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命运的玩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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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本次圣杯战争的Lancer正紧紧地皱着眉头，注视着偶遇的魔术师。
“开什么玩笑，我可下不去手对付一个已经半死的家伙——或者说不需要我动手，就算放着你不管你也没几天可活了吧。”
确定了对方并没有自卫以外的企图，再加上觉得自己还没冷血到可以对一个只剩下半条命的伤残人士下手，银发的少年索性放弃了敌对的姿态，视线绕过眼前的黑骑士，以平静中带点厌恶的目光注视着被高大的狂战士挡在身后的Master。
打量着这位各方面都只能用“异常”来形容的魔术师的同时，塞拉斯脑中回忆起曾经阅读过的资料。
名字是间桐雁夜，间桐家当主间桐脏砚的小儿子，年少时曾叛出家门，未曾学习魔术也未能继承家族，现在却以这么一副样子成为Berserker的Master，出现在了圣杯战争中。
按照资料中的描述，这个间桐雁夜只比肯尼斯年长了几岁，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的白发，面部的肌肉僵硬坏死，皮肤表面浮现出丑陋的瘢痕，其下则伴随着令人反胃的、像是某种寄生物的蠕动……
作为赛特拉后裔，塞拉斯能够很轻易地感应到他人体内的生命能源的状态。在这个青年身上，他所感受到的那股本应充满了活力的波动却是死气沉沉的，甚至近乎干涸——塞拉斯可以断言，这个人剩下的生命已经不多了，或许在一两个月之内，他就将在痛苦与悔恨中回归星球……或许这边世界的规则有所不同？谁知道呢。
无论如何，这不应该是一个正常的二三十岁的青年该有的样子。
或者说，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因为是魔术师所以非人”这样的解释能够敷衍的了，完全就是邪魔外道。
为了追求一时的强大而强行榨取生命力，跟另一个世界中人们抽取星球能量将之转化为魔晄能源的行为并无本质上的不同。在崇尚自然、亲近星球的赛特拉人的观念中，这是对生命本身的亵渎。
也难怪塞拉斯看向雁夜的眼神中始终带着一丝厌恶。
不过，转念想到这场战争的目的，塞拉斯又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戴着有色眼镜看别人——他自己的愿望难道不是更加的亵渎、更加的邪魔外道吗？
在塞拉斯打量对方的同时，间桐雁夜也在观察着这个漂亮得近乎非人的英灵。
是Lancer。
在不久前仓库街的战斗中，雁夜一直驭使着‘侦察虫’从远处窥视战场，因而很轻易地就认出了这名Servant。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无法战胜这名Servant。
Berserker虽然强大，缺乏相应的理性却是最大的弱点，敏捷出众、一击不中即可迅速脱离战场的Lancer对其而言可以说是最为苦手的类型。况且Berserker消耗的魔力相比其他Servant都要高出许多，在经过了和Archer以及Saber的连续两场战斗之后，雁夜已经没有多余的魔力继续提供给Berserker战斗了。
仅仅是此刻Berserker实体化带来的魔力消耗，都让他感到眩晕和强烈的心悸。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异物被唤醒，蠕动着侵食他的□□，倾轧他的骨头——这种活着却被别的生物从身体内侧不断蚕食的可怕感受，使得雁夜的身心都充满了比起身体上的痛楚更加残忍的恐怖和毛骨悚然。
“不惜透支生命、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也要进行圣杯的争夺，看来你确实有着十分强烈的想要得到圣杯的愿望呢。”沉默了片刻，Lancer的少年率先开口，以温和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口气，“——怎样，介意跟我谈谈那是什么吗？”
然后，在对面的人一瞬间明显的僵硬中随意地摆了摆手，“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我们或许有联手的可能。”
“从之前的遭遇战就能看出，在四个英灵都在场的情况下，你依然命令Berserker现身并攻击Archer，从这种明显不合逻辑的指向性来看，你跟Archer——或者说是跟Archer的Master有仇吗？”
“看来我是猜对了。但是，在Archer离开后，Berserker似乎又陷入了类似于暴走的状态……这么说来，你的这位从者，应该是跟Saber——或者说不列颠的亚瑟王有仇咯？”
“哦呀，你也不知道么。还真是对麻烦的主仆啊，你们。”
迄今为止，虽然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但是塞拉斯能明显感觉到Berserker的Master——间桐雁夜对他的话并不是毫无兴趣，否则也不会放任他这么说下去了。思索了一下，塞拉斯决定干脆投个直线球试试。
“是这样的。”他认真而诚恳地坦言道，“我的Master似乎只是想靠获得圣杯赢得更高的声誉，本身并没有值得托付给圣杯的愿望。至于我本人，虽然对圣杯志在必得，但我需要的只是圣杯‘本身’而非‘许愿机’这一功能。”
如果被任何一位魔术师听到了这样的说法，恐怕都会立刻感到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吧。
因为Lancer这番话虽然咋看上去并未透露出什么实质性内容，但却恰恰显示出他知道被Master和Servant们争夺的这个所谓的‘圣杯’，并非仅仅是“万能的许愿机”那么简单的事物。
冬木市的圣杯，虽然对外宣称是“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万能的许愿机”，但从本质上来讲，是在Servant战败时将他们的灵魂注入小圣杯，利用七名英灵回归位于世界「外侧」的「英灵之座」时打开的贯穿「内侧」和「外侧」的‘孔’，并借由和地脉相通的大圣杯在六十年中积累的庞大魔力固定住这个‘孔’，从而制造出前往世界「外侧」的门的仪式。
而一旦圣杯成功降临，魔术师就可以借助这个过程完成第三法，或者打开通往「根源」之路，亦可仅仅使用其中近乎无限的魔力来实现任何愿望。
在这个由御三家设定的系统中，Servant是为打开‘孔’而献上的祭品，Master是为了将召唤的英灵束缚在现世的工具，而所谓“实现一切愿望”不过是吸引不知情的英灵和魔术师参与完成仪式的诱饵。
如果是涉猎广泛、经验丰富的魔术师的话，从过往的资料中看到或推测出这些并不算稀奇，但是Lancer作为并非魔术师的从者，还是来自于另一世界，他又是如何得知圣杯并非单纯的许愿机，甚至会扬言自己寻求的是圣杯“本身”呢？
在场的人若是换成肯尼斯，一定会对此感到诧异并且大为警惕。但可惜的是，间桐雁夜并不是一位接受了完整魔术教育的正统魔术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隐藏在圣杯战争背后的这些隐秘，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没有察觉Lancer话语中有任何特异之处。
“……况且，你也看到了吧。”塞拉斯继续说道，“Archer那家伙似乎将我误认成了什么别的人，说实话我对此相当不爽。”
顿了一下，少年忽的露齿一笑，背后的气场瞬间黑掉，“……呵，好想干掉那个金闪闪的混蛋啊……哼哼哼哼……”
“可惜那个Archer的宝具强得简直不像话，我一个人的话恐怕很难占上风，若是与刚好能够克制Archer的Berserker联手就完全不同了；至于我的能力，虽然现在不方便透露，不过战力方面绝对可以保证就是了，相信也对你难以负担得起Berserker巨大的魔力消耗的现状有所助益。”
“怎么样？间桐家的Master哟。”银发的Servant对着雁夜露出清浅而圣洁的微笑，却像诱人堕落的魔鬼一般以充满了诱惑力的口吻提议道，“不妨跟我聊聊你的愿望？如果不是什么太麻烦的愿望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联手哦？”
没错。自从看到Berserker刚好克制Archer的能力之后，塞拉斯的脑子里就一直无可抑制地转着这个念头。但是Berserker本身无法交流，他的Master是谁又完全没有线索——塞拉斯本来还想赌一下那二分之一的几率去间桐家门口蹲点试试呢，没想到这才半路目标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看来他的幸运也不总是那么糟的嘛。这么想着，塞拉斯不禁有些得意起来。
——幸运值负数与幸运值负数的组合，推出的结果到底是双倍的不幸还是负负得正呢？这点显然还有待考证。
虽然间桐雁夜的样子多少有点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在最初本能性的厌恶过后，塞拉斯也不是不能接受这种做法。事实上，如果他有办法让自己的力量增强一倍，只需要付出圣杯战争结束之后的生命作为代价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照做的——反正他本来也没期待能活到那个时候。
间桐雁夜并不傻，相反还很聪明，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Lancer对他并没有敌意，反而抱有相当高的宽容。
在他看来，这或许是因为正义感强烈的英灵比起普通人更容易同情弱小的缘故。
雁夜不是没有注意到，在最初看清他的模样的时候，Lancer那双绿色眸子中闪过的强烈的震惊和厌恶。但是他并不为此感到恼怒。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偶尔在镜子中看到时，连他自己都要被吓一跳。
然而，当察觉到了雁夜的虚弱与痛苦之后，Lancer的态度改变了，不仅不再有丝毫的敌意，就连锐利的眼神也缓和了下来。对于自己竟然被一个敌对的Servant怜悯了的事实，雁夜不禁感到有些微妙的别扭，却也不得不暗自庆幸。
此刻听到Lancer的提议，雁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任这个理应是敌人的英灵。
但是，面对着少年充满了诚挚与鼓励的温和笑容，他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简单地说出了答案。回答这个问题这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不利的影响——他巴不得能有人从脏砚那里劫持小樱，哪怕是出于威胁自己的目的。
到时候就算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让那母女三人团圆。
更何况，眼前的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魔术师那种卑鄙的家伙。
“拯救一个叫‘樱’的人？”听到雁夜的回答，塞拉斯明显怔了一下，原本挂着轻松笑容的面上骤然褪去了所有表情。
以雁夜的视角可以清楚地看到，银发的Lancer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而严肃的口吻，低声地询问，“恕我失礼，能请您详细谈谈吗？”
——太相像了。
在那样的目光的注视下，雁夜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从看到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个Servant十分亲切的真正原因。
不是任何别的理由，只是因为——英灵的少年身上隐隐弥漫着的那种求而不得的执著和疯狂，既可看成是正义亦可视作为扭曲的混沌，与“间桐雁夜”这个人，实在是太相像了。
……
“原来如此。”在听过雁夜详细而冗长的叙述之后，塞拉斯不禁露出了苦笑。
青梅竹马的初恋，名为保护的退让，和以爱之名的伤害……这可真是有够古老和狗血的故事了。悲惨到了让人禁不住想要质疑“别开玩笑了你在拍肥皂剧吗”的地步。
但是，正因为这个人所说的话语和表情太过朴实，目光太过哀恸，反而让人能够一眼断定那就是‘真实’。
“我有点怨恨我的Master为什么不是你了。真的。”在雁夜不解和怀疑的目光中，年轻的Servant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很遗憾。就我的了解，我的Master恐怕不会为了一次临时的盟约而与魔术世家翻脸。……别激动，若是Master的确会这样判断，但我却不一样。”
“老实说，‘想要拯救某个人’、‘不做不行’这样强烈的想法我也有过……不如说，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正是迫切地想要实现那个愿望的结果。”
“我会帮助你，间桐雁夜。”银发的少年认真地看向这名虚弱得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却又坚强得足以支撑着这残破之躯直至理想尽头的青年，神情肃然地起誓，“不论是多么困难多么难以实现的愿望……不是以Servant·Lancer，而是以我个人的名义。”
“当然，作为交换，你和你的Servant要在本次圣杯战争中成为我的助力，全力协助我夺取圣杯——仅仅是‘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如何，你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约束条件？Berserker的Master哟！”
就算出发点是虚伪的自私和自我满足也好，他不愿看到再有人陷落到和他一样的处境之中。
——那名为「绝望」的，永恒的牢狱。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命运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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