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缘分终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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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应么？”穆子规淡笑，声音如玉，谦谦公子，“我也想知道。”
“哼，我打赌，”幻姬扭动腰身，声音阴狠，“你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这个嘛，你若是活着，一定稳赢，只可惜，”穆子规轻轻挥了挥衣袖，“你就要死了。”
幻姬双眼猛地睁大，恐惧感从她的眼神中迸出，她一下跳开，蛇尾一摆带出一大排气波。来势汹涌却在到达穆子规面前时，被他伸出的手指轻轻一点，便溃散殆尽。再看幻姬却好像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住了，一个转身腹部便开了一个大口，鲜血淋漓。幻姬双眼空洞茫然，就这么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周围华丽且富有生命感的绿色一瞬间消失殆尽，变为枯黄。
我震惊，因这场斗法结束的实在太过迅速，也太过潦草，简单的就像是一个神仙在对付一个凡人，轻松的难以置信。
我听见帝君望着穆子规轻轻咋舌，“这么急？”
那边陌淇聿已经降下半空，落到地面，看了看那正逐渐消散的尸身，语气仍旧冰冷，“殿下倒真是毫不怜香惜玉。”
穆子规转身抬脚，神色平静，“她犯了我的忌，死，不足惜。”
我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脑袋里似乎灌进了什么东西，东敲西打，疼得我一阵抽搐。隐约间，我听见下边的两人扔在对话。
“殿下且慢，”陌淇聿神色冷静，容颜玉刻，“我觉得有一件事情，我们可以先在这里说清楚。”
穆子规回头，挑眉冷笑，“你要知道，我现在，没什么耐心。”
陌淇聿却笑了，“都耽误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我反而觉得，我的话，此刻倒是更为重要一些。”
“哦？”穆子规驻足，“你确定？”
陌淇聿淡淡道，“我可以给你女娲石。”
虽然神志不清，但我仍然心中一松，心想着，他得到女娲石了，这很好，不必去冒险了，很好。可紧接着又是一紧，想着，好什么好呢？有你什么事呢？他终于拿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娲石了吗？拿到女娲石要去见溪琼了吗？溪琼？溪琼又在哪里？他不是要去找人吗？找谁呢？难道是，溪琼么？
可事实却容不得我多想，我听见陌淇聿继续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这我倒要听听了，”穆子规语气有点发冷，“是什么条件竟然能让你交出女娲石？”
陌淇聿刚要讲话，却又被穆子规打断，他冷笑，“陌淇聿，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惹怒我。”
陌淇聿却忽然大笑起来，畅快十分，“殿下还是能一眼便看穿我的心思。这件事情说不得要惹一惹殿下了，我要用这女娲石，交换念念。”
顿了一顿，陌淇聿声音平稳，又道，“当然了，换还是不换，只是殿下一念之间。”他声音低沉，“我愿意用女娲石来换她，是因为，女娲石就等于我的命，我用我的命跟殿下换她。”
我的头开始疼得不行，指尖用力抓着西皇的袖子，在陷入黑暗之前，我听见穆子规的声音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却仍然传来，入了我的耳。
他说，“你的命？你的命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他说，“不过，好，很好，陌淇聿，我答应你。”
好，很好，陌淇聿，我答应你。一句话，变成了我梦魇。
好，很好。好什么呢？我抬手想擦去眼角的泪，可是手臂沉沉的，使不上力气，眼角是熟悉的触感，冰冰凉凉，温润如玉。我听他叹了口气，在我耳边说，“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自己的身子不好还非要往外跑。念念，你是要报复死我么？”
我伤心不已，心说这是什么话？我何时不听你的话了？我何时往外跑了？我又何时，报复过你了？而你，又是谁呢？
哭得断断续续，我想起那句话，那个熟悉的声音，他说，“好，很好，陌淇聿，我答应你。”
答应？答应什么呢？我挣扎起来，感觉到有人抱着我不停的安抚，我愤怒，为什么？！为什么要答应？！答应什么？！
一身虚汗，我惊醒，眼前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有些脱力的喘了口气，我盯着他的眼睛看，墨色的瞳仁里映着一个小小的我，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嘴巴，是我的脸。他没有说话，我也不开口，我们就这么对望着，良久，他叹了口气，抱我起来。
我终于开口问他，声音却很沙哑，“我怎么回来的？”
他愣了一下，垂眸却没有回答，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我听见他说，“你晕过去了，西皇就抱着你现了身，我带你回来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努力去分辨真假，“那溪琼呢？”
水无涯皱眉，“溪琼？”
我哼了一声，又问，“陌淇聿呢？”
我的胳膊被他攥得生疼，他忽然抬起我的脸，声音低沉，“你想听什么？”
我扭过脸，突然生了厌恶感，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往被子里钻，蒙住头，“没什么，我累了。”
“念念，我不是......”
“我真的累了，表叔。”
他站在我床前，许久，直到那熟悉的檀香淡淡消散。
三月初七，蓬莱仙山，重生圣典。
傍晚，我穿着婢女送来的高贵华服，沉甸甸迈不开脚步。蓬莱的风俗之类我是不大懂的，但那送衣裳的小婢女说，“我们国主吩咐了，殿下今日一定要穿这一套。”
我对着这衣裳把玩了半晌，觉得未免太过繁琐，沉思，干笑，“可是，我不会穿啊。”
小婢女抿嘴，“我们国主说了，想是殿下未必能穿得上，叫我们几个来服侍您。”
我低头想了一会，苦笑，“好吧。”
这一身大红的华服映在铜镜里，看得我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层叠层，件摞件，内里是斜襟高领，外层是宽袖盘花衫，发髻高束，十八颗小巧的夜明珠缀在其中，还有一颗留在额间。
外面的钟声响起，不多不少，刚刚好，十九下。有小婢女进来跟我说，“殿下，宴会开始了，咱这就去吧。”
我望了一眼蓬莱的月色，高空明镜，银盘升起。点点头，小步挪着跟在其后，我想着，我长这么大，大概是第一次穿得如此体面，如此庄重，步履之间，变多了几分高贵典雅。一路上亭台水阁，如在画中穿云中行，到真不负了蓬莱仙境的盛名。
临近大堂，真可谓是灯火通明，映照得整个大殿金碧辉煌。我木然的望着眼前之景，顿时心生悲凉。
人常道，世事无常。如今看来，却真是应景的不能再应景。昨晚之前，我还是如此期待着这场蓬莱的重生圣典，可昨夜之后，仅仅一晚，心态就如此不同。满眼望去，形形色色的仙魔，林林总总的珍品，却全然提不起我的兴趣。
叹了口气，我克制着自己不去看那一袭墨绿，抬脚走进了大殿。室内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无奈，想是换衣服的时间实在太长，结果来晚了，众人都已经入了席位，再叫我这么中间一打岔，难免是要被众人瞧上一瞧的。
“殿下，这边。”耳边有小婢女轻声提醒，我点点头，顶着众目光往小婢女领的位子挪过去。
坐下才发现左边正是云舒师弟。云舒却似是惊呆了，但碍于这场合比较郑重，所以并没有立即吼出声来，压低声音问我，“你怎么穿着喜服出来了？这是要拜天地啊？”
我抽了抽嘴角，低头看了看这一身的大红华服，坐下对着云舒笑得很淡定，轻而易举转移了话题，“师弟，你旁边这位是？”
“啊？”云舒嘴角挂了一抹笑，将旁边的紫衣少女推出来，却不点破，“你想认识？”
尽管我此刻实是没有那八卦的心思，但看着云舒这眉飞色舞一副很想被旁人八卦的样子，本魔尊叹了口气，心说我终是个心善的魔。提了提精神，勉强笑问，“敢问？”
云舒笑，脸上跟帖了金似的，一句话说得极具含义，“这是咱媳妇！”
“呯”，紫藤萝仙子手里咬了一口的水果掉下来，不幸砸中了已经空无一物的银盘，发出刺耳的一声嗡鸣，她面色僵硬的扭头看我，笑得十分尴尬。
我诧异，寻思着前几日见时，云舒对于这紫藤萝仙子的情谊还属于那种似有还无，冷酷无情型的。怎么转眼才两天过去，就能如此大方的将对方介绍于我，并且毫无羞耻之心的称为“媳妇”，不禁感慨爱情之伟大，世事之无常。
我从没见云舒笑得如此天真无邪，犹如痴儿，愣了一会，我问他，“你喜欢紫藤萝？”
云舒笑，“当然。”
“咣当”，紫藤萝手里刚拾起的水果再次落下，在银盘上摔得倍儿响，回头，冲云舒勉强挤出个笑脸。
我愣住，问他，“你真的喜欢她？你怎么知道你喜欢她？没弄错？”
“当然，这还会弄错？！我看见她就开心啊，就想和她在一起啊！”这大概是云舒这辈子跟我说过的，最富有哲理性的一段话。
我望着云舒笑得如同痴儿的一张脸，忽然就悟了，爱情这东西，最重要的证据，大概就是快乐。喜欢的时候，应该会很快乐，也正是因为快乐，才算是喜欢吧。那么，我现在不快乐了，我看见水无涯不能一门心思的开心了，开始看见他就心痛了，这又代表着什么呢？不开心了？所以，不喜欢了？
我艰难的抬头，望着对面的男子，墨绿的衣衫，半束的发，浓黑的眸子正盯着手里的酒盏，琉璃盏在细长的手指间轻轻晃动，他没有抬头，更没有看我。
我笑，耳边响起他对陌淇聿的承诺。
我想，大概这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缘分终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