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之长安》十四晓君

3、第 3 章

　　长安虽讨长辈喜欢，却老是跟陈捷不对付。两人从一见面便结下了梁子，陈捷见长安讨长辈喜欢，更是愤愤难平，听仆人说她原来的名字叫破女，见她便喊破女。长安气不过便要上前跟他厮打，丁、李两位奶娘便赶紧把他俩分开。后来见到一个小祖宗在前头，另外一个便赶紧抱着孩子从另一条路上走了。

　　长安来陈家的时候年龄小，但对自己原来的家却一直有印象。一来她本来就聪明，二来虽然长辈不说，底下的丫头却没少嚼嘴皮子，更加有陈捷的提醒，让她想忘也忘不了。她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才格外乖巧懂事些，夜里也会偷偷的哭。

　　陈老爷有意让陈睿继承家业，近期他的忙了很多，不仅要学习诗书，还要跟父亲了解家里生意的情况，每天连教长安读书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某日，长安正在花园里看陈睿带给她的小人书，不提防陈捷忽然从对面走了来。两人狭路相逢，分外眼红。

　　长安把书收拾了就要回屋，陈捷挑衅的叫住她道：“怎么见我就跑，怕啦？”
　　长安不理他，他却上前一把拿过长安的小人书道：“这个是什么东西？”一遍把书翻开道：“哦！你这个死丫头，竟然看这些杂书。”
　　陈府的夫子十分的严厉，不准他们兄弟看杂书，陈老爷也说这些杂书会令人玩物丧志，喝令众人不得带这些书到府里来。陈捷曾偷偷的从陈睿那里看一两本，再要时，大哥却说什么也不肯再给他，让陈捷心里憋屈。他年龄小，大人不让他轻易出府，出了府，也不知去哪里买，因此更加郁闷。而长安平时在府中无事，陈睿疼爱她，出府之时便偷偷从外面买来一些小人书给她打发时间。因她是女孩子，陈老爷也不大理会，只做不知。
　　此时陈捷想道，她这些书肯定是大哥给的。大哥不疼自己，却对个非亲生的妹妹这么照顾，让陈捷又嫉又恨。陈捷不愿让自己着情绪表露出来，这样就先把气势输了，因此他只做不屑状，对进行长安言语挑衅。

　　长安在他口中、手中吃亏不少，原不欲理他，却不料他把小人书全部夺了去。陈捷还一边信手翻着，一遍嘲道：“果然是个野丫头，就知道看些野书。”
　　长安平时非常宝贝陈睿送她的东西，此刻见陈捷拿着乱翻，便上前去夺。陈捷不给她，便朝后撤，长安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另一手向上勾他高举的手。陈捷用力一甩，原想把长安甩开，不料用力过猛，手中的书不偏不倚，全部落在陈老爷养金鱼的大池子里。

　　两个人看着纸张沾了水迅速的糊开，落到池子底下去，一下子都愣住了！

　　长安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便向陈捷扑过来，双目赤红，泛着水光，要和他拼命的样子。陈捷吓了一跳，踉踉跄跄的往后退，长安上前一推，陈捷便掉到了池子里。
　　这池子足有一个大人高，此时恰逢深秋，陈捷本来就得了些风寒，穿的多些。这一掉下去，衣服一下子就吸饱了水。他虽然会狗刨，此刻却无力挥动双臂，顿时就吓哭了。一边哭，一遍在水里扑腾，呛了好几口水。长安在旁边看着，也吓呆了。

　　几个丫头一直在旁边看着，此刻一个小丫头也吓傻了，便高叫：“三少爷掉水里啦！三少爷要死啦！”几个年龄小的丫头也吓哭了，燕儿赶紧去刘氏及老太太知晓。
　　几个小厮见状也去找陈老爷，陈老爷此时正在厂子里忙活，因冬天要来了，换季的布料需求加大，这几日忙着出货忙得脚不沾地。听到小厮的来报陈捷出事，放下客人便往家赶。陈睿听了这话也吓了一跳，要跟着父亲回去，陈老爷却命他留在厂子里招呼客人，因此他只能干着急。

　　陈老太太、刘氏本和着几个丫头在打牌九，听到燕儿的话，连外衣也不及穿，就往花园子跑。

　　一路上燕儿哭哭啼啼的说了：“今天夫子不舒服，大少爷又和老爷去了厂子里，二少爷也告了病了，就让敏之少爷提前下学了。敏之少爷在花园里见小姐在看书，就去和她说话。奴婢想着敏之少爷伤寒刚好，就回去给他找件衣服披上。不知怎地，小姐就和敏之少爷打了起来，把敏之少爷推到水里去了。”说完她就大哭起来。
　　刘氏有心责她看护不周，此刻却更牵挂着儿子安危，便没有说她。

　　陈老太太年纪大了，对小孙子疼的厉害，平时陈老爷责骂一句也是不愿意的。如今听说长安就把陈睿推下了水，早就“小娼妇、孽障”的骂起来了。

　　待赶到池边，早已有闻讯赶来的家仆将陈捷捞了上来，陈捷闭眼躺在地上，陈老太太心如刀绞。看长安缩在角落里，上前就一巴掌扇在了脸上，把长安扇了个踉跄，骂道：“你这个不长眼的小蹄子，下作的小娼妇，作孽的混账东西，亏我陈家养你这些年，从不亏待你，现在竟做出这等恩将仇报的事来。要是我儿有半点不测，看我饶不饶你！”边说边上前去看陈捷，搂着他直哭。

　　这边长安的脸早被陈老太太的一巴掌打得红肿起来，这半天来她看丫鬟四处奔告、仆从们把陈捷给捞上来，脑袋一直是懵懵的，还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陈老太太这一巴掌，把她给打清醒了。她小小年龄，何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心里害怕到不行，当即就哭了。
　　刘氏看老太太打她一巴掌，继而破口大骂，也不去管她，上前摸着陈捷的手冰冰凉，当即也要流下泪来。又探了他的鼻子，还有鼻息，便骂道：“你们都像死人一样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大夫。燕儿，你去吩咐厨房给敏之准备温水，四福，你快抱少爷回屋。”大家答应着，四下去忙了。

　　一时间花园里只剩了长安一个，长安哭了半晌，心理还是害怕，便跑到陈捷的那里去看。她又不敢进去，便在门外站着，看着仆人们进进出出，给陈捷泡了温水，放到被窝里暖着。

　　不一会儿，陈老爷也急匆匆的赶回来了。长安看到陈老爷，心下一安，陈老爷平时是最疼爱她的。此时陈老爷心里着急陈捷，也不理他，径直进屋去了。

　　一会儿请的大夫也来了，大夫给陈捷把了脉，便道：“少爷呛水是无碍的，只是伤寒初愈，又浸了冷水、受了惊吓，体力不支这才昏倒不醒。这一段时间要好生养着，不可再吹风受凉，我开一幅祛风驱寒的药来给少爷吃了。”
　　管家便引着他去开了药，大夫又嘱咐要按时吃药，若是发热咳嗽，便需再开方子。
　　管家谢了大夫，拿方子去给陈老爷看，并把大夫的嘱咐说了。陈老太太更是难过，对着陈老爷骂长安是：“扫把星、小烂人，”并说她心肠歹毒：“蓄意要谋害我的亲孙！”陈老爷讷讷称是，好好地安慰她一番。
　　闹了一番，大家扶着陈老太太回去休息，出门看到长安，陈老太太又要开骂。陈老爷嘱咐母亲当心自己身子，不要为了小辈儿气坏了自己，便让刘氏扶陈老太太，自己冷着脸对长安说：“到书房来。”
　　长安没见过陈老爷如此严厉，心里害怕，无声的跟着陈老爷去了书房。
　　陈老爷开了书房门，让长安进去，吩咐管家门口守着，便啪的关上了书房门。他走到桌案前坐下，厉声道：“跪下！”
　　长安心头一颤，两腿一软，就跌了下去。
　　陈老爷面色冷峻道：“不读孔孟之书，不知伦理之道！你竟对自己的兄弟施以毒手，小小年纪，怎的如此歹毒？”
　　此事长安早已十分后悔了，但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委屈。此刻见所有都打骂她，又想起陈捷每每骂自己是野孩子，一时间心灰意冷。她本不想和陈老爷顶嘴，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声嘟囔道：“他才不是我兄弟！”
　　陈老爷一愣，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