?

      美丽的女性,不就应当是依附于男人、被珍视被呵护的娇弱存在吗?没有继承魔术刻印的魔术师(不论男女),难道不是用来进行贵族之间联姻、延续魔术血脉的珍贵存在吗?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这才是符合肯尼斯从小接受的贵族和魔术师的双重教育的认知。

      从没有人告诉过他,女人在作为“女人”之前,首先是一个“人”。一个有血肉有思想的“人”。

      “何况,”话锋一转,刚刚还在激昂声讨的索拉的表情突然就柔和了下来,“和塞拉斯站在一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如果说肯尼斯之前的脸色是青的话,这一刻绝对已经是无限接近锅底的黑了。

      无他,索拉的表现太容易让人误会了。肯尼斯深知自己心上人的傲慢和强势,平时就连身为未婚夫的自己都很少能得到索拉的温柔对待。一个Servant而已,居然被索拉如此地信任着……这实在不能不让肯尼斯感到犹如打翻了调料瓶子般的五味陈杂。

      不仅如此,从肯尼斯的角度看过去,索拉此刻注视对方的眼神温柔得简直能滴出水来,还有,听听索拉叫他什么——“塞拉斯”!?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和Servant什么时候已经熟悉到以这么自然的语气直呼名字的地步了?

      气愤之下,有那么一瞬间,肯尼斯的心底甚至冒出了某种近乎荒谬的隐晦念头——莫非未婚妻背叛自己的原因,竟是看上了这个相处不过短短几天的Servant?!

      “过誉了。你这样会让肯尼斯先生心生误会的。”另一边,躺着也中枪的当事人干巴巴地回应道。事实上,当肯尼斯脸色骤变的时候,塞拉斯的嘴角也在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捂脸,“……你确定不是在故意玩我吗,索拉小姐?”

      三角关系、单箭头什么的真心敬谢不敏……就好像他从前看的还不够多似的。

      对此,索拉则是眨眨眼回以得意的笑容,“我当然确定,比起肯尼斯那种混蛋,我更乐意选择你啊,塞拉斯。”

      “呵呵……”索拉这绝对是因为自己没和她商量就把她给暴露了的事在生气吧……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不能惹——感谢疯子君,至少在这条人生感悟上没有坑他。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揭开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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