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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许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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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到了郊区一所中学。住宿。一个星期回一次家,为了躲林景泽,我有时候一个月才回去一次。
每个星期我都会给齐轩打个电话,说一些我在这边的情况,比如,课业没有在城里的重,比如食堂真心不好吃,比如周围没有什么能玩的地方,也没有我爱吃的麻辣烫等等鸡毛碎皮的小事儿。就这样过了一个半月,临近期中考试。我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许越天。
坦白来讲,我第一眼看见他的反应,是逃。我不确定林景泽有没有跟着他,他们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没道理许越天找过来了,而林景泽什么都不知道。我那时深切地体会到一种绝望,天大地大,竟然没有我能躲的地方了。
可许越天已经看见我了,我再转身走也晚了。这段时间面对许越天的短信和电话,我从来都是选择无视,我想我真的欠他一个交代。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先环看了一下四周,许越天也跟着我看了一圈,不太确定地问,“你找小泽?他没来。”
“他知道我转到这儿来了?!!”我立马紧张起来。
许越天摇头,“不知道,我还没告诉他。”
“你千万别告诉他。”我有些激动地抓着许越天的胳膊。
许越天有些被我吓到,忙说好好好,我不告诉他。
我这才松了口气,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动用关系查了查。”
瞧瞧,这刚多大,就懂得动用关系了,不得不说许越天跟我们这些普通孩子就是不一样,难怪他后来混的那么好。
“找我有事么?”
许越天挂起招牌笑容,“没事儿,就是想看看你。”
我得承认,我当时心脏真的突突了一下,原先我就说过,我对许越天的感觉打从一开始就不一样,那时可能还不是爱情,但绝对不是单纯的友情,我想亲近许越天,跟许越天在一起老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还没怎么着呢就要分开了,而且吧,跟许越天呆着,我特别容易紧张和脸红,情绪起伏也特别大,我能因为他一句话而高兴,也能因为他一句话而失落。但真分开了,也没想到茶饭不思。一句话总结,许越天在我心里,就是那种见着可高兴了,见不着也不想的人。这算是喜欢吗?!
许越天是周五来的,我周六日也住在学校里,时间上比较自由,就带着许越天随便玩了玩,晚上就住我们宿舍,当然,不是睡一张床。
坦白来讲,自从被林景泽……嗯……那什么了以后,我对男生之间的接触还是比较抵触的。可能是后遗症,就是胳膊不小心擦在一起,我也能起一身鸡皮疙瘩,更别提男生之间的打闹了。一开始,同学还以为我在拿着,后来知道了我是真讨厌这些,也就不再跟我闹了,当然关系也就没那么亲密了。而我本身,是那种特别开朗的性格,到哪儿都能跟人打成一片的那种,一一个人呆吧,我就难受。所以说,人就是一矛盾结合体。
我那时为这事儿真是愁坏了。有诗说,少年不识愁滋味。现在一想,那时经历的一切根本不算什么了,可在当时,在我还十七岁的时候,学习和交朋友基本是我生活的全部,缺了哪个都跟缺了半边天似的,我没法儿让自己放下心里的结。我试过了,真的,可我每次一被人碰就想起了那天林景泽对我做的一切,那种像是要把身体撕裂的痛感已经刻进了我的骨血,我没法忘,而同性间的每一次碰触,不管目的为何,都能引发我身体关于那天的记忆。我会本能地发抖,躲避。
林景泽,就是我的梦魇,是我所有噩梦的内容。
我忘不了,也改不了,只有拼命学习,想借由学习来麻痹自己,淡化过去。可半边天始终是半边天,我再怎么沉溺学海,也总得有出来换气儿的时候,好多话,不能跟齐轩说,周围也没有可交心的朋友。日复一日,我憋屈地都快得抑郁症了。我那时的状态真的很糟糕,本来林景泽的事儿就还没过去呢,新学校的生活又不尽如人意。齐轩的电话犹如隔靴搔痒,不听还好,越听越难受。而许越天的到来,恰恰弥补了我那半边天的缺失。不夸张的说,许越天基本上是我那个时候所有的希望。我就像是突然找到了发泄口,拉着许越天东说说,西聊聊,兴奋得上蹿下跳。我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而不是憋着闷着藏着匿着。
我一直都很讨厌别人控制我的生活,而林景泽,自打我认识他以来,他就没放弃过控制我,事实上,他也成功了,他把我逼得转了学,他把我逼得转了性(性格)。我本身对于转学,虽然抱着极其情愿的想法,但究根结底,我始终是被迫的。对于那时想怎样就怎样的我,打击是摧毁性的。我一方面觉得,不转不成,一方面又觉得转学就是认输。我就这样自己给自己下套,自己把自己勒得喘不来气。如果当时没有许越天,我真怕我就这么把自己给勒死了。
但许越天也是要上学的,他能陪我的时间只有周六日两天。他也确实每周都会来找我。久而久之,就造成了这么一种状态,有许越天陪的日子,我就是那个没心没肺,随心所欲的陈眠雨,没许越天陪的日子,我就是那个沉默寡言,低调隐忍的学习机器。渐渐地,我对许越天的依赖越来越深,我开始期待见到他,开始期盼每个周五的到来,我甚至像是计划约会一样计划我们所有的行程。我开始想他,起先只是偶尔想起,到后来,这种想念占的比重越来越重。我到高三后半程,百分之八十的走神都跟许越天有关。这样的变化是潜移默化的,我自己并没有察觉,等我察觉的时候,我已经泥足深陷了。
许越天是一个厉害的人,他跟我们这些小兵真不是一个级别的。我确实没崇拜错他。
许越天也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他细心到女人都会觉得惭愧,他记得我所有爱吃和不爱吃的东西,知道我所有的喜好,包括我喜欢什么牌子什么颜色的衣服,我爱听什么类型的歌,我喜欢哪家糕点店的蛋挞,我最爱什么味道的饮料等等。好多我无心或是有意说的话,他都记得。这样的男人最让人欲罢不能,因为光是他的温柔,就让你舍不得放开。
时间马不停蹄地往前走,转眼就到了寒假。寒假,我不得不回家了。
我没跟许越天说过林景泽的事儿,他也没问过,只是我字里行间对林景泽的厌恶可能让他察觉到了什么,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提林景泽的名字,也恪守着不把我在这儿告诉林景泽的约定(因为林景泽确实没来找过我)。我曾跟他说过寒假不想回去的事儿。
许越天提了个建议,“要不要去我家?”
我的第一反应,我得承认,我真是想不管不顾地就同意了。那时我对许越天的感情已经起了变化,我就觉得跟他在一起时的我,才是真的我。谁都怕迷失自我,我也一样,何况我当时还处在最容易迷失的年龄,我真怕走个一圈回头看,我已经不是我了。这感觉就跟得了精神分裂症,对着镜子问你是谁一样,让人心慌。
许越天让我难以舍弃,这种明确知道自己是谁的安心感也让我难以舍弃。但,寒假里有个春节。我就算跟许越天关系再铁,我也没那厚脸皮跟着许越天回家过春节。何况我爸妈对于这种合家团圆的节日还是挺看重的,就算再忙,也会请假回来陪我和奶奶吃顿饭。
好在那年放假没多久就是春节了。我跟许越天约好,等节过了就过去,大概初七初八的时候。高三开学一向早,过完春节也没多少时间留给我们了,我觉得挺合适,毕竟叨扰人家父母太久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