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猫/哆啦A梦）大雄的异域随想录》黑色平衡

3、三、未知的世界

　　1、

　　就在哆啦A梦与大鸟六目相对的时候，大雄喘着粗气跑进家门，不用说，定是被胖虎追的。待他上二楼进房门，眼里就什么都容不下了，整个人跟灌了铅似的，怔忪地看着立于中央的大鸟。后者若无其事地抖抖炫红羽毛，撇撇鸟嘴，意思很明确，尊贵如它岂会把个人类放眼里。
　　大雄一个激灵，颤抖着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极力吐出几个字，活像个断气的。
　　“上、上次的、怪物……”
　　大鸟终于把注意力转向大雄，不咸不淡地说：“小子，把手放下。”
　　大雄惊悚了：“你会说话？！”
　　大鸟似有若无地瞥了眼大雄，又抖抖羽毛，这次抖了满屋子羽毛飘落，突然长长的尾巴朝大雄脸面袭来。
　　先是被胖虎追，然后被大鸟吓，当前眼瞅着要破相，大雄连躲的力气都没有了，脸色发白地等死。
　　“停——”
　　当了好一阵蒙炮的哆啦A梦终于醒过来了，尾巴在距离大雄镜片一公分左右的时候急刹车。
　　大雄沿着门板滑到地上，目光涣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哆啦A梦也看着他，虽然机器人的脸色没有好坏与否，但眼神挺愁人的。
　　蠃鱼在金鱼缸里游来游去，全然没有方才发大水的气场。
　　之后的晚饭时分，大雄食不知味，面对最喜欢的生鱼片也无动于衷，全便宜了一旁的某只机器猫。
　　然而当天的晚间新闻也是匪夷所思。位于南太平洋的大洋洲附近海域突然从海里冒出许多团火球，根据当时前往秘鲁的货轮上的船员们的拍摄视频，它们多为淡红色，大小如蛋，缓缓从海里升起然后加速上升直至消失。
　　这一现象一直持续了三十分钟。
　　先后受过三次恐吓，大雄已经不能若无其事地看完这段新闻了，不过接下来报道却又让人忍俊不禁。
　　起因是有人声称在复活节岛亲眼目睹巨石像往左挪了一寸。
　　一寸大概三厘米，比微风吹动杨柳枝的幅度还小。
　　记者们打上鸡血涌进他家，采访的结果令人大跌眼镜。若非职业道德使然，搞不好那小子的房子就该被拆了。
　　他说，当时星辉月影，忽见一朵乌云缓缓而过，挡住了幽幽月色。
　　智利气象局称，近几天南太平洋云层厚度过大，随时有降雨的可能。
　　他说，一圈的巨石像慢慢左移，大约移动了一寸左右，石像们静止了。
　　学界专家称，岛上的石像排列整齐，各立门户，望天望大海。
　　这天的新闻或多或少踩上了探索频道的边，但普通百姓对太平洋的变化不感兴趣，再怎么惊心动魄日子还得一天一天地过，他们只关心一斤白菜多少钱。
　　如是过了三天光景，有学者根据海水流向，以及公元前2000年前留下的文献资料，推断南太平洋下存在一座金字塔。
　　甫一听说这条消息，大鸟终于在淡定中动摇了。
　　这段时间，由胖虎带领的一干小学生融入了高中生棒球队，大雄的日子愈发不好过，捡球的次数跟挥棒的次数严重成反比，连球队经理都看不过去了，队长愣是没反应。大雄觉得自己就是任人拆的桥。
　　“为什么老是叫我捡球！”大雄爆发了，周身的小宇宙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可是再耀眼也是一瞬间的事，被胖虎那么一吼，他又没出息地萎了。
　　“你再说一遍！”
　　胖虎一瞪眼，大雄往后一缩，气势一边倒。
　　“没、没什么……”然后继续憋屈地捡球。
　　夕阳渐沉，橙红色的光线为所及之处氤氲了一层淡淡的纱衣，草木仿佛融于空气里。
　　这是下班高峰的时段，来来往往的地铁穿梭于地下，地面上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和疾驰的车辆。
　　大雄在最后一局如愿摸到了球棒，如获至宝，开足十万马力用力一挥，直接挥出个奇迹——百分百本垒打。
　　某眼镜少年扬眉吐气了，心情舒畅地不得了，好像适才的球都不是他捡的。
　　哼着小调回家，不顾妈妈喊他吃饭，直奔二楼笑着推开房门，却见无人的卧室里放着一部“宇宙大百科”。
　　显示屏上竟是大鸟的图片，而查找它的人却不知所踪。
　　鱼缸翻倒在地，流出一滩水。
　　满地的火红鸟羽吸收了余晖，红色中带着金黄，那是无法言语的奇特光彩。
　　大雄捡起一根羽毛，清风下微微颤栗，像在诉说它的不甘。

　　2、

　　大鸟的本名叫做重明鸟，是因其生来就有两双眼睛的缘故，然虽为异兽却未曾受过该有的待遇，因为它的其中两只眼睛是瞎的。
　　重明鸟本为天地所生，甫一出世便是铺天盖地嘹亮嗓音，再是烟云缭绕，宛如凤凰高歌祥云飞舞。一时间百姓欢天喜地迎接神鸟的降临，岂料它先天残疾，结果以神鸟之身一夜间沦为人人喊打的害虫。
　　直到遇到改变它命运的人，它的主人。
　　它的主人并非什么伟大的人物，相遇时，一个是已成年的异兽，另一个是才学会走路的奶娃娃。
　　十几年的相处淡化了种族间的差异，强化了利益的冲突。它视他为主人，他却当它宠物，乃至工具。
　　都说有重明鸟出现的地方将会呈现一派富庶祥和，而拥有它的人也是非富即贵。
　　时移俗易，当年的毛头小子成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宰相，手握重权，借着新帝继位之际明里暗里架空了年轻皇帝的权利。这一切重明鸟都看在眼里，起初它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觉得只要他开口，它连帝位都能给他送上。
　　可是，若他要的仅仅是天下的话那就太简单了，他看上的竟然是这片天。
　　重明鸟飞入一处灯塔，那是与宫殿遥遥相望的废弃建筑，过去用来观测海上天气方便商船通行，后来由重明鸟直接往来于海面实时观察，再来便是蠃鱼的出现，这片海域在它的掌控下才算太平了些。
　　灯塔内有很多间闲置的房间，本来是为观测人员及其家属准备的，现在完全成了仓库，从底楼至顶楼，尽是瓶瓶罐罐的危险品。
　　灯塔的地下室近几个月前才落成，也只是一条打了两个弯的阶梯和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宰相大人每天总有段时间窝在里头捣鼓些什么。
　　“主人。”
　　重明鸟缓缓着陆，靠两只脚爪一步步靠近，灵动的嗓音唤着敬称，眼里却没有对主人的敬畏，更多的是眷恋。
　　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对这只火红大鸟微微一笑：“回来了，红莲。”
　　红莲是小时候他给它起的名，只有他才会这么叫它，也只有他能这么叫它。
　　它看向地下室一隅，棺材里放着一具骸骨和一个木盒，它之所以会出现在地球就是因为它们。空间置换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这个代价就是它和蠃鱼。它们出现的位置必定是离时空流向的最近处，起初它不明白为什么是那小子的房间，相处了一段时间才知道，那个看上去脏兮兮抽屉里有条连接其他空间的纽带。
　　“主人，我不明白这两个东西对你的计划有什么用，它们怎么看都像是沉入海底的垃圾。”
　　“盒子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它的来历不凡，至少可以肯定它不该是那个时代的东西。”他朝墙角走去，边走边说，“它所隐藏的力量足以招来暴风雨、海啸、急流，甚至豪雨，尽管没有打开它的钥匙，但我已经找到其他方法，只是还缺少些材料。”
　　红莲狐疑地看着他：“你以前见过它？”不然怎么这么了解。可转而一想，在帝国土生土长的他怎么可能接触在地球的木盒，但这么一来疑点岂不更多了。
　　他轻笑：“很奇怪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有这么个盒子存在，不光是这一个，在那边还存在另三个与之对等的盒子，每一个所蕴含的力量虽不同，但无疑都能达到毁天灭地的效果。”
　　“那何不把另三个也找来？”
　　“自然那最好，可我感应不到它们的存在，或许它们并不在地球。”
　　红莲动了动嘴，话到嘴边硬是吞下，随即把话题转向那具看似无用的骨骸。
　　说到骨骸，他的眼神更为奇妙，倒像是在看遗失多年物件。
　　“以前就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监视我，可举目四望并无异处，何况偌大一个国家里有谁会这么做？过去是没意义，现在是没能耐，但即便这样想也无法打消这一念头，直到这具骨骸出现。看到它我会感到一种很亲近的感觉，明知跟它没关系，但从它在这里的那一刻起，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便消失了。”
　　一直到历史随着既定的轨道演变，异兽消失，天崩地裂，都无从解释为何会这样，一切就像随着大陆的沉没而沦陷。

　　3、

　　哆啦A梦不告而别数日，大雄如失去人生依靠，日子过得混混僵僵。棒球不打了、开始做作业了、吃饭不挑食不浪费了……总之一切反常现象陆续发生在他身上，老师父母自是高兴得不得了，连连表扬，引得胖虎小夫各种不爽，于是三天一小揍五天一大揍，大雄依然屹立不倒，神情凄凉。
　　在一次放学后，大雄被胖虎追得四处逃窜，七弯八拐拐到静香家，趴在她家地板上如获新生。
　　“你到底得罪他们什么了，每天这么跑连体育分数也上去了。”
　　“你是在损我还是安慰我。”
　　静香噗嗤一笑，给他倒了杯水。大雄一饮而尽，然后又满脸惆怅：“我比较担心怎么回去。”
　　“哆啦A梦呢？说起来这几天都没见到他，回22世纪了？”
　　大雄摇头：“不知道，我去找过哆啦美，他不在那里。”
　　自从他挥出了那奇迹一棒，那只怕老鼠的猫就再没出现过，他甚至怀疑他挥出去不是球，而是那只猫。
　　静香拍拍他的肩：“别担心了，说不定他在哪里迷路了，再说他有那么多宝贝也不怕回不了家。”
　　大雄的脸色更差了：“这还不是担心的理由么。”
　　静香只得笑笑，其实她更想说，如果换做大雄本人倒是挺揪心的。
　　眼见太阳将落未落，静香问他要不要她送他回去，一句话激起大雄的血性：“这怎么行，我还没沦落到要女孩子保护！”遂跑去走廊，抄起电话直接请出当局——胖虎他妈。
　　不出五分钟，屋外响起胖虎妈妈的吼声，大雄问声而去，只见胖虎左边脸颊一个红红的五指印，耳朵被揪住，痛苦地被其母拖回家。
　　大雄安全了，委实感慨，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
　　饭后做完作业已过10点，打个大大的哈欠，大雄便去长厕所并铺床，无意间撇到笔筒里的红色鸟羽。当时一屋子羽毛他只留下一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大雄取出羽毛，又看了眼壁橱，说不出的滋味。
　　拿着羽毛钻进被窝，火红的颜色在黑夜下尤为显眼，宛如一小串轻盈的火焰。
　　夜渐深，弦月悬挂于天际，银光笼罩了千家万户。
　　隐约间，大雄似是见到了哆啦A梦向他跑来，他激动地跑过去，眼看就要抓住对方，却见大鸟横空飞过，一嘴刁起哆啦A梦，狂风过后，前方只剩个黑点。
　　“哆啦A梦！”
　　大雄惊叫着起身，缓过神来才意识到他做了噩梦。吸气吐气若干回，突然眼前一亮，书架上的“宇宙大百科”好像在向他招手。
　　他打开百科，调出大鸟的讯息，彩色照下一段惊人的文字赫然呈现：
　　——重明鸟，上古异兽，身形似鸡鸣声似凤，驱逐虎豹豺狼、威震魑魅魍魉，以琼玉膏液为食。存在于距今1.2万年前。
　　如果只有第一句大雄断不会有所悟，但第二句实在超现实得可以，本来还以为传说中的动物终于现身了，现在看来是根本就有的。
　　他又继续翻出蠃鱼的资料，之前没在意的内容里果然就有“1.2万”这个数字，他再次被震到。
　　如果存在于1.2万年前，那么1.2万年后呢？死了灭绝了？似乎不大对得起异兽的名号。
　　“搞不好那天夜里见到的半马不人的怪物也是……”
　　瞥了眼火红羽毛，大雄做了个决定。
　　他拉开壁橱的门，从枕头下摸出“四次元备用袋”，保险起见，又从里面掏出“应变灯”照了照，然后毅然钻了进去。