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之长安》十四晓君

6、第 6 章

　　有一伙人早就盯上了长安，初时看她衣着打扮考究，语言又斯文，怕是江州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敢轻易动手。此时，便站出来道：“哟，小姐，原来你在这儿啊，你妈妈让我来寻你，快点跟我走吧。”
　　长安一时喜出望外，便跟着他走出了热闹的街市，渐渐的往偏僻的巷子里走了。长安走着走着就有些害怕，问道：“大叔，我妈妈在哪里，我们还要走多久？”
　　那人便道：“你妈妈在家等你呢，再走一会儿就到了。”
　　长安此时便犯嘀咕，她虽不知道来陈府花了多少时间，但还记得自己坐上了马车，很久才到的，此人怎么才走了没多久，就说快到了呢？再说她妈妈又怎知她来寻找，派了人来接她呢？
　　她便又问道：“是陈妈妈让你来接我的吗？”
　　那人便道：“正是！你妈妈和陈妈妈都在家里等着你呢，小姐，我们快走吧！”
　　长安此时方发觉此人是个骗子，陈老太太曾跟她讲过，有些坏人，专门骗小孩的。长安心内忐忑，怕这人这的把她带进一个小黑屋，大卸八块，煮了吃了。
　　她看着身边交错的小巷子，灵机一动道：“大叔，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那人便道，“小姐，你忍忍吧，我们一会儿就到了。”
　　长安便哎呦、哎呦的叫肚子疼，说自己一会儿也忍不了了。看见前面有一个小巷子，长安便道：“我去里面，去去就来。”赶忙跑了进去。
　　那人贩子一时愣住，不知道该不该跟进去，便等了一会儿。这里的小巷七拐八绕，等他跑进去的时候，长安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那人贩子也不敢十分追她，怕她家人寻到，只得罢了。

　　长安怕那人贩子追上，一路上见弯就拐，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看到后面没人追来，才倚在墙上喘气。
　　秋天天黑的早，不一会儿，太阳已经下山了。长安昨天没吃什么东西，今天又只吃了一个包子，此时又累又饿又冷又怕，不禁开始后悔了。现在妈妈找不到，陈家也回不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慧之哥哥了。
　　长安此刻才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处境，不禁大声的哭起来。她从昨天便受到了惊吓，今天一天也提心吊胆，直到此时，才真正的哭了出来。这一哭，便一发不可收拾，想到自己的身世，悲苦不能自已。那巷子旁边的人家，有小孩子的，小孩子便吓哭了，之后小孩调皮，家长便用长安的哭声吓唬它，这都是后话了。

　　陈睿头天找了一晚上，没有找到长安。他曾听说过，城里有人家丢了小孩，再也没有找到，心里更着急。一想到长安落得人贩子手中，吃了不少苦头，又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去做什么，便觉得心内如一盘炭火在烤。偏那炭火还加了一瓢白醋，心中当真是急躁异常，又酸又疼。
　　他自己屋中的下人陈全一大早也赶了过来。陈全原是江州城中的小混混，受了陈老爷的恩惠才到府中的来报恩的。陈全告诉他，现在江州城中的人贩子主要在菜市场一片活动，那里龙蛇混杂。他们有一个老大，叫王老郭，找到这王老郭，一定能得到长安的消息。

　　刘全又说道：“少爷若真是想从这方面入手，也不必亲自去，小人跑一趟也就是了。”陈睿想自己毕竟年少，对方也不拿自己当回事的，便答应了。

　　刘全便去找那王老郭，陈睿也去菜市场周边继续找。

　　到了后半晌，刘全回来对陈睿道：“现今江州府人贩子手里并没有小姐这样的人，但他们答应了，如果见到了，便给府中送回来。”

　　陈睿心里放松了些，道：“如此也好。”过了一会儿，却又更担心起来。现在的情况，到了人贩子手里还好找些，若是到了更加下九流的人手里，却是如何是好。
　　陈全看陈睿眉头紧锁，天也快黑了，便劝陈睿回家休息，道：“如果有了下落，下人自会来禀报的，少爷回家等消息也就是了。”
　　陈睿却只是摇头。他心中担心的要死，又怎么可能回家去即使回家，也是无法休息的。
　　便不顾陈全劝说，自己在大街上找了一遍，又到周边的巷子里去找。他对陈全道：“咱们分开找，一人一边，更快些。”陈全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

　　陈睿便走进了旁边的小巷，他已经找了一天一夜，嗓子都喊哑了。这市井小巷地上凹凸不平，尽管月色很好，陈睿还是看不太清眼前的路。周边一切也影影绰绰的不真实起来。看着这街上一片惨白，陈睿更加焦急。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哭声传进陈睿的耳朵里，倒有些像长安的声音。那声音时断时续的，陈睿闭上眼睛仔细的听，脚下朝那声音走去。过了好几条巷子，那哭声更清晰了，声音已经哑掉。陈睿终于确定，那声音就来自自己面前这条巷子的深处，而哭声，也只剩下大哭过后抽抽搭搭的声音。

　　陈睿慢慢走过去，走到一丈开外的地方，方试探性的问道：“安安？”

　　长安一下子就惊住了！她不可思议的抬起自己的脸，白亮的灯光下，面前那一团黑影，此刻竟是如此的亲切和熟悉。长安一下子便扑了上去，刚止住的哭声又出来了，这哭声，少了害怕和凄厉。

　　陈睿一时喜悦满怀，抱住了长安，拍着她的背。长安已经因为哭的太厉害，打起了嗝了。等了好半天，长安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陈睿便问她：“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就偷偷的跑出来呢，你知不知道大家多担心你？”

　　长安讷讷道：“我想去找妈妈。”

　　陈睿立刻想到长安的身世，以他的年龄，也模模糊糊的猜透了什么，只是没和人说过。见长安如此说，只是道：“为什么？你在家里不好吗？母亲也对你很好啊！”

　　长安摇头道：“不一样，你和盛之哥哥、敏之才是一家人，我是外人！我想找我自己的妈妈。”

　　陈睿有些吃惊道：“谁说的你是外人你是我的亲妹妹，是陈家的小姐！”

　　长安带着哭腔道：“不是的！家里所有的下人都说我不是真正的小姐，是从外面抱来的！敏之也说我是野孩子，阿婆也说了，我是寄养到家里的。”

　　陈睿又愤怒又心疼，抱着长安的肩膀道：“你别听他们胡说，你和我是一家人，我和父亲、盛之，我们都当你是一家人！”

　　长安抬头道：“真的吗？”

　　陈睿点头：“当然是真的，我骗过你吗？”长安摇头。

　　陈睿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手掌上，道：“以后要是再有人说这种混话，你不要理他们，告诉我，我去替你出气，好不好？”

　　长安破涕为笑，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