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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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逼，你昨儿怎么没来上学啊，手机也关机，老班点名批评你了，知道不！”齐轩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幸灾乐祸地笑着。
我拍拍旁边的石椅，“坐下说。”
齐轩一屁股坐下，“出什么事儿了？”
“齐轩，我要转学了。”
“转学！！！”齐轩一下子蹦了起来，“开玩笑呢吧，小雨，好端端地转什么学啊！”
我不好，我很想这么告诉齐轩，可是我不能，我没脸说。
“就是不想在这个学校呆着了。”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齐轩扶着我的肩膀晃着，情绪很激动，“是不是因为林景泽那王八蛋？！！”
一猜即中，我点点头，“我实在没办法跟他呆在同一所学校，我恶心。”
“可……可这事儿，咱不是已经商量出对策了嘛！你跟罗小乔好，让林景泽死心，怎么……怎么就非得转学呢！”
太天真了！我们两个都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齐轩，我没办法，这学我必须得转，手机号也会换，等我到了新学校再告诉你。”
齐轩颓然地收回手，“我知道你一旦下了决定是很难改变的，可一定要转学吗？我们和林景泽又不在一个班，大不了以后躲着他走不就结了。”
我笑了一下，“晚了，我已经转了，今天就是来办手续的。”
齐轩蓦地睁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小雨……你真的不要我了吗？”齐轩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
我的心跟着一疼，齐轩只有我一个朋友，我走了，他又要恢复两年前独自一人的状态了，我摸摸齐轩的头发，“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会回来看你的。你要是觉得无聊了，寂寞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齐轩深吸一口气，“真的，一定要走？！”
“一定要走。”我斩钉截铁。
齐轩颓丧地低下头，“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我正有此意，把六子他们也叫上，就当为我送行。”
齐轩点点头，正巧上课铃声响起，我推了齐轩一把，“先去上课吧，晚上见，就咱们经常去的那个小餐馆。”
齐轩飞快地跑出几步，又折了回来，“忘了问你了，你转哪儿去了？”
我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同样承受离别之伤，我的痛苦比齐轩要多上百倍。一把将齐轩拉进怀里，我用自己的全部感情和真诚去拥抱这个我最好的朋友。
“兄弟，对不起，没能陪你到最后。可你得记住了，好兄弟是一辈子的，不管在哪儿，我都记着你。还有……你这性子得改改，六子他们都是很好的朋友，以后我不在，你就跟着他们混，游白这人最靠谱，你有什么事儿就去找他。别跟陈子潇学坏了，不过你要是想追什么姑娘，倒是可以找他取取经，至于六子，我担保你会跟他成为很好的朋友，也许会超过我也说不定。总之，要一切都好，很好，非常好。我其实没离开多远，还在北京，周六日还可以再聚，有什么事儿你打个电话，我陈眠雨二话不说，立马报道。”我大力地拍了拍齐轩的肩膀，“保重。”
齐轩回抱着我，“不会的。”
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齐轩的手越收越紧，“不会的，谁都超越不了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陈眠雨都他妈是我最好的朋友。艹，老子万年不流泪，都被你招哭了。”
何止是你，我也是万年不流泪的，好吗！！我笑笑，把眼泪鼻涕蹭在齐轩的校服上，利落地推开他，“快去上课吧，傻逼，你迟到了。”
齐轩一边倒退一边冲我比了个中指。我回敬了他一个。
就这样，最好。
接下来要告别的，是罗小乔。
我这辈子没对不起谁，除了罗小乔。
隔了这么多年再回头望，我和罗小乔之间的情感，其实很纯粹，与其说是情侣，不如说是很好的朋友，革命友谊的那种。我们相处的日子，虽然只有短短的半个月，可却是我整个高中最愿意回想的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很有目标，每一天都过得既舒心又自在。
罗小乔是一个很好的女生，温柔细腻，体贴大方，《那些年》里曾经说过，女孩子永远比男孩子成熟的早，虽然罗小乔的生日比我小，可在某些方面，她真的做的比我好。要跟这样的女孩子说分手，我不是没有犹豫过，更何况在一开始，是我先招惹人家的。可是怎么办，现在的我要怎么跟罗小乔在一起？！
一个被男生□□的男生，要怎么去跟女生谈恋爱？在那个时候，没有人给我解答这个问题，没有人教我该如何去做，而我本身，更是一片混沌。除了分手，我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她值得拥有更好的男生，这不是借口，我是真的觉得，我不能再害人家了。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我对罗小乔抱的感情很微妙，说喜欢也不是非常喜欢，说不喜欢又不是完全没有，很像一瓶半满的水，溢不出来，却可以晃荡晃荡。这样一瓶不满半瓶子逛荡的感情对罗小乔来说，其实很不公平，我能感觉出来她很喜欢我，可越是笃定情深，越觉得羞愧难当。
我和齐轩，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幼稚，天真，又自私，擅自把别人扯进自己的局里，输个彻底不说，还连累了完全不相干的人。多希望能重回十七岁，打醒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
我给罗小乔发了个短信，让她下课后先别去吃饭，来一趟学校的小花园。
我对这所高中的所有依恋，都将结束在这个只有几棵树，几丛花，几把石椅子的小花园。当初和罗小乔定了的时候，也是在这儿，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有始有终吧。
我自嘲地笑笑，蹲在石凳子上玩着手机。没过多久，下课铃声响起，大批的学生从教学楼里一涌而出，我躲在花丛的后边，防止被某些人发现，等人群散尽，罗小乔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罗小乔，其实长得很好看。我莫名地觉得一阵心酸，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就这样和罗小乔过一辈子，也挺好。我吸吸鼻子，把心里无限蔓延的酸楚压下去，从花丛后面闪身出来，“小乔？”
“眠雨，你昨天怎么没来上学？”罗小乔的脸红了红，“我去你们班找你，他们说你一直没来。打你手机也不通，出什么事了吗？”
看着罗小乔担心我的表情，我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我真是个混蛋王八蛋！！“没有，就是……家里出了点儿事。”
“很严重吗？”罗小乔上前一步，“你看起来……好像很伤心。”
“不严重。”我摇摇头，看了罗小乔半晌，才鼓起勇气开口，“小乔，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我看着罗小乔，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子，而我正在做伤害她的事。“小乔，我们分手吧。”
罗小乔愣了一下，眼眶和鼻头都红了，泫然欲泣，“眠雨，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分手？我……我做错了什么事儿吗？”
“不是，不是。”我慌忙伸手擦掉罗小乔的眼泪，“你什么都没做错，你做的很好，错的是我。对不起，小乔，对不起。”
罗小乔后退一步，躲开我的手，自己拿手背擦了擦，“我知道，我知道，你其实不喜欢我，我知道早晚有一天咱俩得分手，我只是觉得，依你的性格，这一天怎么也会拖到毕业，没想到会这么快。”
“小乔……”
“眠雨，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我表白，和我在一起呢？”罗小乔努力擦干眼泪，抬起头直视我。
面对她的质问，我无话可说。
“和你在一起的两个礼拜，我其实每天都在想，你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和我在一起呢？”
“我不勉强！”我急着辩解。
“眠雨，先听我说完。”罗小乔深吸了一口气，“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变着法儿地去观察你，了解你，就希望和你贴的更近一些。每天，我最喜欢吃饭的时候，因为不管早晚，你都会去食堂，那儿人多，我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你，甚至可以和你近距离接触。即使是擦肩而过，我都能高兴大半天。我这么喜欢你，我甚至觉得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可也正是因为了解，我才更深刻地体会到我们的不合适。”
罗小乔哀伤地看着我，“你那么高高在上，随心所欲，适合拥有一个可以包容你，宠着你的恋人，把你捧在手心里去爱。而我，我不是那样的女生，我就是个小女生，我希望有人来宠我爱我。这样的两个人是没法儿在一起的。我本来已经要死心了，可这个时候，你突然跑到我们班跟我表白了。”
我的呼吸一窒，给绝望中的人以希望，再赋予她比之前多上百倍的失望，陈眠雨啊陈眠雨，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我动动嘴唇，只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罗小乔摇摇头，“你没对不起我。是我太贪心了，是我觉得也许，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呢。我本该拒绝你的，可我没有，我答应了。既然是我自己同意的，不管出现什么的结果，我都该去承受。”罗小乔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陈眠雨，这下我是真的死心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给我留下一段这么美好的回忆。”
“小乔……”我上前欲拉她的手。
罗小乔后退一步躲了过去，急急道，“别说对不起，千万别说对不起，感情就是自作自受，没谁对不起谁。也没别说什么可以做朋友的话。”罗小乔低着头，“我没法儿和你做朋友了。陈眠雨，我们只能是陌生人。”
“我明白。”
“我该去吃饭了。”
“嗯，好。”
罗小乔低着头转过身，我在她身后喊，“别哭，小乔，别为我哭。”
“谁为你哭了！！我在为我自己哭！！”罗小乔哭着喊了回来，“陈眠雨，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罗小乔，再见。
转学的事，我没跟许越天说。2号晚上，我，齐轩，六子，陈子潇和游白，去学校旁边的小餐馆狠狠地喝了一场，期间胡言乱语，丑相毕现，过程不做赘述，我就说个结果吧，男人之间的友情是不需要用多华丽的语言来阐述的。六子喝高了一直抱着我腰不撒手，非说我把他抛弃了，我还尚存一线理智，把他一脚踹给了游白。后者施施然的接住，六子改抱他的腰，大叫着什么，你不能不要我啊！游白就拍他的背，嗯，我不会不要你。卧槽，我那个时候要清醒点儿，就能看出来这俩人之间绝对不正常。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
陈子潇这混蛋只会搭着我肩膀叮嘱我，让我踅摸着点儿新学校的小姑娘，帮他牵牵线，这孙子当时还没跟班长分手呢。我一把甩开他，让他滚蛋。
齐轩，齐轩全程都用哀怨的小眼神儿看我，我也用哀怨的眼神看他，比起六子，齐轩才是那个被我抛弃了的人。从和他做朋友开始，我就打定主意要一直陪他的。不要脸的说一句，齐轩也离不了我，他的性格太肉，又内向，我是真怕他一个人。我摇摇晃晃地朝游白走过去，把六子从他怀里捞出来，推到齐轩面前，“看见没，这人以后就是你的兄弟，铁哥们！！瓷器！！！一辈子的！懂么！！”
我那时虽然已经喝的有点儿恍惚，但我还清楚给齐轩留下什么人最好，陈子潇这人太不靠谱，油嘴滑舌的，我怕齐轩挨他忽悠，游白这人又太精，我怕齐轩算计不过，只有六子，二货配二货才能混得更长久。六子这人心善，傻愣傻愣的，不会存害人之心，不管是把他交给齐轩，还是把齐轩交给他，我都放心。我拽着六子的衣领子，“六子，听好了，哥今天就一句话，轩子我可就交给你了，别让他一个人落了单儿，有什么事儿，你帮衬着点儿！”
六子胡乱地点头，大着舌头下着承诺，“雨哥你……你放心走……二轩，交给我！没……没问题！有我吃的……就绝……绝不饿着他！”
游白站旁边把六子拽过去搂怀里，“用别人的人用的还挺顺手！”
“游白！游白！”我喊着他的名字，“我最服你，我是真服你。”
游白是我们几个人里面唯一清醒的，他喝酒从来不醉，“小雨，兄弟给你个忠告，到了新学校，收着点儿自己的性子。”
“游白……”我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你最聪明，你跟我说说，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么说，林景泽说过，罗小乔也说过。我这性子怎么了？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不是不招人待见。”游白把六子扶到一边坐下，转过身来扶我，“你现在醉着，我说的你也听不进去，等以后，你什么时候再想起来问我，我再告诉你。”
那天最后，我给了每个人一个拥抱，然后走向了跟他们完全不同的道路，这其中有些人走着走着又遇见了，有些人就真的越走越远了，而有些人，最终还是走散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