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骤雨之个人英雄主义外传》利夏尔

77、个人外传：玛努尔

　　1976年冬至6
　　“人称泪姬的你，会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死亡而流泪？”
　　她平心静气地问。她的声音苍老，如同经历了千万年岁月的磐石在风化崩裂之时发出的悲恸之声。玛努尔第一次感到了退缩。
　　他的确曾经被同僚们开玩笑地称为‘泪姬’，无他，只是因为他的目光像是水一样，他又爱哭。总是两眼带泪的男人或者女人，个性多情，风流，占星学上是这样解释的。
　　一个男人被人以女子的称号称呼，多少有点恶心。
　　大部分人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玛努尔依旧我行我素，对于外界的评价置之不理，仿佛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个人。
　　独行而去，尽管前方是刀山火海。
　　多情么？风流也未必，他还小。
　　不会，怎么可能会。他心想。眼前的那个人，同安比尔姐妹相貌相同，但他确定，他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他也没有听说过安比尔有一个姐姐或者是妹妹。
　　她到底是谁呢？
　　她缓步走了过来，向他伸出手，那只手带着冰凉的寒气，他觉得他周身的血液都要被她凝结住了，不留一分一毫。
　　他无法活动，他也无法呼吸出一口暖气，天使可以不用呼吸，但他现在迫切地需要呼吸。否则这个神秘的女人会将他杀掉，倒挂起来，像是人们处置一只可怜的旱獭。他惊恐万状，窗口照进来的光线半明不暗，他确定现在已经到了后半夜，因为天空已经变得像是澄澈的月白的玉石。太阳升起的方向，水平线上笼罩着一层淡青的烟，很快那层淡青的烟又会变成白色，红色，最后像是炽热的铁一样发出光来。
　　当它发光的时候，太阳升上来了，恶魔们也不在活动了。
　　他可以听到那些魔族的留学生在安吉拉校园中活动的情况。虽然基地离学校并不近，但他确实听到了，魔族邪恶又欢喜的谈笑声和不时响起的怪叫。他多希望太阳能够升起来，这样他能够远离这个可怕的人。
　　在他眼中，她已经脱离了‘女人’这个定义词，而上升到所有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忽略她的性别的程度了。因为她带给所有人的都是恐惧。
　　他想要逃跑，但是久经锻炼的修长双腿却背叛了他。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向他走过来，短短数米的距离，却是惊心动魄。
　　她在他几十厘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这是个标准的人际交往距离。
　　“泪姬啊……”
　　她轻声感叹着，银灰长发披散在她肩膀上：“玛努尔啊……你可曾知道他们给你这个称号是为了侮辱你。在伊甸园中，女人就是柔弱和卑微低贱，以及脆弱的代名词，自古以来，男人使用了女人的物品，或者获得了女人的称号，对于男人而言就是莫大的屈辱了……你是感到屈辱，还是感到自豪？”
　　他道：“无论别人说我是泪姬还是其他的，这都和我无关。因为我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需要知道，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什么都没有。”
　　“你什么都不用想-----除了你脑袋里被灌输的正义论；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除了神的荣光；你什么都不需要做-----除了成为合格的战士和机师；你什么都没有-----你只有强大的力量。这片土地，天界，天界吸收了无数忠心耿耿的天使战士们，以及天界女性的血与眼泪，才变得如此强大。”
　　她说完，前进一步，逼问道：“玛努尔，你见过血吗？你可曾见过永远不会醒来的热血？它沉浸在勾心斗角之中，沉浸在妄想与欺骗，麻木与歧视，压迫与柔顺之中？它无限柔顺，换来的则是更深的压迫。”
　　“如果你不和他们一样，你便是被人取笑，饱受迫害的异类。如果你让他们知道你的力量了，你还会过得好一点。所以，你是偷偷摸摸地穿女孩子的衣服呢？还是想要正大光明地穿？”
　　“你到底是谁？”
　　他想要知道她的名字。他想要知道她是谁，他也想要知道她做什么。他隐约感觉到了这一点，她是个野心勃勃的革命者，她想要用如簧巧舌让他离开，或者效忠，她的谈话技巧同玛琪迪尔也不相多让。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像是有能够催眠的能力。玛努尔昏昏沉沉，几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一字不落地，将她的金玉良言聆听进去。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莉莉丝。”
　　怎么可能忘掉？
　　玛努尔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所想无非是那双血红的眼睛里的亮光。当他在她的催眠的言语中，不由自主地脱下自己的蝉翼纱连衣裙，短袜，卸下金穗子。莉莉丝也将自己的衬衫和西装裙脱下之后，他们恢复成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无论心是怎样接近，穿着怎样接近，身体的差距还是天差地别。
　　偏偏有人，强化这种差别，让天地分裂并且对立。这样他们才觉得心满意足，男人强大无比女人懦弱卑微，才是他们的天道。
　　所有人都在说，女人身体柔弱，是不许有一颗刚强的心的，否则就会毁了自己。
　　说这些话的他们想要将她们异化为植物，但已经被他们感染洗脑，不能立足于天地之间的植物若是找到了生存方法，柔柔弱弱地缠上来，像是寄生虫一样吸他们的血，他们会皱着眉头将她们砍掉，烧掉或者毁掉，轻而易举。他们忘了造出吸血的植物的就是他们自己。
　　男人离不开女人，但又骂女人打女人。
　　后来的事情自然而然，他记得莉莉丝身上若有若无的甜香，那是罂粟花的味道。是花的味道，还是酒的味道？还是药的味道？
　　莉莉丝事先给他和自己分别灌下了一大碗药汁。她是不想有孩子的。他知道。
　　一切如醉如梦。
　　如果不是他发现少了一根金穗子的话。
　　秋拖着瘸掉的一条腿走近他。
　　“给你请了两天假的说。”他嘶哑着声音说。当然，这不是因为情绪变化或者其他的原因，在格斗训练的时候，政委阿斯卡仿佛是要拿他出气一样，一拳打在他的喉咙上。
　　他只好在整个场地上飞来飞去，玛琪迪尔和安斯梅蒂尔追上了他，拳脚刀剑相加。然后巴拉切尔和贝克尔一个用淬毒的刀，一个用重锤，将他美美地敲了一顿。
　　他的假腿险些报销。
　　生性忠厚老实的瘸子秋·李有口难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受男宿舍和女宿舍联合起来的夹板气。
　　大概是因为他是一瘸一拐地将被贝克尔扔出女宿舍的玛努尔背回去的。
　　而贝克尔他们又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