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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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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这个字吓了长安一大跳,心想,若他果然死了呢,那可怎么办?这一想,仿佛他真的死了般,长安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揪着,如坠冰窟。看到他落在被子外面的手,赶忙上前握住,这手冰冷的让她想哭。
她又伸手去摸陈睿的脸,好久不曾亲近过的脸。这半年来,他好像憔悴了好多,脸颊深陷,眼窝青紫。他身上的伤已经被好好的包扎过了,因为失血,整个脸都是苍白的。
长安把他的手臂贴在自己的脸上,想道:“他还活生生的躺在我的面前,别的还算什么?”
这一日长安一直在照看他,只在李奶娘的催促下出去吃了饭,连汤药也不曾贾他人之手。
中间刘氏、陈老太太也来看了一次,见她在旁伺候着,便对她道:“我的儿,你果真是有良心的,也不枉慧之这几年疼你。”
长安便道:“阿婆,妈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到了晚上,李奶娘便要求长安去休息,道:“这里丫鬟婆子多着呢,那里用得着你来守着,何况你自己也病着。”
长安央求李奶娘:“大哥从小就最疼我了,比疼盛之、敏之还多些。现在他伤成这样,一直没醒,我怎么去休息呢。我昨天已经休息了很长时间,便是去休息,我也睡不着。奶娘你就让我再守一会儿,等我守不住了就去叫人,好吗?”说着,滚滚的流下泪来。
李奶娘听说,也跟着流了泪道:“慧之是我从小奶大的,跟我的时间比跟夫人的时间还要长。你现在这样,我心里也难受。我这辈子带了你们这两个孩子,都是有良心的。”说着便走了。长安一直握着陈睿的手,怔怔的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睿只觉得自己的手一直给人握着,握他的这双手,仿佛是他寻找的、久违了的东西。他想亲眼看到这双手,便使劲与自己的眼皮做斗争。斗争了好一段时间,才慢慢的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长安坐在他的床前,两只手握着他的手。影影绰绰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亮的出奇。
长安见他醒来,不觉得又滚下泪来。
陈睿便拿手擦她的眼泪,道:“傻孩子,哭些什么呢。”
长安道:“你昏睡了一天多了……”
陈睿把头扭向里面道:“我没事,现在不是醒了么。天很晚了吧,你把春梅叫过来,赶紧回房睡觉去。”
长安见他扭头,哭的更加厉害。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吻了我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呢?”陈睿闻言,惊诧的回头看她。
长安拉着他的手,继续道:“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和我说呢,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去做那些事情?”
陈睿抽回手,痛苦道:“你还小,你根本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你和我是不行的,我们是兄妹,不行的。”
长安趴到他的胸口道:“我不在乎是不是兄妹,我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她看着他的眼睛道:“何况,你我都知道,我们根本不是兄妹。”
陈睿扭头道:“安安,我不能这样,你太小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会毁了你的。”
长安道:“你只说我小,却不说你不喜欢我。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一试呢,让我们在一起试一试。”她看着陈睿的眼睛,一直道:“让我们试一试吧。”
陈睿看着她闪亮的眸子,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他心内知道,他也不想说。他抬起两只受伤的胳膊,环抱住长安,亲吻她的头发、额头。他知道自己在喝下美丽的毒药,但他已无法自拔。他对自己说,来吧,就让这毒药慢慢的毒死我,我愿意承担这后果。
陈睿躺了好几天,长安一直照顾他,两个人在没人的时候,自是深情款款。陈睿对长安既爱又怜,不忍伤害她,对她发乎情、止乎礼,从不逾矩。他年龄大了很多,对世事更加通透,每一刻和长安在一起的日就加倍的珍惜。他知道,这样平静的日子是两个人偷过来的,以后要面临的风风雨雨太多了。
长安每天都拿些书念些给他听,陈睿便让她每天写些字,左右无事,便一一的指教给她听。
陈老爷打完他之后也是后悔,好几天后才到他房中看他。陈睿彼时正在床上躺着,看到父亲,要挣扎着起来,长安忙去扶她。
陈老爷冷眼看他道:“罢了,躺着吧。”
长安见父子俩有话要说,便出去了。
陈老爷半晌方道:“你们兄妹四人,我对你最是放心。我选择你来帮我操持这份家业,不止因为你是老大,还因为你做事稳重,态度端正,又勤奋踏实,我对你寄予了厚望。”
陈睿第一次听到父亲这般夸奖自己,不觉眼眶湿润了。
陈老爷叹息一声,方道:“我得知你竟然做出这等行经,就更加的失望。要知道,万恶淫为首,多少俊杰,全毁在一个‘色’字上。”
陈睿哽咽道:“父亲,您不必再说了,孩儿都明白。这件事,是孩儿当初太过糊涂,孩儿向父亲保证,以后再不会这样糊涂了。”
陈老爷便道:“你能如此想,自是很好。”两父子又说了一番话,陈老爷方回去了。
又一日,陈睿拿着长安的字给她讲评,长安听着陈睿温和的嗓音,有些恍惚。陈睿便拿手在她眼前晃,道:“魂归来兮,你有木有在听?”
长安便抱着他的手道:“现在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你每天都会教我写字,我会的第一个字便是你教的。”说着,拿了笔,写了一个“慧”字。
陈睿拿着这个字,笑道:“你如今可比那时候写得好多了。刚教你的时候,你写的跟爬的一样,还弄得满脸满手都是墨,被奶娘给骂了一顿。”
长安也有印象,想到便笑了,道:“何止脸和手呢,我衣服上也到处都是了。那我特别喜欢的一套新衣服,以后我写字就老实多了。”
陈睿抚着她的脸,道:“那个时候,你特别乖,给你块糖,就一天也不哭不闹。”
长安把脸贴到他的胸口,道:“我现在还是很乖,只要在你身边,即使什么都没有,我还是很满足。”
陈睿听到外面又声音,便要扶起长安,道:“有人要进来了,快点起来,别被人看到。”
哪知长安搂着他的腰,道:“我不起来,我要一辈子这么搂着你,看到就让他们看到好了。”
陈睿揉着她的头发笑道:“刚才谁说自己乖来着?”
长安嘟着嘴起来,佯作生气:“反正不是我!”便坐到桌边去写字。
一会儿,刘氏便进来了。长安笑着迎上去:“母亲,慧之哥哥今天好多了呢。”
刘氏便笑道:“那就好。”看着长安的脸道:“你这孩子,就算是担心大哥,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看看脸都瘦了。以后还是让春梅来看着,你好好休息一下。”
长安便道:“我不累!现在慧之哥哥教我写字呢。”
刘氏便道:“那可不行!你病了大半年,这才好了,两个人都要好好休息。”
便扭头道:“春梅,你以后好好的照顾大少爷。李奶娘,你小心看着安安这孩子,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两个人都答应了,长安扭头去看陈睿,陈睿便安抚她道:“如此也好,反正我现在也好多了,再过几天就可以起来了。”长安只得答应了。
再过了几天,陈睿便觉身体伤口慢慢愈合了,不愿意再躺着,便下床到外面逛逛,谁来劝也不听。
长安听了刘氏的命令,不再每天看着他,却一天要跑去看他好几次。现在见他出门来,此时杨柳抽芽,春风拂面,正是一年的好时节,便拿了棋盘,两人好好的厮杀了一会。
再过几日,陈睿便开始去照看生意,只是晚上回到陈府休息了。长安每天晚上等他吃饭,他也尽可能早回家陪她,两个人其乐融融,只觉得世界最美好的日子,不过如此。
如此过了大半年,到了秋末,陈家忽然接到一笔大买卖。上海一家大的成衣厂选择陈家来供应布料,利润十分可观。陈老爷有心让陈睿多历练,便把这笔单子全部交给他负责。陈睿接此重任,战战兢兢,从原料的选择,到运输、交接,事事都亲力亲为,因此十天到有九天是在外面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