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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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妃似乎对我产生出了莫大的兴趣，一直都在询问我的一些事情。我为防她怀疑，便避重就轻甚至半真半假的应付着她。那种心情真的很不是滋味，我千防万防的怕她认出我，到头来她认不出时我又在心里愤恨难过，怨她怎么就认不出自己的亲女儿。
隐约能感觉到她是因为我嫁给了穆相的儿子，以及我会进图画院习画而对我有所侧目的。我刻意不去想她是不是因为我“占了”那个被她抛弃的女儿的位置而多关注了我几分，但是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原因。她还记得，她有一个叫陈吟笙的女儿和相爷家的儿子有婚约吗？
呵，是我害得她忽而想起这一茬，我是不是罪该万死啊。
她眼中有一些神色闪过，不过很快就被笑意取缔。她过来拉着我的手，柔声问，“今年几岁了？”
我不动声色的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只将头垂得更低。
“十五。”
我故意谎报了年龄，抬起头来见她脸色闪过一抹失望。我的心徒然颤抖了一下，然后我将目光移向我的婆婆，却见她神色如常的坐在那里，对我的谎言置若罔闻。
也是，她与公公能找到我，自己知道一些什么。无论他们是否清楚云妃与我的关系，就凭他们什么也不告诉我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们对我是在刻意隐瞒。
云妃又与我说了些事，最后竟命人将她年轻时用的一柄砚台拿过来，说是难得遇见和她眼缘还喜欢画画的女子，送给我做个纪念吧。
我只想着快快离开，便没做什么推辞，谢过之后就拿了。
回家的路上婆婆神色如常，时不时与我说一些宫里的八卦，唯独对云妃的事只字不提。我好几次都想张口问她，奈何最终都没能说得出口。
回到相府之后我发现我公公回来了，把我叫去书房给了我一个盒子，说是归来时顺路在宝鼎号给我带的礼物，我回房的之后将盒子打开来看，里面装着的竟是一全套的玉石首饰。最下面还压着一块婴儿手柄大小的玉佩，晶莹剔透，色泽极好。
可是，这些根本不是宝鼎号里来的东西。有一次婆婆带我去宝鼎号买东西时，我便注意到，凡他家的东西总会在背面或是隐蔽处刻印上一个宝鼎号的章，为此我还专程问了店里的伙计，并得到证实。
而此时，我手中的这一盒价值不菲的饰物身上干干净净，看起来竟要比以往我的那些好上许多倍。而就在那块玉佩的腹部，雕刻着一个细致的小篆——付。
直觉告诉我，这是个姓氏。直觉还告诉我，公公对我隐瞒这盒从付家来的礼物另有隐情。
这夜，穆佑佑回来之后，我问及他家里是否有付姓的亲戚时，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倒是记得有那么一家，不过多年不往来了。他记得不深，只隐约能忆起，在公公成为国相之前，那家的人对穆家极是提携。
相府如今能有这般地位，权杖公公能干，为官有道。而那付家，却是百来年的氏族，家中几代均是朝中重臣，并且根基极深，是真正的大家氏族。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家中为官之人渐渐隐退，而这家也卖了京中大宅，举家迁回了祖地。十几年过去了，渐渐便没了什么声息。
他见我一脸的沉默，便关切问道，“怎么了？怎的突然问起这事？”
我摇了摇头，只走过去将他抱住。
他见我不想说，便也没再问，只顺势摸了摸我的头，问，“今日进宫可还顺利？有没有出什么洋相啊”
我心中不服，皱了皱鼻子，道，“怕我给你丢份子么？哼，不好意思，叫你失望了。”说到此，我转而便想起今日在御花园里被许莫言欺负的事，只觉得愈加委屈，便将他抱得更紧了些，闷着声音道，“相公，我今天被人给欺负了。”
“哦？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欺负你呀？”
我脑子里闪过许莫言与我说话时的狠样子，最终还是将话吞咽了回去。
“是个神经病。”
我没想到的是，云妃竟然就此记住了我，并开始三天两头的传我入宫。我因为是臣子，便无法拒绝。然而每次去，都是将心挂在嗓子眼儿里的。她倒也不是怀疑我什么，每次过去多时都只是让我陪着说说话、听听曲，偶尔让我执笔她从旁指导我一下。
这些与旁人，那自是天大的恩宠，可我却是一次比一次难受，一次比一次惶恐。尤其许莫言，但凡听说我进了宫，便也总是会过来。他倒没在做那日那样的混账事，只是总会坐在一旁以一种痴痴缠缠的目光盯着我，着实让我很不舒服。
时日一久，就连皇上都听得些风声。起先几次过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之后，总也没什么好脸色，甚至还当着我的面便问云妃。
“这么平凡的一个臭丫头，你要多少朕都可以给你找来，怎的就这么喜欢这个丫头了？”
云妃便笑着答，“这大概就是缘分。”
然后皇上又转头问许莫言，“你以前说你爱画成痴，总往图画院里跑。如今这是太阳打哪儿出来了？竟然不去图画院，天天往你母妃这里跑了？难不成也是和这丫头有了缘分？”
而许莫言大部分时候仍是笑嘻嘻的，闻言便看着我，说，“我就是觉得母妃这里的饭似乎好吃了不少，甚对孩儿最近的胃口嘛。”
如此经历了几番，皇上对我还真有了些不同。尤其在他看到，哪怕我用的是最恭谨最梳理的态度对待云妃，云妃却依旧笑意不减之后，更是如此。
终于，这一日。
我才一出了云妃的宫殿，便被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唤住了，说是皇上有请。
我第一次单独面对他，心里自然七上八下，特别是在我完全不知道状况的情况下。我不知道他突然找我是要做什么，更不知道他心里是怀的好意还是坏意。其实我最怕的，是他知道了我的身份。
虽然我不怎么知道长一辈之间的事情，但是我想仍是哪个男人也不想看见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吧。
我一路战战兢兢，进了偏殿都还没控制稳情绪。
这个皇帝总给我一种晦莫难辨的感觉，而且喜怒无常，比他儿子许莫言更是善变。尤其喜怒不颜于色，你看他是笑着的心里却极有可能正在计算着要把你斩头还是凌迟。
我跪伏在那冰冷的地板上，心和手脚一样直发凉。屋子里只余我和他两个人，而除了时而传来的翻书声外，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就在我跪得脚都快麻掉的时候，他终于出声了。
“听闻你是年初才嫁入相府的？何以没有宴请迎宾？”
“回皇上，奴婢低贱出声，公公婆婆不嫌弃已是二老仁怀，昭告天下之事奴婢不做妄想。”
他在上面冷哼了一声，又问，“素闻穆相之子穆佑不近女色，甚因此事坊间还有些乱闻。你与他又是怎生识得？”
我将头压得更低，“回皇上，坊间秽闻怎能相信，我相公早年不近女色仅是因没寻对人。而我与他的相视，更是缘分使然……”
我话还没说完，突听上面一声厉斥，他将手中书卷用力砸在我身边，道，“大胆小民，竟敢戏耍朕。”
我身心一抖，便趴在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心里想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干净，无奈没那个胆子和气魄。
他自那高脚椅上站起来，一边朝着我走来，一边道，“云妃亲睐于你，是你几世福分，可朕却见你多时都在敷衍规避着她。你可知仅凭这一点，朕就可以叫人砍了你的头？”
我心里哭嚎了一声，抖着回他道，“奴婢卑贱出身，不配也不敢与娘娘太过亲近。求皇上开恩，皇上饶命。”
他站在我身边，不知道想什么，将我脑门看了好半天，才再次出声，不过语气却已经有了松弛。
“算你识趣。不过，从明日起你需得卖了命的讨她欢心，但却得牢记了你的身份。若出一点差池，或是让她皱了一下的眉毛，你这小命怕是也没人保得住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得一边磕头谢他的不杀之恩，一边保证绝不让她皱一下眉。呵，还真是讽刺啊。
就在这时，有太监来报，说许莫言来了。
皇上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道了一句，“他倒是消息灵通。”然后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滚了。
我自然不会多逗留片刻，赶紧爬起来就往外面奔。进门的时候与许莫言错身而过，他原是一脸的慌乱，在看到我平安无事之后竟大舒了一口气，然后再没看我一眼，转而进了他老子的房里去。
今日这一事来得极是突然，不过却叫我看出了这皇帝是真的宝贝着云妃。而正因为如此，却叫我更加的好奇，她到底是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皇宫和对这般对她的皇帝不管，而偏要随我爹去吃那样的苦头。
又是什么原因，让她最终还是选择抛弃了我们父女，独自又回了这皇宫。
还有许莫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知道我与云妃之间的关系，引了我入这个漩涡，却不告诉她真相。
甚至还有我公公婆婆，以及那个神秘的落败了的我素未谋面却会送那么贵重的东西给我的付家。
有太多的疑问和谜团，哪怕我再怎么克制，再怎么警告自己不要去好奇。但是这些都是与我有着切身联系的事情，有的时候，身体会先于脑子采取行动。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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